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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發佈日期: 2025-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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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冬日会遇到心软的缪斯吗?

第 5 章節 :何为生活

章節內容

金祐镇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格雷受伤的事。

前一天,他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家,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个人,由于穷困潦倒的作家可能也没什么钱来安置电话,金祐镇自然也无法和他们联系。所以他虽然困惑但也没有多想,只是一如既往地坐下看了会儿书,又望着窗外那一片夜色下的雪地走了神。

在他们那个国家,初雪有着很多美好的寓意,人们总是期盼这一天的到来,仿佛一年到头所有的霉运都会被这场纷纷扬扬的雪冲刷干净。人类总是喜欢热闹的,他们会在初雪的夜晚一起庆祝,他们唱歌、跳舞,凑到一起享受各样的美食,最重要的是,能和他们爱的人在一起。

金祐镇觉得,能一个人看这样的景象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喜欢安静,喜欢独处,喜欢风载着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他的衣领和帽子上,更喜欢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哼唱一首歌,那是他爱的歌,是诞生于他爱情之中的歌。他总是会回忆起那些夹杂在痛苦之中的丝丝缕缕的美好,或许他曾经也爱热闹,爱着那个陪伴在他身边的自由奔放的女人,以及那个他不愿再去想起的噩梦之中的男人。

你是自由的,金祐镇,他总是这么对自己说着,你至少还有自由。

或许,这里的人也有着对初雪的美好期许,又或许编辑和作家只是单纯地想在这样的一天出去约个会,金祐镇觉得都十分合理。毕竟那二人独处的时间也不多,准确的说,在大部分金祐镇能看到的时间里,那两人都是十足的工作狂,他很少见到他们是如何去“生活”的。至少对金祐镇来说,一直处在工作模式下绝不能被称作“生活”,生活应该是有阳光也有夜晚,有每一个即将落日的午后,相爱的人彼此相拥也好,说些家常也罢,甚至是互相埋怨,都好过一头扎进工作里不是吗。

好好享受二人时光吧,两位先生,你们本身就是自由的,或许也不是,但至少你们还拥有彼此。

金祐镇这么想着,就这样静静地趴在窗边睡着了。

漆黑的夜无法融化这场冰冷的雪,男人踩在早已被走过数次的泥泞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他望着远处的那间房子,在这棵高大的常青树旁,他处在树荫下的脸并没有被月色照得清晰明亮,反而更添了一些阴霾。

“找到你了,我的…朋友。”

金祐镇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但醒来后已经想不起那梦的内容,只觉得梦中的身影十分熟悉,他紧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挺身坐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脖颈乃至身体都十分疼痛,自己怎么会就这么睡着了,不过幸好此时他的身上还披了一条毯子,让他不至于被冻得太僵。

“你这是在尝试一种新的自杀方式吗?”

迷迷糊糊之中,怀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金祐镇耳朵里,这让他清醒了很多。

“喏,喝点热的。”

怀特沏了一壶热茶,倒了一杯递给金祐镇。

“啊,谢谢。”

金祐镇接过那杯热茶,烫手的杯壁让快要冻僵的他觉得十分温暖。

“眼镜给你放桌上了。”

“眼镜?”

“你睡得太熟了,我又搬不动你,只能帮你把眼镜摘下来了。”

金祐镇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附近,确实没什么被眼镜压到的痕迹。

“嗯,谢谢。”

“不是,你只会说谢谢吗?”

“啊,抱歉。”

“你跟他很像。”

怀特上前拿走那条毯子,叠起来放到旁边的床上,然后就站在那里,注视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

“其实你不像我,你更像格雷。”

金祐镇当然不知道怀特为什么这么说。

“你和他一样傻。”

金祐镇满脸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他也看着怀特,眼中还带着刚刚醒来的迷茫,头发也有几根翘了起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杯中的热茶都随着他的动作被晃了出来,洒到了他的裤子上。

眼前的怀特虽然没有笑出声,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更加肯定了一些。

“那就麻烦你去医院照顾一下另一个傻瓜了。”

“格雷先生?他怎么了吗?”

金祐镇的神情变得有些担忧。

“过度劳累,还被一对蠢货砸了脑袋,倒也没什么大事…”

怀特推了推眼镜,这最好只是个意外,不然他绝不会原谅那对蠢货的。

“唉…”

格雷觉得自己无聊得很,他正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枝头上的一只鸟儿发呆。尽管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需要太多的休息时间。在过往的日子里,他总是无事可做,只能想尽各种办法,写各种各样的东西来维持生计,每日到处投稿,但始终无人问津。格雷在想,自己挫败的一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是父亲的离去让自己孤身一人苟延残喘地活在这地方,昏暗的灯光下自己又在创作着什么,是自己的人生吗?又或许什么都不是,那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纸上,写得再多也没人会去关心,只是用时间堆积而成的垃圾罢了。甚至很多时候,他绞尽脑汁也写不出任何东西,那时候的他有多想离开这间屋子,这座城市,这个世界,但他怕了,他还是选择了就这么蜷缩在自己的小屋里,终日少食,再用酒精麻痹大脑。

“不用写到希望,他找到了一束光,或许会让读者更有画面感。”

光照进来了。

那束光找到了他,在漆黑一片的夜里找到了他。那是多么温暖的,柔软的,充满生命力的声音,但又那么陌生,虚无得如同梦境一般。

不是梦,格雷想着,他就这么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挫败的一生就是从这里开始改变的吧。

那个人说自己是他的书迷,说看过他的每一本书,说给他写过很多封信。

上帝是怎么创造出那个人的呢?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得意气风发,无所畏惧,开朗而阳光。那个人总是笑着夸赞自己,眼睛亮亮地注视着自己,虽然偶尔也会皱着眉头说些什么,但又是那么可爱,以至于格雷那时候根本听不到那人埋怨的是什么,只是望着那双眼睛出神。

“格雷先生,你有在听吗?”

