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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發佈日期: 2025-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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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冬日会遇到心软的缪斯吗?

第 32 章節 :钟声响起

章節內容

从报社走出来的人裹在厚实的暖色大衣中,浅棕色的围巾遮到下巴,他正向快要冻僵的双手哈着气,眼镜上的白雾像是结了一层霜后烙在了上面,久久不能散去。

在这种天气下还要外出工作可真不容易,金祐镇这么想着,手中的文件包里装着一本他并没有读过的小说样刊,他现在正打算按刚才打来电话的那人所说,将这本书送过去。

打来那通电话的人听起来是位年轻女性,向他表达感谢时的语气真挚又热情,女性小说家在这个时代中想必不会好过吧,真希望她能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真是太感谢您了,因为最近不太方便出门,只能麻烦您跑一趟了。”

“没关系,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从前面的巷口穿过去,再走几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节日氛围浓厚的日子里,街上果然要比往常热闹许多。

脸颊染上两片红晕的人经过一家餐馆,看到门口的圣诞树上有几个纽扣大小的灯暗了下来,金祐镇拾起落在地上的一只红色小袜子时,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他将小袜子重新挂回树上,仰起头注视着深绿色树顶上那枚亮着的“星星”。

今年的圣诞真是冷得出奇,手心里握着一枚糖果的人这么想着,撕开包装纸将这颗糖含进嘴里。

希望不知道正在哪里约会的二人,能度过一个温暖又愉快的夜晚。

新年快乐,二位先生。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这条偏僻的小巷几乎不曾有人经过,就连打闹声也被回荡在耳边的音乐覆盖。

如约而至的人最终没能见到那位声音很好听的女作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躺在这里。

他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正在身体里涌动着,身体在短暂的时刻中变得格外温暖,随后,如同瞬间坠入冰窖般的寒意侵袭全身。雪花再次落到金祐镇的肩上,头顶也白了一片,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发出声音,却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轻声呜咽从喉咙里挤出来,他甚至没有力气动一动手指,去捂住渐渐冷却凝固的疼痛。模糊不清的视线让金祐镇无法辨别出融于黑暗的液体是什么颜色,腹部的疼痛像是用冰刃破开了皮肉后,有老鼠钻进来从里面啃食着伤口,刺骨的风从被吃掉一部分的位置上划过,让他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疼痛被湿冷覆盖后渐渐开始麻木,剧烈的喘息和心跳声依旧徘徊在耳边。

一辆黑色轿车的灯在这时照进巷子里,将金祐镇苍白的脸照亮一瞬,很快又暗了下来,没人能发现他倒在了这里。

记忆在空白一片的大脑中渐渐消散,金祐镇觉得自己好像再也没办法去思考什么了,但他很清楚自己陷入了一场骗局,而用谎言将他吸引到这地方来的人早已逃之夭夭。

那些人的目的应该是怀特吧,现在的他是不是又给那位编辑惹了麻烦,毕竟像怀特这样聪明的人,应该不会掉入这样愚蠢的陷阱里。

他还真是交了一个危险的朋友,看来今天不是个适合出来工作的日子,不过幸好,那个人没有因此受到伤害。

四角的天空本是一片暗蓝,此时却被不远处商厦的灯光染上一片暖色,像是晚霞的光辉被太阳遗落在了这个夜晚。飘落下来的雪融化在唇间,一丝苦涩的甜渗到舌尖,掉入喉咙,泪水从望着天空的人眼角滑落下来,他像是在失血过多后被另一种液体灌满了身体,满溢的温热不断坠入薄软的白雪,融于暗红后消失不见。

应该向那位编辑索要一些赔偿才对,嘴角微微扬起的人这样想着。

要是能一起听到新年的钟声响起就好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和他们一起走到下一年的冬天。

“你在不满什么,这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只是和原定的情节出现了一点偏差而已。”

