作品正文：
“听说了吗？莱姆尼安空洞最近闹鬼了。那鬼可爱捉弄人了，会趁你不注意偷走你的东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你出空洞前将偷走的东西还给你。”
听到路人的谈话声时，莱卡恩正在报亭购买最新一期的报纸。莱姆尼安空洞？闹鬼？他的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于是交谈声更加清晰地进入了他的耳朵。
“哈？我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事？”
“而且啊，听说那鬼喜欢金灿灿的小物件。”
“那他害人吗？”
“据碰到过这‘鬼’的人说，他除了偷人东西，也没有做过伤害人的事……嗐，要我说，最近出入空洞还是小心为上……”
路人离开了。他们的谈话像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令莱卡恩的思绪激起涟漪。他低头阅读起刚购入的新一期报纸。
「莱姆尼安空洞内以骸数量持续增加，市民非必要不靠近空洞封锁区，发现异常状况请及时联系HAND」
「帝高季度财报出炉！核心业务贡献显著，利润远超市场预期」
……
莱卡恩合上报纸。
183天了。
距离雨果在空洞内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
起初，众人齐心协力，将雨果最后踪迹所在——莱姆尼安空洞内所有可以搜查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
第16天时，Fairy计算出了雨果生还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第95天时，法厄同兄妹遗憾而悲伤地为反舌鸟献上了一束花。
第170天时，薇薇安也死了心。“可我没有为此流过泪，所以雨果他……”她说道，脸上却是一片没有血色的灰白。
这半年里，莱卡恩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他推辞了大半的工作，一次又一次地深入莱姆尼安空洞。
大家都告诉莱卡恩，雨果可能已经死了，或者成为了以骸，总之，新艾利都最瞩目的那个怪盗恐怕早已不在，不必为此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可他依然没有放弃。也许是旧友间的心有灵犀，也许是对宿敌间未竟胜负的执念，也许是因为薇薇安没有预见雨果的死亡……他从未放弃过寻找雨果的踪迹。
雨果的落幕一定是盛大的、华丽的、汇集目光的，绝不可能是潦草的、仓促的、悄无声息的。
他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雨果明说。
……想必雨果也是。
他是那么喜欢表达的一个人。莱卡恩听过他同人周旋时的花言巧语，听过他失意迷茫时的颓唐自语。
他分明那么了解雨果，有时却难以分辨雨果的哪句话剖白自内心。
他曾以为他们来日方长，他会和耀眼的金发怪盗频频交锋，他们会追逐与狩猎、合作与交手。
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前搭档，前挚友，前宿敌。
他和雨果的关系似乎总会加一个“前”字，仿佛对他们关系的界定都来自于过往，被他们亲手撕毁、埋葬的过往，又是珍重于记忆深处、常有回想的过往。
但是，他好像还没有来得及和雨果定义现在的关系，他们就骤然失去了谈论“未来”的权力。
第无数次，莱卡恩前往了莱姆尼安空洞，不抱希望地，独自一人地。
如果雨果死了，他希望他有一场盛大而珍重的葬礼；如果雨果以骸化了，他将亲手终结昔日挚友的痛苦。
新月悬在天边，空洞沉在幽暗的死寂中，唯余风破碎的呜咽声。
最近莱姆尼安空洞内的以太流十分不稳定，以骸的数量较之往日激增。莱卡恩一一击退袭击他的以骸，竭力剔除胸腔中跳动着的焦躁，观察着它们的一举一动。
冷静优雅地清理完敌人，莱卡恩拍了拍手掌，长吁了一口气。没有熟悉的气息，没有熟悉的身影，没有熟悉的招式。太好了。
今日依然一无所获，正如先前的182天一样。
莱卡恩早已习惯了这份徒劳。
准备离开空洞时，莱卡恩感觉自己耳畔的毛发被人捏了捏，带着他曾熟悉的方式。
莱卡恩困惑地回头，那儿却空无一人。
是风在作祟吗？还是那个传闻中游荡在莱姆尼安空洞的鬼?
