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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發佈日期: 2025-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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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冒】这不是我要的那种时光机!

章節內容

现在是早上八点,冒海飞正坐在一列去往北京的高铁上。

关于他为什么会起了个大早来坐高铁,一切都源于昨天收到了一条航班取消的短信,而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去北京…冒海飞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然后划开手机屏幕。

2022年9月2日。

哎,还不是要去给他家宝贝儿过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可不能缺席,毕竟两个人约定好的,每年的生日都要一起过,当然今年也不例外。

虽然在这个圈子里处处流传着他俩这段“京沪绝恋”的佳话,可谓是见者摇头闻者落泪,但是如果能常常见面的话,又有谁会喜欢异地恋呢?这些年虽说交通是方便了不少,但被该死的口罩原因闹得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特别是今年,有那么久的一段时间只能被封在家里,两个人既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别说见面了,就连正常生活都成了问题。那段时间能怎么办呢,熬呗,熬到剧场开门,熬到正常复工,熬到能见面的那天。难熬的日子里两个人只要一打视频电话,免不得对现状进行一通抱怨,然后再互诉想念,最后聊着聊着就停下了,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消瘦了很多的脸,不约而同地抹起了眼泪。

想起没办法相见的那几个月,冒海飞其实真的很害怕,当然,不是害怕他们两人的感情会出问题,这点上他对他家男人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分开的时间越长,想念也就越长,他不知道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如果真的生病了有没有人照顾,家里有没有准备生活必需品,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饿肚子。冒海飞真的好希望有一个任意门,可以嗖的一下就把自己传送到王培杰的身边。时时刻刻的担心与牵挂,让那段时间过的好慢好慢,冒海飞又想,就算没有任意门,能有一个时光机也很不错,把时间快进到他俩见面的那一刻,或者调回疫情开始之前也很好,这样他俩还可以常常去看对方,演出也不会突然延期或者取消,他们可以不用有任何顾虑地陪伴在对方的身旁,无论是生活中还是舞台上。

想着想着,冒海飞突然觉得有些困了,毕竟今天凌晨一点半的时候他还在与几个朋友相约王者峡谷,如果不是王培杰一通电话打过来让人快睡觉,恐怕就要战到天亮了。

那就稍微睡会儿吧,与打架的眼皮斗争失败的冒海飞这么想着,反正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到北京,希望一觉醒来下了车立马就能看到我家培杰宝贝儿。

列车十分平稳地向前行驶着,正在穿过一条隧道,短暂的黑暗好像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明媚的阳光再次照进列车时,窗外的天空好像变蓝了很多,列车继续向前,发出“哐哧哐哧”的响声。

冒海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背好自己的包下了车,他看起来一副还没睡醒的懵懵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迷茫地跟着人群往前走,直到走出车站才有些清醒,然后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儿怎么好像跟上次来不太一样?我睡过站了?”

冒海飞看了眼时间,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好像坏了,上面的显示时间还停留在他在高铁上刚睡着不久的时候。

此时的冒海飞显然比刚下车的时候还要懵,然后他突然想到北京应该是最后一站,所以也不存在坐过站的问题。

可是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这里究竟是哪里?

冒海飞立刻转身,又弯弯绕绕地进到了高铁站里想找个人问问,但又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很少有人戴着口罩。冒海飞越来越搞不懂发生了什么,难道他坐错了车,来到了一个没有疫情的城市,这种城市是真实存在的吗?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里是北京站还是…”

“这里是北京南站,先生。”

“是北京,对吧。”

“啊?对的。”

“那个,我手机坏了,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时间。”

咨询台的工作人员拿起手机给冒海飞看时间的动作,只用了不到五秒。

冒海飞的世界观崩塌,也用了不到五秒。

因为他看到的不仅仅是一台崭新的iphone6,而是上面明晃晃的亮着的数字,那令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活在梦里的显示时间。

2015年9月2日。

这个年份虽说也不是很久远吧,但也确实给冒海飞的大脑来了重重的“一棒”。

这一年,他还在上海摸爬滚打,在根本不景气的音乐剧市场里吃了这顿没下顿;这一年,他还在三更半夜里和几个兄弟穿着背心吃着烧烤喝着啤酒,聊着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未来;这一年,他根本就还不认识他家宝贝儿!

没错,这一点是最关键的,不管现在是梦还是现实,就算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自己想要时光机回到过去的愿望,但是把他送到一个没有王培杰的年份里,很明显不是要实现他的愿望,明摆着只是在耍他啊!

什么鬼!这不是我要的那种时光机!

