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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幽幻的光,将男人的侧影照在墙上,房间里香薰的味道很浓,在这种日子里,大多数酒店给人的感觉都没什么不同,但心中涌现出的熟悉感却只有第二次出现在这里的人能够感受到。
可不安和恐惧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夜晚才对。
距离零点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唉。”
浴室那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作家的这声叹息自然是不会被里面的人听到。
自己笔下的故事交由别人去掌控,这种情况跟写《审判之罪》还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当诞生于他手中的文字不得不与现实纠缠不清之时,格雷总会想起过往那段日子。曾经的他从希望走向绝望,全盘否定了怀特所做的一切,为自己写好了最后的结局,可残忍的别离不会让罪恶消散,也根本没有人能够通过死亡去拯救什么,他甚至没能让最重要的那个人变得幸福。
如果用鲜血写下的文字是有意义的,如果那个跟自己如此不同的存在能唤回逝去的心跳,那么现实与小说的界限也不必分得太清。
只可惜他无法再去书写自己的结局了。
他现在所拥有的真实,无非也是一场不愿清醒的梦境。
去修改他人的命运又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格雷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为那两个人而担忧,不过他的身体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反应,或许也不用想得太多。
作家很清楚在这种时候,他可以去哪里寻求安全感。
“怎么了?”
推开浴室门走进来的男人,在热腾腾的雾气之中对上一双略显讶异的眼睛,怀特本来是倚靠着浴缸边缘坐在里面,在看到格雷的那一刻就向下挪了一些,他现在只有肩膀以上露在外面,将身体藏在飘满水面的白色泡沫中。
即使已经知道格雷对他的一切都了解得不能再清楚了,怀特还是会在这种时候条件反射性的想去躲避男人的视线,又在意识到现在的他不用再去对眼前人隐藏自己的疤痕时红了脸。
格雷明明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过去和未来,那在这位作家眼里,他曾做过的一切伪装岂不是都傻得可笑。
想到自己被骗了很久的人不免多了些埋怨的小情绪,却只是一言不发的又向水面下沉了一点。
梳下来的头发,在朦胧水汽中依然亮着的眼睛,沾上泡沫的鼻子和下巴,泡在浴缸里的人完全没有了工作时的架势,这副不知怎么就可怜起来的模样,只会让作家控制不住地想离他的编辑更近一些。
等到男人在自己面前脱光衣服又挤进浴缸里时,怀特本想要起身让开一点位置,却在下一秒被作家拉进怀里抱住,更准确地说他是没能完全站起来又滑了一跤,直接跌入了格雷怀里。
好在这家酒店的浴缸比家里的要大一些,两个男人坐在里面也不会挤得难受。格雷一只手臂环住怀特肩膀,放在怀中人腰上的那只手同样搂得很紧,他低头吻上布满水珠的脖颈,在白皙皮肤上落下浅浅的红印。从怀特背部聆听到的心跳声敲打着作家的胸口,格雷清楚地察觉到被他亲吻的人有一瞬间的瑟缩,但他绝不会松开抱住怀特的手。
像现在这样自私又任性的让怀特去接受一个与常人完全不同的自己,是最开始回到这里的他从未想过的事。
“是不是很冷啊?”
“不会啊,很暖和。”
而面对总是会纵容他,一次又一次用身体去捂暖他冰冷魂魄的人,所有的不安都会在这刻消散于水中,他可以更加放心的去享受独属于他们的时间。
“那就这样抱一会儿。”
“真的只是抱一会儿吗?”