那位爱捉弄人的、喜欢金灿灿的物品的鬼……
莱卡恩突然在地上看到了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已等待它多时。
金色的，泛着光，是记忆中的四芒星。
这是……
他不会记错的，这是雨果的戒指。
莱卡恩将戒指捡了起来，小心地擦掉上面的灰。戒指熠熠闪光，一如既往。他想将戒指收好，却鬼使神差地用戒指比了比自己手指的尺寸——这明明是雨果的戒指，但它却能戴在自己右手的食指上，尺寸完美贴合。
一阵风再度擦过他的耳畔。好像有什么从背后拥住了他，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像一缕穿破阻碍、终抵身侧的微风。
将戒指带回家后，起初一切如常，但渐渐地，奇怪的事情接连出现。
莱卡恩坐在扶椅上时，会感觉有人在轻戳他的脸颊。
莱卡恩护理毛发时，会感觉有人也顺着他的尾巴帮他顺毛。
莱卡恩在厨房里烧饭时，会感觉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又在他回过头时倏然消失。
——宛如一个个来自鬼魂的恶作剧。
这一切是他的错觉吗？还是说鬼魂的存在确有其事？那……这究竟是雨果残留在世间的杂念，还是他的魂魄被困在了这里？
莱卡恩不抱希望地开口道：“是你吗？”
“雨果”两个字像一根卡在喉咙中的刺。这是他曾唤过无数次的名讳，此时此刻他却不敢宣之于口。
空气中仿佛传来了遥远的、轻盈的、怀念的笑声。
熟悉的力道拂过他的脸颊，像是一道轻柔的吻痕。
鬼魂对莱卡恩的逗弄仍在继续，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莱卡恩逐渐能隐隐约约在家中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再感受到鬼魂的动作后，周遭都会出现那团影影绰绰、不太真切的黑雾。没来由地，莱卡恩能在这一团黑影看见旧友令人怀念的身形。
翌日，莱卡恩带着雨果的戒指来到了Random Play，描述了近日的经历，并询问两位法厄同的见解——当然了，黑影一直伴随在他的左右。
彻底地检测了戒指后，Fairy给出了结论：在戒指上探测到了紊乱波动的以太能，其大概率影响了雨果的存在形式，但目前尚不确定该形式的存在时长与改变方法。
来到了新的环境，那团黑影似乎变得雀跃，他在莱卡恩和绳匠兄妹的身旁移动着，像是在同他们打招呼。
察觉到黑影的存在，铃发出了一声惊呼：“这是雨果吗？”
黑影弯下腰，向她行了个优雅的脱帽致意礼。
“是的……吧。”莱卡恩将戒指重新戴回手上，黑影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飘到了他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莱卡恩没有推拒，“雨果，我们回家。”
莱卡恩逐渐适应了和鬼魂雨果相处度日的方式。黑影也在一日日地变浓，日益显现出身形与轮廓。
成为鬼魂后，雨果喜欢逗弄他的耳朵和尾巴，莱卡恩也听之任之。在那个并不平和的夜晚过后，雨果有多久再没有这般肆无忌惮地触碰过他了？
他们也曾亲密无间，年少时，雨果常常为他打理毛发。他会沾着泛着清香的护毛膏，沿着毛发生长的方向为莱卡恩捋顺打结的毛团，将毛丝涂抹得锃亮。
如今雨果成了鬼魂，他们之间仿佛因此放下了种种芥蒂与隔阂，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切好似回到了从前，他们间未曾有过任何嫌隙、亲密无间的时候。
这种感觉很奇妙。自决裂以后，他们再见时的氛围总是剑拔弩张，不复从前的亲密无间；但如今，他们却能在一起平静地度过和煦闲适的午后。
莱卡恩躺在躺椅上读书时，雨果会悄悄飘到他的腿上，凑过来看他在读什么。莱卡恩将书页往黑影脑袋的轮廓处倾斜，雨果便顺势蜷在他的怀里，将尚未形成实体的手覆在莱卡恩的手上，随着他一起翻页。感受到雨果的触碰，莱卡恩的手动了动，他的目光也从书页上移开，注视着阳光下的那团黑雾。微光为雨果的轮廓平添了几分朦胧，像晨间晕散的薄雾。是他的错觉吗？他好像已经能依稀分辨出雨果的眉眼。
好像有什么扣住了莱卡恩的掌心，和他十指相扣，莱卡恩轻轻回握住对方，空中传来了他谙熟于心的笑声。
“莱……卡……恩……”
声音很轻，但莱卡恩听得分明。
“雨果，是你吗？”
扣住他手指的力道动了动，将回应温柔地落在了他的指缝里，像是一首无言的诗。
窗外弦月如钩，雨果半透明的身体像是凝结在月光下的霜露。他已不再是一团浓雾般的黑影，如今的他接近实体，且能说出一些细碎的语句。
“我们来跳舞吧。”雨果说。
“什么？”莱卡恩的耳朵动了动，有些不可置信。
雨果踮起脚跟，环住莱卡恩的脖子，再次重复道：“跳舞，我和你。”
莱卡恩点了点头，生涩而笨拙地环住雨果的腰身。雨果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微颤。