章節內容

冒海飞站在这条陌生的马路上,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他家宝贝儿的声音,不过是那句:“看不清前路的尽头,找不到这噩梦的出口。”

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转身回上海吗?

冒海飞打开手机,发现不仅时间暂停在了2022年,甚至连信号都变成了几个叉,而当他试着去找WiFi也总是显示“连接失败”,在2022年有几个人的手里还有现金呢,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再买一张回去的车票了。

冒海飞觉得现在虽然是秋初,可自己的心比深冬还要凉,他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此时的他穿着一件浅棕色的风衣,这是他少有的一件不是荧光色的外套,是王培杰在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所以为了一些仪式感,他特意穿了这件过来给他家宝贝儿过生日。不过现在也没有意义了,毕竟他连宝贝儿的人都见不到,甚至自己很可能会在这个陌生的北京流落街头。想到这里,冒海飞整个人就像是一朵还没盛开就蔫了的花,只能独自一人坐在公园的秋千上,他一边看着天空一边荡着秋千,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想着办法。

不如想个办法去找培杰吧!

冒海飞在想到这个主意后又觉得自己好可笑,这么大的北京,他怎么知道王培杰在哪儿啊。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不过俗话说得好,无钱寸步难行啊。冒海飞掏出钱包,拿出一张跟了自己十年的银行卡,他决定去银行赌一把,赌这张卡可以从如今这个年份取出钱来。

果然,只要肯动脑,办法总比困难多,就连冒海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张年代久远的银行卡竟然真的可以从2015年的银行取出钱来,也幸亏他从刚入行就开始存钱了,虽说存到2015年也没有存多少吧,但是应付一下现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很好,下一步就是要明确一个目的地了,毕竟他不可能把整个北京翻遍只为找一个王培杰吧,他又不是偶像剧里的富家公子哥。

冒海飞想到,既然现在是2015年,那王培杰应该还是一个没接触过音乐剧的小演员,既然是演员,那就选一个离朝阳区比较近的影视基地,找到他的概率应该会比较大。

冒海飞去附近的商场买了一台新手机,又办了一个新的手机号。不过当他打开刚下载完成的微博和微信,登录自己的账号,却发现连王培杰的名字都消失在了列表中,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冒海飞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只要找到王培杰就好了,一切还会变得和从前一样。可是,真的会一样吗?因为现在的他根本不属于这一年,也根本不应该与王培杰相识,在这条错乱的时间线中,如果35岁的他就这样认识了26岁的王培杰,真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吗?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现在是下午三点,冒海飞已经到了目的地,其实这里也不是特别大,不过有很多剧组和演员都在拍戏,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得冒海飞眼花缭乱,他突然觉得就算王培杰真的在这儿,自己也不可能一眼就找出一个26岁的他。冒海飞问了几个路过的场务,可是他们都没有听过“王培杰”这个名字。是啊,如果他只是这茫茫人海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又有谁会记得他呢?可是我会记得,冒海飞这么想着,就这样继续向前走,穿过人群四处寻觅那个身影。

因为那个人在我的生命中一直是最重要也最宝贵的,我最不能失去的存在。

冒海飞找得些累了,就坐在路边的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底下,静静地看着过往的人群,不过眼前这片热闹的景象好像不属于他,不,或许只是因为他不属于这个地方罢了。

冒海飞在想,如果真的找到了王培杰,自己要怎么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如果一五一十地说,男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毕竟谁会相信时空穿梭这种鬼话呢。如果最终找不到王培杰,他又该怎么办,不属于这个时空的自己还能回到现在的家,去做现在的工作吗?

太多的未知让冒海飞有些紧张和焦虑,甚至开始感到害怕,他像是在被狼或豹追赶的鹿群中最弱小的那只小鹿,即使拼尽了全力想要跟紧大家,可最终因为跑的太慢被遗落在一片陌生的荒野中,他在无数次摔倒后又一次无助地爬起来,可是身旁依旧空无一人,谁也听不到他的啜泣和求救。

成年人的崩溃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不过好在他还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哭得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冒海飞趴在旁边的小木桌上,从远处看像是睡着了,但如果走进了就会发现,他的肩膀微微起伏着,在这嘈杂的地方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细小的哭声。

“您好,麻烦能让我拿一下东西吗?”