这何止是“一点偏差”,被篡的剧本,不按计划走向的死亡,天空、海洋、自由…这怎么会是我想要的结局。

1926年的夏日,极为平凡的一天,他在结束这场游戏后就要前往另一座城市,本该是这样的计划没错。

男人站在甲板上,海面上冉冉升起的光亮让他眯起了眼睛,暖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掉在一旁的帽子被拾起戴上,一对漆黑冷静的眸子正注视着躺在他脚边的,湿漉又冰冷的身体。

在这个由他全权操控的故事中,作家的结局原本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变动,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看着金祐镇的灵魂获得自由,这人的一切都不能脱离他的掌心,以前是这样,现在和未来当然也不会改变,即使这人的故事已经落幕了也一样。

“你该不会是想…这法子只能用一次吧,而且你确定这样不会扰乱这里的秩序吗?”

心中的一个声音这么说着,很明显对男人接下来的行为并不抱有乐观的态度。

“只要随便找个没什么用的人,扔进这海里来代替这位作家就好。关于金祐镇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在这一天的凌晨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历史会替他记住这一刻的。”

而他今后的人生,自然会完全属于我。

轻声哼起歌来的人露出了十分放松的表情,如果不是他正用小刀将扎进腹部的子弹剜出来,汗水从额头流到眼角,泛白的指尖沾满鲜红的一片,任谁看到这张脸,都会以为他只是在这艘游轮上惬意地吹着海风。

久违的痛感让韩明云的手微颤着,他没有在剜出埋在皮肉中的子弹后就停下动作,手中的刀刃在即将愈合的伤口处又捅进去一段距离,尚未完全凝固的血痂再一次裂开,格外活跃的血液顺着皮肉的缝隙涌出,男人从一旁的棕色木箱里翻出一只注射器,扎入腹部汲满一管鲜红的液体,将其凑到金祐镇的嘴边。

“现在这种情况,恐怕没办法把这个喝掉吧,那就只好是…”

针头掉转了方向,在下一秒扎入了金祐镇的心口处,暖金色的光辉正照在毫无血色的脸上,韩明云口中飘出的旋律与又一次跳动起来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褪去僵硬的脸在夏日的清晨逐渐红润起来,一直以来都被寒冷缠绕着的手掌,轻抚在眼前这片温暖且柔软的皮肤上。

“欢迎回来,我的朋友。”

既然不能再次掌控你的命运,那就只能是让你永远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了,不要再妄想着逃去哪里,因为你终究会回到我的身边,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输了,金祐镇。

“咣当!”

盘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引来了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的怒视,在作家和编辑来到这家餐厅之前,这人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着菜单,像是在等待着某位女士又或是男士的出现,不过现在看来,这人应该是被放了鸽子。

“没事吧?”

作家向怀特投过去一个担心的眼神,又急忙朝着不远处的男人点头表示歉意,他走到怀特身边拾起碎成几块的盘子,却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嘶——”

“看你笨手笨脚的,等服务员来收拾不就好了。”

微皱着眉头的小个子男人抓住作家的手腕,仔细瞧着正冒出血珠的伤口,他低头将这根手指含进嘴里,像猫一样舔过腥甜的血迹。怀特抬起眉眼对上一双明显有些慌乱的眸子,滚动的喉结让眼前这张脸看起来更加紧张。

“看我干什么,耽误了更新进度可饶不了你。”

“不会的,一个小伤口而已。”

“那你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

现在这种时光看似平淡无奇,但却是他能留存住的最珍贵的幸福了。作家牵起怀特的手,大拇指摩挲着刚刚为这人戴上的那枚戒指。就算不能真正的活着,正在跳动的心脏终有一天会再次化作灰烬,落入尘土,他也不愿意轻易舍弃拥有着的一切。格雷清楚如今的他没有资格给眼前人任何的承诺,但他还是这样去做了,他自私的渴望着能在这个冬日里,被所爱之人的温度填满残缺不全的灵魂,即使他明白这样的时光不会长久,摔碎的盘子永远无法复原如初。

月光下,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纷飞的雪花不断飘落在步伐匆匆的人身上,黑色西装融于夜色,远处大楼上的灯光染红了半边天空,又在人群的嬉闹声中变换了颜色,这个夜晚到处飘荡着烟火、食物、灰尘的味道,他根本没办法从中寻找到自己最为熟悉的气息。

“找死啊!你他妈能不能看路啊!”