从刚刚开始就顶在自己后面的东西,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吧。
在被身后那根比水温还要热的性器碰到臀部时,怀特愣了几秒后便等待着格雷下一步的动作,可抱着他的人却没有更多的反应,只是靠在他肩头蹭了蹭。
“不能在这儿,水不干净,弄进去的话你会不舒服的。”
“可你这样…很难受吧。”
这位作家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要跟他客气,明明每次在床上弄疼他时都是一副不会停下来的样子。
“那我…用这里就好。”
没等怀特再说些什么,身后的男人就像是提起一只猫一样手臂穿过他的腋下,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
被握住腰窝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男人的性器就插入了他两腿之间,二人的身高差会让这个姿势显得别扭,格雷不得不蹲下来一点,发烫的硬物沾上了泡沫,正不断摩擦在湿漉漉的柔软肌肤之中,虽然不会像怀特的后穴那样吸住自己,但也足够舒服了。
皮肤上的水珠在热气之中消失不见,怀特正努力踮起脚尖,好让比他高上许多的作家可以不那么累。在双腿间进出的性器将皮肉蹭得发痛,时不时顶到抬起头来的前端,刚刚还在揉捏着怀特胸前两处凸起的手一路抚摸到这里,作家握住比自己这根要小上一圈的性器上下撸动,温热软滑的大腿根仍夹着格雷的性器,在男人顶进来的动作中忍不住颤动,怀特的大腿内侧红了一片,臀部也在被加速撞击时激起肉浪。
“啊…我快,嗯…唔,放,放开,不行,哈啊…”
每当听到怀特的轻喘与呻吟时,格雷都会突然坏心眼的想要多欺负一下怀里的人,手掌中握着的性器在高潮到来前被堵住了前端。
“我们一起好不好?”
两腿发软的人早就没什么力气站稳,将身体重量完全放在了格雷怀中,怀特觉得不断蹭过自己双腿间的性器正硬得发烫,这场边缘性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办法结束的。
“嗯…格雷,让我先…啊,别,别按,去床上再…再继续,好吗?”
对格雷来说,怀特软下来的嗓音就像是笼罩在一层于蜜糖里浸泡过的薄纱中发出来的,作家向来拒绝不了这样黏糊又可爱的央求。
他们还有一整个夜晚可以去拥抱彼此,当然不必急于这一时。
只是不知道那边进行的是否顺利,如果他们最终无法救回那个人,他又该怎么跟怀特解释这一切呢?
“别说傻话了,你又不是人,怎么会饿?”
或许在旁人听来这是在辱骂眼前的男人,但金祐镇很清楚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且你这副样子,有哪家餐厅会让我们进去。”
细雪如软沙,在地面上积了薄薄一层,走在这条街上时鞋底会打滑,韩明云正十分惬意地搂着金祐镇的肩膀,如果不是他脸色惨白又浑身是血,恐怕没有人能看出这人受了伤。
挂在圣诞树上的雪被风吹落,枝头坠着的彩灯有几枚暗了下来,金祐镇在这里停下脚步。有着极强自愈能力的人应该早就能自在走动了,根本不需要像这样靠在他身上,只是今晚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心安理得的扔下韩明云就走。
“等我一下。”
男人望向金祐镇在圣诞树上找着什么的背影,在听到眼前人撕开塑料包装的声音时好奇地凑上前去,金祐镇正好转过身来,抬手将拐棍形状的红白条纹糖果塞进了韩明云的嘴里。
“你就吃这个吧。笑什么?”
拐棍糖的一截露在外面,让韩明云看起来像是叼着一根颜色奇怪的烟。
“有名的朝鲜剧作家在圣诞树上偷糖吃,感觉会是很有意思的新闻啊。”
“不愿意吃就还给我。”
金祐镇朝男人摊开手,他总觉得自己与韩明云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越来越幼稚了。
“好啊。”
一张血迹斑斑的脸凑到眼前,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住金祐镇脸颊,将口中的糖果送到这人唇边。
“无聊。”
本就冻得泛红的脸变烫了,韩明云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映在瞳孔中的温度足以融化心间的雪,从另一双眼睛中寻到的光芒正在漆黑海面上跳跃着,它穿透厚重的冰面照进最深处,让这条光柱直达最幽暗阴冷的地方,男人的心脏在这样的光热中加速跳动着,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终于知道了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因总被眼前人戏弄而感到不满,不去反击的话就会让韩明云更加得寸进尺。金祐镇在下一秒咬住了顶到嘴边的糖果,不断呼出热气的柔软不可避免的蹭过韩明云冰冷的嘴唇,与他视线相对的男人果然愣住了,糖果在这个间隙中被金祐镇抽出来,随唇瓣的张合掉到地上。
“不想吃就别吃了,走吧。”
看到韩明云像是还没回过神来的表情,金祐镇觉得这和教训了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他当然不会知道眼前的男人正在想些什么。
刚刚的触感是如此真实,留在口中的甜味也是,这不是在做梦。韩明云这么想着,上前一步拽住转身就要走的金祐镇的手臂,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留住这个人了。
即使被他抱着的人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想逃出有他存在的故事,他也绝不会再次弄丢这个人。
房间里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金祐镇走进来的一瞬间就皱起鼻子,酒店里专用的香薰与这股味道混合在一起时变得很难闻,当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人若无其事的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又开始脱那身血迹未干的衣服时,这屋子里混乱的气息呛得人更加反胃。
“干什么去?”