这个声音让趴在这里哭鼻子的冒海飞的心漏跳了几拍,因为他觉得现在听到的这个声音好像既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为这声音太过稚嫩,而熟悉是因为除去这份稚嫩外,这完完全全就是那个人的声音,那个让他在这里像个孩子一样流泪的罪魁祸首。

冒海飞就这么抬起头,他的眼角还挂着泪,眼睛红红的看着那个声音的主人,然后悲伤的情绪从他的心中渐渐消散了,盈着泪水的眼睛又变成了一条弯弯的小河。

眼前的这个男人高高瘦瘦的,刘海有些长到快遮住眼睛,看着冒海飞的眼神里透露着些许讶异,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服,手里拿着一个水瓶。

王培杰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就这样看着他,脸上挂着笑意,眼里却含着泪水,实际上,他刚刚过来只是想拿走自己的东西,拿走被趴在这里“睡觉”的这个男人压到了的黑色背包。

“那个,我的包…”

王培杰疑惑地眨了眨眼后就不去看冒海飞了,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拿走自己的包,然后转身就要走。

“哎!培…不是!你等一下!”

冒海飞急忙站起来,短暂的开心让他差点忘了自己和现在的王培杰压根就不认识,好不容易就见到的人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但实际上“初次见面”的这一刻发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冒海飞根本没有组织好语言来面对一个二十多岁的王培杰,他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先把人叫住。

“怎么了?”

“就是,那个,那什么!”

别急别急冒海飞,好好想想该怎么说,首先不能把人吓到。

“你对音乐剧,感不感兴趣?”

冒海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提到了音乐剧,看到王培杰略显困惑的脸,他知道这个话题根本就进行不下去,而且一个陌生人突然把你叫住聊什么音乐剧,聊一个你可能根本没听过的东西,这也太奇怪了。

冒海飞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未如此飞快的运转着,他现在需要的是把这个话题圆得合理一点,比如,捏造一个自己的来意,或许可以让这场相识变得不那么奇怪。

“是这样的,我是从上海过来的,是做音乐剧的,我就是觉得你条件还不错,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冒海飞用尽今生积累下来的所有演技,一双眼睛含着万分真诚地看着面前挂着满脸问号的王培杰。

王培杰当然觉得奇怪,自己只是结束今天的工作后过来拿个包回家,怎么会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先是又哭又笑地看着自己,然后又把自己叫住说什么“音乐剧”,他倒是听过这个词,而且上学的时候也接触过这个专业的同学,不过他本身只是学表演,音乐剧是要唱歌吧,那他应该不太行,但他又觉得直接拒绝会不会不太好,毕竟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这么真诚。

“可以啊,那我们…”

“这样吧,我请你吃饭,我们慢慢聊。”

冒海飞太了解他家宝贝儿了,这男人不善于表达,也从来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这么些年一直都没有变过。如果换作是其他人突然被自己这么叫住,然后提到一个从未听过的领域,要么会觉得自己是骗子直接拒绝,要么是抱着万一可以成名的心态跟自己聊一聊。可是他家宝贝儿不一样,就在刚刚王培杰迟疑的十几秒里,冒海飞甚至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八成是“就这么走了不太礼貌吧”“反正现在有空聊一聊也没什么”之类的。

现在的冒海飞就像是在玩一款攻略游戏,不过现在的他才刚刚走到第一个章节,准确的来说,他像是已经打通所有关卡后来到了美好的番外篇,可却因为系统突然崩盘,所有数据重新刷新,让他不得不从第一关开始打起,哦对了,甚至在系统崩坏的那段时间里,这个游戏也更新成了新的故事,这就导致他没办法按照原先的流程往下走。

不过好在他现在成功与“攻略对象”相遇了,所以接下来所有的未知也显得不是那么可怕了,至少在这个陌生的时间里,他还能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即使那个人从未见过自己。

章節內容

“所以你是导演吗?海飞哥。”

“咳咳咳。”

冒海飞带着王培杰来了一家看评价还不错的东北菜馆,然后就在他介绍完自己,应该说是把自己在路上“编”了很久的身份和来意都告诉王培杰之后,正打算拿起酒杯来上一口,结果被一句“海飞哥”从嗓子眼直接呛到气管里。

在原先的时间里,他们两个已经认识了六年,所有人看到他们只觉得是一对十分默契的搭档和爱人。虽然他确实比王培杰大上两岁,但这年龄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从没听这人喊过自己“哥”,一直是“冒冒”“宝贝儿”“海飞”这样的叫,所以当冒海飞听到这句“海飞哥”时免不得被吓了一跳,但心中又确实是有点小爽。

不过看着面前这张胶原蛋白满满的小脸,冒海飞不由得感叹起岁月不饶人,现在的自己和王培杰差了9岁,人家不管自己叫哥才奇怪吧。

“对,也是演员。”

“哦,那哥,你为什么会找到我啊?”