仿佛置身于一片由月光铺设而成的舞池，他们尝试着迈开舞步。雨果牵引着他，他们的舞步迅速变得契合，有着仿佛早已排练过无数次的心有灵犀。
他们彼此熟悉，正如钥之于锁，光之于影。上弦月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晚礼服，他们旋转着，舞步逐渐变得急促。雨果轻盈地向后仰去，莱卡恩旋即用右臂托住他的脊背、揽过他的腰身。
将雨果扶起站好后，两个人相视一笑。莱卡恩将他拥入怀中，用指尖描摹着这具深谙于心的身体。月色下，雨果倚靠在他的胸前，静静地聆听狼希人心脏有力的跳动。
窗外是一轮将满未满的盈凸月，它落在窗棂上的清辉仿佛一层银色的纱。莱卡恩躺在床上，那团黑色的雾影飘到了他的眼前，接着，在他的鼻尖处落下一个吻。
“雨果？”
身旁的被单动了动，雨果躺在了他的身边。鬼魂侧过身，浅笑着看他。
和雨果对视上的瞬间，莱卡恩便撇开了视线。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如鼓。他想起在阁楼时，他和雨果是睡在一起的，那是一张窄窄的小床。一次在床上嬉戏打闹，他们一同在狭窄的床上翻滚。最后莱卡恩把雨果扑倒着压在床上，抓住他的手腕扣在头顶，用鼻尖拱雨果的侧脸，惹他痒得发笑。他们混乱地滚作一团，笑着喘气，莱卡恩的鼻尖距离雨果的仅有毫厘。
最后他们没有在笑了，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彼此。莱卡恩记得雨果细长的睫毛，眼下的两颗痣，还有他眨眼睛时眼底的笑意。
最后他放开了雨果，躺回床的另一侧。他们都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般片刻安宁地躺在一张床上了呢……
“雨果，你有什么愿望吗？”他问道。
空气中传来沙哑细碎的声音。
“星环……”鬼魂轻声说道，“我们还没有一起去过星环。”
莱卡恩想起来了，在他们决裂前，他们将下一次任务的地点定在星环。彼时他们得到情报，高志集团在星环的某间VIP包厢中藏有加密账本。他们共同计划了很久，势必要找出那份账本，揭露高志集团的勾当。
“好，我们去星环。”
在满月的银辉与绚丽的灯光交织下，星环上缀饰着的水晶装饰看起来流光溢彩。
除了周遭泛着的黑色雾气，雨果看起来已与常人无异。莱卡恩为他们准备好了一身星环工作人员的服装，正如年少时的无数次行动那样，他们默契十足地潜入了星环内部。
前几日里，莱卡恩找出了彼时他们一同在反舌鸟时制定的窃取计划，并依据现有的情报对路线重新进行了拟定。
来到锚定好的包厢门口，莱卡恩假意和驻守的保安攀谈，雨果则趁其不备偷走了门禁卡。大功告成后，他向莱卡恩比了个手势，莱卡恩点了点头，引爆了提前藏在同层的烟雾弹。烟雾弹造成的动静引走了保安，雨果趁机进入了包厢内部，精准找到了藏在其中的数据芯片。
芯片被取走的那一刻，尖锐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VIP区域，保安如潮水般向他们的方向涌来。
莱卡恩拽住雨果的小臂：“走！”
雨果将提前准备好的绳索牵在自己和莱卡恩的身上，之后莱卡恩撞破玻璃，和雨果一起纵身一跃，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莱卡恩带着雨果一路狂奔，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天台——这是旧反舌鸟时期，他和雨果的秘密基地。
雨果将芯片塞到了他的怀里：“芯片，收好了。”
莱卡恩平复着剧烈起伏的胸膛。他有多久没有这般恣意过了呢？好像唯有雨果在身侧时，他会片刻回到从前，回到他们年少时稚气的张扬的热烈的时候。
月光下，雨果周遭的黑雾已经全然褪去。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鲜活的、完好无损的人……
莱卡恩惊讶地看着他：“你的身体……”
这是满月的奇迹吗?莱卡恩想。
雨果转了一圈，向莱卡恩展示他的身体，打趣道：“不赖吧？”
莱卡恩皱眉，不知怎的，他的心底泛着隐隐的忧虑：“但……你是不是无法远离这枚戒指？”
“是啊，好可惜。”雨果耸了耸肩，“就这样被彻底锁死在了你的身边——如果你不摘掉它的话。”
莱卡恩作势要将戒指取下：“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这枚戒指是……”
“是对戒哦。”雨果眨了眨眼，止住他摘戒指的动作，“另一只在我的手上——啊，我原本的身体上。”
莱卡恩的尾巴动了动，没有再问。
雨果笑着凑近他，冰凉的手指盖在莱卡恩的眼睛上：“闭上眼睛，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莱卡恩颇有些不情愿地闭上双眼——他才刚刚重新见到雨果完整的模样，他还没来得及确认雨果的状态。
雨果环住他的腰，一个轻飘飘的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他的嘴唇上。