被鸣笛声扰乱思绪的人看向车窗,冷漠而焦躁的眸子与按响喇叭的人对上了视线,韩明云一言不发的从呵斥声中越过马路,车子从他身后驶过,尾灯的光正好照亮眼前这条巷口的深处,这一刻,放大的瞳孔中闪过一瞬近似恐惧的光泽。

他看到,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就躺在不远处,身上积满了一层雪,可他即使离得这么近,也感受不到那个人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人又在耍什么花样,又想要骗过他从这个地方逃走吗?

深吸一口气的人放慢步子走过去,在看清眼前人模样的瞬间,空气好像都随着呼吸停止了流动。

斑驳的血迹凝固在煞白却透着红紫色的脸上,脱下的大衣勉强盖住金祐镇半个身体,不属于这人的衬衫被扯开了领口,下巴乃至脖颈处都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痕。透过照进巷子里的微弱光亮,男人能看清金祐镇的胸口处留下了几道被手指揉捏过的红印,眉头紧锁的人蹲下来贴近眼前的身体,抬起手将金祐镇的领口合上,颤抖的手指抚摸过衬衫上被血浸染成更深一片颜色的位置。这只手向上游走着,最终落在了心脏的上方,就像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从这里感受到什么那样,用掌心紧紧贴在了金祐镇心脏的位置,却没能得到任何的回应。

近乎疯癫的笑声在这一刻回荡在小巷里,地上空着的啤酒罐被男人踩出刺耳的声响。脸色恢复平静的人望着天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眼中却只有一片毫无生机的黑暗,他微张着嘴长叹一口气,挨着地上的人坐下来,拾起大衣包裹住金祐镇的身体,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将脸贴在另一张比他还要寒冷的脸上时,韩明云只是干瞪着眼睛,他仿佛是被抽出了灵魂,一动不动的愣在这里抱着金祐镇,像是打算用温度很低的身体将怀中的人捂暖。

男人闭上眼睛,嘴唇轻贴在金祐镇的脖颈处,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感受不到一丝脉搏的跳动。

为什么会这么冷,他这样的存在也会畏惧寒冷吗?

脸上浮现出波动的人紧咬着牙关,垂着头更用力的吻上金祐镇的脖颈,仿佛想要从怀中人的身体中吸出早已停止流动的血液,渡到自己明明还在加速跳动着,却像是被冰锥凿碎后胡乱揉捏成一团,正在承受着剧烈疼痛的心脏中。

为什么又要逃走,就这么想从我的身边消失吗?即使是用这种悲惨不堪的方式,也不愿意留在有我存在的故事中吗?

呼吸越发不畅的人红着眼睛,天空之下的海面上似有暗潮翻涌着,近乎无声的雨在下一刻滴落下来,压抑许久后从阴沉沉的乌云中尽数涌出,打破了寂寥的黑暗。

极为克制的声音打着颤从喉咙里钻出来,温热的泪水不断掉落在冰冷僵硬的身体上,鼻腔被堵住的人呼吸声愈发粗重而急促,从未受到过刺激的泪腺像是在这时被撕裂了一个口子,疼痛拉扯着神经,大脑中却只有空白一片。没曾体会过这种感觉的人无法控制住情绪的哭泣着,肺腔中的哀鸣满得快要溢出来,被挤压成更为扭曲的曲调后从喉咙里不断涌出,韩明云抱紧怀中人的手臂正在不停地发抖,他不知道眼泪为什么会不断流出眼眶,也不清楚此刻的心情应该如何命名。

崩塌的牢笼中,有谁正唤着鸟儿的名字,他声嘶力竭,却始终无人回应。

圣诞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