每当这种时候,怀特总是会带着些许不满的神情靠近格雷,他挑挑眉,再拿着手中一沓稿纸,拍一拍格雷的肩头,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实际上,格雷的注意力从来没有从眼前人的身上离开过。

“嗯,在听,你继续。”

格雷觉得自己从未这么享受过生活,或许旁人看来他们终日里只是在工作,但没人会知道,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因为和怀特在一起而感到无比幸福。

原来他的人生也可以有这样的感受,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抛弃自己,只是这份温暖来的太迟了。

不,还不算太晚,格雷想着,至少还有一年四季,花开花落,就算不是一生,但也足够多了。他从未像这样珍惜过自己的生命与时间,也从未认认真真地去爱过什么,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格雷深爱着他的光,他的星星,他的花,他的雪。

怀特成为了他唯一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的人,他只想自己的余生都可以为这个人而活着。

不过自己现在因为受伤被“困”在医院,好像也只能这样无所事事地度过今天了。

“你怎么样,格雷先生?”

金祐镇抱着一个纸袋走进来,里面是多到快要冒出来的苹果。

“啊,我没什么大事。”

格雷看着那袋沉甸甸的苹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来自己也不会在这里躺上太久,倒也用不着买这么多带过来,不过当他看到金祐镇担忧的神情,自然是没有去说些什么。

“他让我带给你的。”

金祐镇小心翼翼地将那袋苹果放在床边的小方桌上,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沓稿纸。稿纸上贴满了很多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纸条。

“他说你在这里肯定无聊,就让你看看,嗯,这些。”

“谢谢,是最新的案件吧。”

“嗯…应该吧,我也不太关注这些。”

实际上,金祐镇发现怀特总是会将一些报纸上报道过的案件,像这样裁剪下来贴到一起,刚开始他觉得这样整理是为了方便格雷使用,但他最近才发现,那些案件其实并不是什么及时性的“最新”案件,怀特是将很多过往案件拼凑到了一起。

金祐镇不知道怀特为什么这么做,当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不会去问。

“最新的案件整理,帮我拿给格雷吧,他现在应该无聊到要数窗外的树叶了吧。”

“好。”

既然怀特都这么说了,那他只需要把东西带到就好。

于是,金祐镇就坐在小桌前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削起了苹果。

格雷看了一会儿手中的案件资料,他时不时嘴里念叨着什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地点点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金祐镇递过来一盘削好的苹果。

“这是?”

“病人就要多吃水果。”

“不,我是说,这个…形状是?”

“啊,是兔子。”

格雷的手就这么半伸不伸地举在这盘苹果前,他眨眨眼,表情略显困惑。

“在日本,很多家庭都这样削苹果,很可爱,不是吗?”

“是很可爱,但这个…”

格雷觉得这苹果的形状,小孩子应该会十分喜欢,但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吃这么可爱的东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爱的东西呢,是会带来好心情的,心情好了病也就好得快了。”

格雷听了点点头,接过那盘苹果。他觉得金祐镇说的很有道理,可爱的东西确实会带来好心情,就像是他的那位编辑,格雷每次看到怀特,总是会感到开心。

“你就这么一直陪着我?”

“嗯,在怀特回来之前,我答应他了。”

答应他看好你,不会让你再出任何差池。金祐镇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一对恩爱的作家和编辑可真会使唤人,不过想来自己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只是不能去书店罢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不用,我不会乱跑的,你可以不用一直在这儿,真的。”

格雷吃着第三块兔子苹果这么说道。

“那…好吧,那我出去抽根烟?”

他虽然答应了怀特要看好格雷,但人总需要私人空间的不是吗?谁会愿意一整天都被别人盯着度过呢。

于是在格雷快把一整盘苹果吃完前,金祐镇走出了病房。

格雷看着手中的案件资料,有些案件的旁边被怀特用黑色钢笔标注了一个星号,上面写着“十分精彩”,又加上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这让格雷忍俊不禁。

“是啊。”

他摸着未干的字迹,脸上挂着笑容。

怀特,有你在的每一天,真的都十分精彩。

初雪过后的第二天,街上十分安静。

“孩子,来份报纸。”

“来了先生,给。”

金祐镇站在街头抽着烟,虽然今天晴空万里没什么风,但是这寒冷的空气却时刻提醒着他现在是冬季。

其实,金祐镇还是很关注各种社会新闻的,他对这座城市充满了好奇,不过每当他读起每日的报纸,总会有一个又一个悲伤的故事呈现在他眼前,好像这个城市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每日都有数不清的悲剧上演,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金祐镇害怕看到悲剧的发生,即使这些看上去离他是那么得遥远,但他还是感到忐忑不安,因为他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的人生悲剧中逃出来,所以再也不想踏入另一场悲剧中。

这座城市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充斥着太多的危险,金祐镇这么想着。他也希望是自己太过悲观而想的太多了,但报纸上每一个血淋淋的事件都在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每当他读到一则十分残忍的杀人案件时,总是会希望那人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用钱袋子杀人?这倒是…”

金祐镇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描写,是在哪里呢,他皱眉想了一会儿。

这个案件占据的篇幅不大,那个人的生命,就如同过眼云烟般,被寥寥几字讲完。不过,这旁边的照片倒是拍的十分真切而残忍。

金祐镇呼出的烟雾从他的眼镜上飘过,他凝视着那张照片,瞳孔瞬间放大,一阵刺激的轰鸣声猛然袭入大脑,心脏强有力的“砰砰”撞击着脊背。

宽阔的旷野中,一具狰狞的尸体,一个带血的钱袋,以及地面上…

一根和他手中拿着的,一模一样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