吻。他不明白，吻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是恶作剧般的捉弄，是缱绻爱意的传递，还是交付灵魂的仪式？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好多问题好像从未得到解答，就被埋葬在了时光的流域里。
雨果轻轻放开了他，微不可闻地说了六个字，莱卡恩却听得真切。
戒指骤然裂开，碎落在地，碎片无力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密而绝望的声响。
莱卡恩像是有什么预感一般，猛地睁开双眼，利爪划过空气。
“雨果？
“雨果……
“雨果！你在哪里？”
没有回复。
没有轻柔的触碰，没有喃喃的话语，没有他们相拥时温暖的怀抱。
陪伴他这半个月的鬼魂仿佛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恍若过去的半个月里，一切只是一场未醒之梦。
莱卡恩怔怔地站在原地。
雨果消失了，再一次地。
他失去了雨果，再一次地。
周遭的以骸不断聚集，如密集的黑色潮水。从高处坠落带来的疼痛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雨果挥舞着镰刀，疲乏与伤痛使他的手开始发颤，每一次的格挡都承受着击碎骨头的力道，视野中只剩下了以骸的黑影与武器模糊的重影。
当他用因染血而变得沉重的镰刀击倒身前的敌人时，身侧的以骸骤现、突进，用利爪撕裂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像一朵朵开自喉间的猩红色玫瑰。
血，血，血，满目的血。雨果想到了莱卡恩的瞳色，月圆之夜时，莱卡恩的眼睛也是这般炽热。但是莱卡恩的眼睛骤然消失了，雨果的眼前逐渐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天旋地转间，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喉腔和鼻翼，痛感割离了其他的感官，唯留窒息感涌现。
雨果突然开始止不住地大笑，眼泪却不自觉地从眼眶流出。笑得愈放肆，泪流得愈汹涌。
攥紧在手中的镰刀脱力坠地，重重地砸在地上。
好不甘心啊……
若是可以改写结局……
阖上双眼前，雨果看到了跌落在地的戒指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仿佛将他迎入温暖的白昼。
你曾和他亲密无间，也曾和他挥刀相向。
你的挚友，你的搭档，你的宿敌，你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那块拼图，你渴望伸手触碰却退缩的爱恋。
你是新艾利都最耀眼的怪盗，光彩夺目、声名显赫，权贵畏惧你，平民称颂你，这么多年了，你可曾有什么遗憾？
没有。我的一生很圆满。
我有世上最好的、可以安心交付后背的搭档，有雪中送炭、携手并进的传奇合作者。我的一生没有遗憾。
……有的。我和他之间横亘着太多的遗憾。
我还没有送出誓言， 我还没有收到承诺。
一份再也不分离的誓言，一份不再被背弃的承诺。
还有啊……那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莱卡恩，我爱你。
再有意识时，他被困在了戒指里——是他曾打算送给莱卡恩的那一枚。他曾计划用这枚戒指聊表心意，但最后，戒指和誓言一同被遗弃在阁楼落灰的角落。
雨果试图张口，声音却破碎而嘶哑，每一次发声，都会撕扯喉腔，带来锥心的疼痛。
“莱……莱卡……
“戒……指……”
莱卡恩，莱卡恩，笨蛋，你在哪里？
说被困在戒指里，也不恰当。事实是，他被困在距离戒指直径几米的位置，无法远离。
在空洞里的日子，他百无聊赖，于是总会捉弄路过的盗洞客们，窃取他们身上金灿灿的小东西。当然了，鬼魂雨果很有原则，他会在盗洞客们离开时，将偷走的东西归还。
被困在空洞里的第183天，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莱卡恩，莱卡恩，笨蛋，我在这里。
雨果伸出手，揉了揉莱卡恩的耳朵。手感和记忆中一样好。
莱卡恩捡走了戒指，同样地，也将他从空洞内带离。
在莱卡恩的身边，他们一同享受了片刻的安宁，弦月下的华尔兹，银月下的狩猎，还有满月下的吻。
随着月亮从新月走向满月，他的身形逐渐明显，但与之相反的是，雨果能明显地感受到，维系这缕魂魄存在的力量愈发孱弱。
但好在，在最后的最后，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哦，还有一件事，他好像忘了说了……算啦，下次再补上吧。
莱卡恩，莱卡恩。下一次，你要记得接住我的戒指，珍重地放好，而且，千万不许弄丢它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