金祐镇提着的是在附近商店里随手买的一身衣服,他在放下手中的袋子后就想要离开,却被韩明云抓住了手腕。
“新衣服给你买了,也把你送到这儿了,我要回去了。”
带血的白衬衫被解开了扣子,露出男人不同于普通人肤色的胸口,金祐镇看向沾染着血色的冷白,这里的痕迹很明显是刚刚脱衣服时蹭上去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不该负起责任吗?”
听到这句话的人轻叹一口气,他竟然想不到什么正当理由去反驳韩明云,即使这男人的语气又带上了些许傲慢,金祐镇也想不通一个这么狼狈的人有什么可得意的,虽然他明白眼前人受再重的伤也不会死,这莫名其妙的一天也不在他计划范围之内,但好像在听到有气无力的声音又看见一张可怜的脸时,他就真的没办法去推卸男人强加给他的“责任”。
“你还想让我干什么?”
如果是太过分的要求他当然不会接受,他是脑子被吓得不正常了才会觉得韩明云可怜吧,或许他在刚刚就不应该心软说出这句话。
“手不方便,帮我一下。”
热水流进浴缸的声音传入耳中,挂在水池上方的镜子蒙了一层白雾,站在这里的人洗了把脸,眼镜被撂在旁边的架子上。金祐镇看不到自己耳垂上还沾着男人的血,转过身时视线也是模糊的,躺在浴缸里的人吸引了他的目光,韩明云悠哉地哼着那首他们二人都很熟悉的曲子,被染成一池鲜红的液体格外刺眼。
“为什么不用清水冲一下再进来,这样和没洗有什么区别?”
泡在这样的水里只会让全身都被血腥味浸透吧。
满是无奈的一张脸与笑着的眼睛对上视线,明明是在这么温暖的地方,一言不发的男人嘴唇却还是毫无血色。
放在浴缸边缘的手仍是一副溃烂得血肉模糊的样子,从刚刚开始就没有沾过水,普通人肯定忍受不了被灼烧成这样的疼痛吧。金祐镇蹲在浴缸旁,伸进一只手去找出水口的塞子,他觉得韩明云就像是需要清洗很多遍的脏兮兮的布娃娃,虽然他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帮这么大一个“布娃娃”洗澡,但好像这样就可以弥补心里的一丝愧疚。在没找到塞子又不小心触碰到男人身下的某一处时,金祐镇迅速抽回了手,从浴缸里扬起的血水落到一张明显有些尴尬的脸上。
“这是找到什么了?”
明知故问的人勾起嘴角,眼中不仅有玩味的笑意,难得一抹柔和清澈的光映在男人瞳孔中,金祐镇红着脸不敢去看他的样子,让韩明云觉得格外生动有趣。
或者应该说是可爱吗?这种词汇用来形容一个男人确实很奇怪啊,不过那女人曾与他说起这话来的样子倒是很真诚。
“你,你先把水换一遍再洗。”
金祐镇看着在今天尤其听话的男人按他所说放掉染红浴缸的血水,当韩明云站起来去够花洒时,触目惊心的伤口裸露在背部,从皮肉间裂开的沟壑深处还能看到尚未凝固的暗红从中流出,顺着脊椎的曲线淌下来掉入清水中,如同浸透稿纸的一滴滴红墨水。
等到男人重新坐回浴缸里时,金祐镇的眉毛还皱在一起,他无法想象出这样的伤口会带来怎样的疼痛,看来拥有能感受痛楚却无法死去的身体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是因为从未体会过死亡,眼前人才从不把平凡的生命放在眼中,既可恨又可悲的灵魂没有真的理解过那些情感的含义,这颗在漫长岁月中渐渐麻木的心即使跳动着,却终究无法去寻求真正的自由,因为这是他从诞生的那刻起就不曾拥有的权利。
为这种人忧心的自己才是更可笑的存在吧,他们之间的故事早就该结束了。
“嘶——”
“怎么了?”
金祐镇本想要用浴缸里的水打湿毛巾,好给韩明云擦一下脖子上的血,他在触碰到水温的瞬间就把手缩了回去,眼前的男人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握住那只被烫红的手凑到眼前仔细瞧着。
“你不觉得太热了吗?”