面前质朴青涩的年轻人就这么充满好奇地看着冒海飞,看得冒海飞心里痒痒的,他突然不想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说谎,可如果不这么说又能怎么办呢,当真相太过荒谬时,或许只有谎言才显得真实。

“因为我觉得你从外形上就很适合舞台表演,然后你说话的声音,嗯,很好听。”这些不是假话,所以也不算说谎吧,冒海飞这么想着,夹了一个花生米扔进嘴里。

“这样啊,可是我没有学过唱歌啊。”

“这个没关系的,因为在我们这个行业吧,你要是想塑造一个角色,在唱的方面不单单是通过技巧来表演,情感也是十分重要的,当然啦,技巧方面也可以后天补足嘛。”

其实冒海飞想告诉王培杰,你以后会喜欢上音乐剧,会爱上站在舞台上挥洒汗水的感觉,你会成为很多角色,会赋予他们独一无二的灵魂与生命,还会有很多观众为你而来。

当大幕拉开的那一刻,灯光照在你的脸上,我们的未来就在那里。

最重要的是,我会一直在你的身旁。

不过现在的冒海飞没办法把这些话都说出口,他不想吓到这个看起来呆萌呆萌的年轻人,所以他只是静静地托着脸,注视着正在夹菜的王培杰,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眼前的啤酒。

其实王培杰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刚认识不到几小时的陌生人。但是当他看着冒海飞亮着的眼睛,听冒海飞格外认真地说出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时,王培杰觉得有些感动,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注意到了。

王培杰已经毕业很多年了,作为一个学表演的,虽说这几年混的很不好,一直都是在各种剧组跑跑龙套演点小角色什么的,每月拿到的钱付完房租也就不剩什么了,日子自然是过得越来越辛苦,但即使这样他也从没想过放弃做一名演员。这还是在他进入社会后,第一次有人看到了他,说他可以表演,可以去舞台上歌唱,即使这个人所说的这一切听起来那样遥远,但还是让王培杰觉得很开心。再过几年他就要三十岁了,他不想就这么一成不变地走到人生的而立之年,其实只要还能做演员,或许是可以考虑换一个别的方向了。

几杯酒过后,王培杰就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扒拉着桌上一盘剩下不少的凉菜,而冒海飞却晃晃悠悠地拿着酒杯放在嘴边,也不喝,就对着杯口吹气,他看起来整个人都红透了,染上酒气的眼睛有些茫然失神,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了起来,把王培杰吓了一跳。

“我该回家了!”

“哥?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吧。”

“对哦,我家在哪儿呢?”

一直傻傻吃菜的王培杰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的喝大了,他赶紧站起来上前扶住冒海飞,怕人一个不留神再摔在这儿,要是一个不小心把桌上的酒瓶盘子都摔碎了,他今天拿的那点钱可不够今天这顿饭钱。

“哥,这样,我先去结账好吧。”

“不用结了!我,结过了。”

冒海飞从王培杰扶着自己肩膀的双臂中转过身来,与王培杰面对面,然后一副很骄傲的样子拍拍自己的胸脯,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完这句话,又抬起头对上男人的眼睛,就这样笑盈盈地看着王培杰。

王培杰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他无助地转头看向正在记账的老板娘,老板娘扔过来一个眼神向他点点头,意思是“确实结过账了”。

而此时的冒海飞又像是一个被抓住耳朵提起来的兔子,也不乱晃了,不过定了几秒后他又抬起手,摸了摸王培杰软软的头发,然后把王培杰过长的刘海掀起来露出额头。

“你头发该剪了,这样才好看。”

王培杰也不知道怎么跟一个醉了的人沟通,毕竟他很少喝醉过,而身边的朋友又是山东人、东北人居多,每次喝完酒都像是来喝了个水饱就直接各回各家,所以他从没想过面对一个喝多了的人到底该怎么办。

他就这么扶着冒海飞的肩膀,微微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人。这人的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若不是这样近距离的看到他皮肤上的细小纹理,王培杰根本就不相信这是一个35岁的男人。尽管只认识了几个小时,可王培杰却觉得这男人十分开朗阳光,虽然刚开始有些前辈的样子,可是一旦聊起演戏,聊起音乐,他的眼里就会亮起光来,这让王培杰想起了刚进入社会的那个自己,那个对未来充满美好期望的自己。

而此时此刻,冒海飞的右手正撩起了王培杰的刘海,放在王培杰的额头上,这只手不同于他正在发烫的身体,带着凉凉的柔软感触碰着王培杰的皮肤,让王培杰觉得很舒服。

王培杰听到冒海飞让他剪头发的建议后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把冒海飞转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把人尽量往怀里带,小心翼翼地带着人走出了这家餐馆。

“哥,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儿?”

即使知道还是得不到回答,但王培杰依旧这么问了,他身上现在不仅仅背着自己的包,还背着冒海飞的包,甚至还“挂”着这包的主人。

“你知道的呀。”

“我知道什么?”

“知道我住哪儿。”

王培杰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就算问到天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好在他家离这里不算太远,带一个冒海飞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带着一个喝醉的人摇摇晃晃地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

当然打车是不可能的,为这么几步路的距离就要坐北京的出租车,对一个小演员来说太奢侈了,王培杰摸了摸钱包这么想着,而且如果冒海飞吐到车上可就麻烦大了。

王培杰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他把冒海飞扶正,然后像是一个给刚上小学的孩子背上书包的家长那样,把其中一个包给冒海飞背到身后,另一个则是自己背到身前,然后他抓住冒海飞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上,转过身背对着冒海飞,下一秒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大脑还是晕晕的冒海飞只觉得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他刚想惊呼,却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身体上,虽然比记忆里的要瘦上一些,于是他放心的伸出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脑袋贴在男人的背上,就这么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王培杰气喘吁吁地将人放到床上,他租的这间房子很小,卧室里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他将冒海飞的鞋子脱掉,外套挂好,小心地把冒海飞的头放到枕头上让人躺好,再盖上被子,然后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这张已经睡着的脸。

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过于相信冒海飞说的话,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世面他也见过不少,一个快到30岁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社会的复杂和险恶,他又不是傻子,只是这人的目光看上去那样炽热而真挚,让他不知不觉地就开始相信冒海飞的话。而现在这个情况,让王培杰更加确信冒海飞不是什么坏人,毕竟有哪个坏人会在请人吃饭后醉的不省人事,就这么放心地让一个陌生人把自己带回家。

王培杰觉得,这个人虽然年纪比自己大,阅历比自己多,可心智还不如自己成熟,如果自己才是那个坏人该怎么办,那冒海飞岂不是被卖了还自己掏钱的大傻子。

就在王培杰这么想的时候,面前这个本应老老实实睡觉的人却又睁开了眼,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其实冒海飞根本就没睡着,他只觉得自己晕晕的想睡但又直犯恶心,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这间陌生的房间却是模糊变形的样子,只有眼前的王培杰是这样清晰而真实地坐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还没等王培杰开口说些什么,冒海飞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嗖的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光着脚去找他的那个背包,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打着黄色丝带的,看起来十分精致的蓝色礼品盒。

王培杰就这样看着冒海飞将那个盒子递到自己眼前,他有些懵地看着眼前笑盈盈的男人,但没有伸手去接。

这时的冒海飞脸颊还是红红的,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早已看不出他精心做好的那个发型,身上散发着的酒气和他原本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很奇特但又不难闻的一种味道。王培杰看着那双眼睛,在自己这间灯光昏暗的小屋里,那双眼睛就像是夜空中亮着的一弯月牙。

“宝贝儿!生日快乐!”

章節內容

王培杰有些惊喜地接过那个盒子打开它。

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项链中间是一枚戒指,上面镶嵌了几颗小小的钻,亮晶晶的,而此时此刻面前的人也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他突然意识到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日,只是因为最近跑了太多的组,忙着忙着就把这事儿忘了,其实就算到了生日那天,他唯一的仪式感可能只是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买几个菜再整瓶白的,毕竟在这个人人都忙忙碌碌的城市,恐怕也没有谁会记得他的生日吧。

反射弧太长的他刚想要表示感谢,才觉得有什么不对,眼前这人才刚刚认识自己不到几个小时,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日?会不会是搞错了啊?

“这是送给谁的?”

“嗯?送给我家宝贝儿啊!”

“所以,你家宝贝儿是?”

“哎呀,上面不是写了吗!”

冒海飞伸出手去拿那条项链,凑到自己的眼前,盯着那枚戒指,把它转了几个圈,像是在找什么。

“你看,这不是在这儿呢。”

王培杰接过项链,眯起眼睛凑近那枚戒指看它的里侧,上面确实刻着几个字母。

w-p-j…

现在轮到王培杰不知所措了,里面刻的竟然是自己名字的首字母,可是他在今天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又为什么会给他专门定制一条项链作为生日礼物?

此时此刻王培杰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了。你究竟是谁?我们认识吗?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是王培杰最好奇的,因为眼前这个人一直宝贝儿宝贝儿的叫着,以至于王培杰开始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难道是像狗血偶像剧里的那样,他真的出过什么意外,然后失忆了,忘记了曾经的爱人?