泡在浴缸里的人抬起头眨眨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金祐镇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想起自己最开始发现格雷不对劲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
“我加点凉水。”
形状不均的水珠附着在男人的皮肤表面,很快就失去原有的温度。湿毛巾擦过韩明云的脖子,他还是第一次像这样被金祐镇捏住下巴仰起头,俯在他身前的人动作很轻,男人向下的视线落在金祐镇布满汗珠的额头上,韩明云从未想过这人也会在面对自己时露出这样认真的神态,就像是在擦掉一件易碎品上的灰尘。
金祐镇舀起水泼向韩明云胸口以上的位置,手指在不经意间碰到男人肩膀,不同于液体温度的触感于皮肤表层流动,却扰乱了体内这颗不安宁的心脏。
“先转过去,我帮你擦下背上的…”
“金祐镇。”
“嗯?”
韩明云在下一秒伸出手握住金祐镇后颈,俯过身去,头靠在金祐镇肩上,另一只手环住这人的背紧紧抱住。
“以后别再乱跑了,答应我。”
和那时在小巷里听到的是相同的语气,但金祐镇仍不知怎么去回应才是对的,他现在对男人隐藏起的故事还一无所知,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韩明云的身体正轻微颤抖着。
原来面对万事万物都从容不迫又游刃有余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金祐镇抬手抚上男人的后脑勺轻拍两下,这样可能也算不上是安抚。面对自己曾经最为惧怕的存在,他本没有任何理由去靠近这个人,却在这样荒唐的一天里又一次与这人共处一室,难道这也是他逃不开的命运吗?
此时此刻,金祐镇正坐在床边,给洗干净身体的男人伤口处缠上纱布,这么做主要是怕韩明云把房间里的被褥弄脏,他在这个过程中不免会注意到某个地方,又装作没看到似的移开视线。
“我可以走了吧。”
“都看这么多次了,不打算帮帮我吗?”
果然,这种变本加厉的态度才是眼前人的本性。金祐镇知道韩明云在洗澡时就起了反应,可当这人不像往常那样去逼迫他做这些,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对他说着时,反而会让他心里有些别扭。
今夜发生的事仍徘徊在脑海中,压在心中的恐惧还未散去,其实金祐镇很清楚,只要韩明云不想让他离开,他就无法走出这个房间半步。
“如果我帮你的话,你会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当然…”
韩明云没来得及说完后面话,就被坐回他身边的金祐镇抓住硬了许久的那处。
轻呼一口气的人看似冷静却红着脸,隔着唯一一层布料去揉挺立起来的部位,驱使他这么去做的或许不仅是因为想要得到问题的答案,还有在心中挥之不去的些许愧疚。
事态发展完全不在韩明云的意料之中,直到金祐镇跪到地上,握住他的性器上下撸动,眉头紧锁着将在手中发热胀大的东西抵到嘴边时,男人还是一副茫然又惊讶的样子。他看着金祐镇张开嘴含住这根性器的前端,一点点将它吞得更深,嘴巴被撑开后面颊也凹陷进去,温暖湿润的口腔无法包裹住一整根性器,金祐镇只好用舌头舔过无法含进去的地方,再试着吞得更深,脸颊一次次被顶出夸张的弧度。第一次主动去做这事的人并不熟练,金祐镇的脑袋在吞吐口中硬物时前后晃动着,在被顶到嗓子眼时涨红了脸,他吐出还硬着的性器后撑在地上咳出了眼泪,涎水肆意淌到下巴上,被一直注视着金祐镇所有表情变化的男人伸手擦去。
韩明云抚摸着金祐镇的脸,仰起头来的人红着眼睛,对上一双早就没有了笑意的眸子。
“够了。”
为什么当眼前人勉强自己去做这种事的时候,他的心中没有一丝畅快感,明明当初的他总是喜欢用更过分的方式去逼出金祐镇的眼泪。
男人半跪下来,抱住还在小口小口喘息的金祐镇,他发出的声音很轻,随呼出的气息扑进怀中人的耳朵里。
“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就这一次。”
“不做吗?”
“我记得上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某个人在我醒来后可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啊。”
“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怎么能算了,我的意思是,走之前记得叫醒我。”
“嗯,仅此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