毕竟普通朋友怎么可能会送戒指给对方呢,就算王培杰再傻,这点事儿他心里还是门清的。

不过应该可能性不大吧,首先第一点,就算是失忆也不会改变性取向吧,王培杰非常肯定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过男生,当然他也不会排斥少数群体,再怎么说他也是学艺术的,看过很多伟大的作品都是讲述同性之间的爱情,只不过自己真的是个如假包换的直男罢了。

王培杰又想,就算眼前这个男人口中的“宝贝儿”真的是自己,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是,冒海飞其实是自己以前认识的朋友,这次特意过来给自己庆生,虽说这份礼物确实比较“前卫”,但一想到大家都是学艺术的,其实也算合理吧。或许自己真的认识过冒海飞但又把人给忘了,王培杰承认自己的记性不是很好,可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尴尬了。

要不趁人还醉着多问点儿什么吧,人在喝大的时候总是最诚实的。

王培杰把冒海飞领到床边坐下。

“你的,嗯那个…宝贝儿,是叫王培杰吗?”

“不然呢?”

“那他是你的朋友?”

冒海飞摇头,又点头。

王培杰懵了,到底是不是啊。

“嗯…他是你的家人?”

冒海飞这次点头,又摇头。

王培杰觉得这样下去,就算一直问到天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吧,那他只好直奔最好奇的那个点了,毕竟如果眼前这人是清醒的,给王培杰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向未来可能会是自己前辈的人问这种问题。

“王培杰,他是你的爱人吗?”

王培杰问完,紧张到咽了口口水。

冒海飞点点头,这次没有再摇头了。

王培杰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他没想到最不可能的答案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涌现出太多太多的好奇,这些好奇已经把他的大脑填满了,让他只想向眼前的人问个明白。

“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六年前啊。”

“六年前?”

王培杰可不记得自己20岁的时候出过什么意外,也不记得自己那时候见过这个男人。

冒海飞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略显呆滞的王培杰,他伸出手在男人的眼前晃了晃。

“宝贝儿你没事吧,我们不是16年危险游戏的时候认识的吗?”

这下好了,令王培杰困惑的事情增加了。

首先,现在才2015,所以眼前的人可能只是在说胡话,其次,危险游戏又是什么?

就在王培杰还想张口继续问的时候,眼前的小个子男人突然开始脱衣服,脱他身上唯一那件有些单薄的绿色上衣。

“等等等哥,你干嘛?”

原本王培杰还在思考该怎么开口,可当他看到冒海飞掀开衣服露出白皙的小腹甚至还要继续往上脱的时候,他再次惊到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这只醉鬼的手腕让他停下来。

“嗯?我睡觉啊。”

冒海飞眯着眼睛,看起来非常困,感觉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就别脱衣服了,容易着凉。”

“不行,我不脱衣服睡不好。”

王培杰现在也不想问什么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今天的信息摄入量实在是太大也太复杂了,与冒海飞不到一天的相处让他的大脑变成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而且他很肯定绝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再加上自己的“疑似对象”正在对着自己脱衣服,搞得他更加不知所措。

“不行,不能脱。”

“为什么啊?”

“反正就是不能脱!”

王培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有些微微的发烫,心跳也有些加速,他松开冒海飞的手腕,帮人把衣服整理好,然后叹了口气,才继续对上那人迷迷糊糊的困得不行的眼睛。

“那你要怎么才能睡的好,除了光着睡。”

王培杰现在已经不再管冒海飞叫“哥”了,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喝醉之后和一个孩子没什么两样,而他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一个哄孩子睡觉的角色。

“嗯…那你抱着我睡吧。”

王培杰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可能是由于今天刺激到他的事太多了,所以当他听到冒海飞这么说的时候,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在他意料之中回答。

“抱着就行?你就乖乖睡觉?”

“嗯,抱着就行。”

冒海飞就这样乖乖地躺下,留出一半的枕头给王培杰,王培杰虽然心情十分纷乱复杂,但身体已经在大脑还没开始思考之前就做出了行动,小心地躺在了冒海飞的身边。

两个人就在一张小小的床上,盖着一张被子有些挤的抱在一起。

王培杰不敢相信在自己生日这天的最后时刻,他竟然会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抱在一起睡觉,此时冒海飞的头正靠在他胸口的位置上,柔软的头发蹭到自己的下巴,闻起来有股酒香混合着花香的味道,不是很刺鼻,反倒有些好闻,而这男人的手正紧紧搂着自己的腰,把身体完全镶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有着太多疑点的男人就这样安静的睡着了,在自己的床上,在自己的怀里,而自己此时此刻也抱着这个人,就好像他们不是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而是一对儿久别重逢的恋人,这太奇怪了,王培杰这么想着。可是更奇怪的是,他现在就这么抱着冒海飞,竟然也不觉得讨厌,反而很舒服很有安全感,让他觉得分外安心。

好像所有的疑惑都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烟消云散,王培杰现在只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他把被子往旁边的人身上拽了拽,就这样抱着冒海飞睡着了。

冒海飞在做一个梦,梦到有天王培杰不见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在海边看到了那个男人,可是那人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而自己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没办法叫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人停下,只能站在原地无声的落泪。

“怎么了?”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不对,那个人的声音应该更加低沉,更加沙哑一些才对,这个声音太年轻了。

冒海飞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泪水打湿了,但清醒后的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哭,只知道他现在贴在一个人的怀里,而那个人的手正在安抚似的轻拍着他的背。

冒海飞睁开眼睛抬起头,他家宝贝儿正满脸担心的看着他,不过这个宝贝儿依然是“满满胶原蛋白版”。

冒海飞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不然这个梦怎么还在继续啊!

等一下,卧槽!什么情况?我们为什么会抱在一起?昨天发生了什么?该不会…我天啊,冒海飞你是个畜牲吧!怎么见面第一天就对人家小直男下手了!

王培杰当然不知道冒海飞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有多么的复杂,他只看到这人皱着眉头,而两道眼泪还挂在脸上。

“我们,我们昨天…我喝的有点大了,所以咱俩这是怎么就…”

冒海飞有些语无伦次地表述着,他很希望王培杰立马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哦,哥你说这样抱着睡得好一点,所以就…”

冒海飞深呼一口气,幸好幸好,看来自己耍酒疯也不是很严重,只是抱着睡,问题不大。

冒海飞揉揉自己还有些痛的脑袋坐起来,打算从这张格外拥挤的小床上下去,未遂,因为王培杰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于是冒海飞也一脸不解地看着王培杰。

“哥,危险游戏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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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不知道第几缕阳光照进这间屋子时,床上的二人还在面面相觑,冒海飞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倒回去再睡一觉才能结束这个梦。

“我昨天和你说这个了?”

“对。”

冒海飞很清楚自己喝大了是什么德性,不过就是撒撒泼再随便抓个谁骂骂咧咧几句,但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在什么情况下会和现在的王培杰提到“危险游戏”这个词,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难道是自己对过去,啊不,对未来过于思念,喝着喝着就把这话茬抖出来了,而且现在王培杰就这么一脸疑惑的瞅着他,搞得他也满头问号,自己到底是怎么提到了“危险游戏”,才让这孩子刚起床就把自己架在这儿这么认真地提问啊。

不行,冒海飞,敌不动,你不动,既然你家这位怀旧版的宝贝儿问你“危险游戏是什么”,说明昨天的你即使喝大了也没有把这个东西说的太详细,或许只是提了一嘴引起了这个人的好奇心罢了,年轻人嘛,总是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好奇,既然这样随便糊弄过去就得了。

“这个东西它…顾名思义,就是一款很危险的游戏。”

妈的,我这个大傻子和这个小傻子在说什么废话呢。

“手机游戏吗?还是电脑游戏?”

“嗯…手机游戏吧。”

王培杰觉得冒海飞在唬他,不,他很确定冒海飞就是在唬他,但他没有证据。

这个男人昨天醉醺醺地说他们两个人是在“危险游戏”的时候认识的,所以这个东西应该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社会活动,不然怎么会产生一个明确的时间节点呢,王培杰是傻,可也没傻到脑子一点不转轴啊。

不过看冒海飞的样子,好像完全不想跟自己把这个事敞开了说,那他也只能“善解人意”地撒开手把人放走了。

不对,好像还有一个问题要处理。

“这个盒子怎么在这儿?”

冒海飞终于还是看到了床边的小圆桌上,那份自己准备给33岁的王培杰的生日礼物,就大大方方又无遮无掩地晾在那儿,虽然盒子现在没被打开,但冒海飞总觉得它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这就代表昨天晚上在自己喝大了之后还发生了什么,而自己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关于昨晚的任何细节。

“这个盒子怎么了吗?”

看到眼前的人应该是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王培杰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不然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冒海飞,毕竟即使睡了一觉,过大的信息摄入量依然占据着他的大脑,但只要冒海飞不记得就很好办了,既然冒海飞能糊弄自己,自己糊弄回去也很合理不是吗?

冒海飞下床后顺手拿起了那个盒子,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它的外观,可这样根本就看不出它昨天有没有被打开过,毕竟在他带着这礼物来北京之前,就已经把那条项链拿出来看过无数次了。

“我昨天有拿着它…干什么吗?”

冒海飞对着在床上像个大爷一样盘腿坐着的男人问的小心翼翼,王培杰看了一眼那个盒子,他皱着眉头眨眨眼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有看过里面是什么吗?”

“没,哥你昨天迷迷糊糊说这盒子挺重要的,然后就把它放那儿了。”

冒海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他说不出来是哪不对劲。

没看过当然最好,如果自己傻傻地把那条刻着王培杰名字的项链给现在的王培杰看了,光是代入一下就觉得很可怕好吗,他家宝贝儿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跟踪狂,然后直接把自己送进局子蹲上几天。

不过看他家宝贝儿这一脸懵懂无知的傻样,说明自己的形象应该还没被醉酒这件事毁得太彻底吧,冒海飞在心中窃喜,看来自己就算喝大了也还是很聪明的嘛。

冒海飞觉得自己的头还有些晕,实在是没办法进行更多的思考,只能将那个盒子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背包里。

而床上的王培杰默默拿起手机打开了百度,输入“危险游戏”几个字一键搜索,不过只找到一些电影、游戏、小说之类的信息,这些恐怕和冒海飞口中说的都不是一个东西吧。

王培杰还是十分好奇眼前这个男人真正的来意是什么,这个自来熟的前辈真的只是想带着自己去上海发展吗?他昨天喝醉时说的话,究竟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昨晚的冒海飞看起来那么真实又没有防备,甚至毫无戒心地就睡在了自己的怀里,而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像是在胡说八道,就好像真的认识了自己很久很久,但自己的记忆中又确实没有过这个人的存在,这到底是为什么?

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底看清这个人吧。王培杰喜欢做演员,是因为可以体会各种各样的人生,即使他在很多故事里都不配拥有一段完完整整的人生,但现在他和冒海飞的相遇是如此的戏剧化,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就比他那些短短几分钟,几个镜头就结束的“人生”要有意思的多,王培杰承认,他开始期待着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期待冒海飞会继续带给他怎样的“惊喜”,现在的他就像是在拍一个没有剧本的电影,王培杰觉得自己这一成不变的人生,或许会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出现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王培杰洗漱完,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套新的牙刷和漱口杯给冒海飞用,然后就在他随意捯饬着自己长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时,不经意间听到了某人的肚子发出了哀嚎。

冒海飞眨眨眼看着王培杰,尴尬地舔了舔嘴唇。

王培杰笑了,他也看着冒海飞,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钥匙。

“走吧哥,带你吃早点去。”

这家店就开在王培杰家楼下不到二百米的地方,是很传统的早点铺子,吃得也是很传统的豆浆油条豆腐脑。

“哥,你为什么总戴口罩啊?”

眼前的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戴着口罩,好像除了吃饭很少摘下来,而且王培杰曾经撇过一眼冒海飞的包,这人甚至还有两大包未拆封的口罩,所以王培杰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在冒海飞刚拿起勺子想把这口晃晃悠悠冒着热气的豆腐吃进嘴的时候,自认为很合时宜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冒海飞只觉得马上到嘴的豆腐竟然飞了,他又把勺子放进了碗里,然后抬起头有些无奈地看着王培杰,那块豆腐也重新滚回了它家人的怀抱。

“这个说来话长…你以后就知道了。”

“为什么以后就知道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冒海飞欲言又止地“啧”了一声,原来他家宝贝儿年轻的时候是个好奇宝宝吗,什么事都要问,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一直这样瞅着你,瞅得你心里痒痒的,让你不好意思不去回答。

冒海飞突然想说,王培杰你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不是我儿子,就算是小朋友,遇到问题时也要学会自己思考,而不是满世界找妈妈。

再说了,就算王培杰问他为什么,他总不能现在就告诉王培杰,未来的某一天,不,某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们所有人都要戴着口罩,因为不得不戴,这么说显然只会让他家宝贝儿更懵,然后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吧。

“因为我素颜丑,戴口罩是为了遮脸。”

冒海飞心想,这个时候只需要以更合理一些的胡说八道来应对就好了呀,so easy。

“不会啊,很好看。”

“咳咳咳。”

冒海飞记得自己这是第二次被呛到了,第一次是昨天那口酒,第二次是现在这口豆腐,而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人总是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然后旁若无人地说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此时还一脸无辜的把豆浆插上吸管递过来给自己。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情场老手,面对小直男的一句轻飘飘的话不应该这样才对,冒海飞闷头喝着那杯豆浆,心中暗暗剖析着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被眼前这人不经意的一句话搞得心跳加速,难道是看着眼前青春版的王培杰,自己的心也跟着变得年轻了?不然平时他们俩在一起时什么没羞没臊的话没说过啊,怎么会因为被夸了一句就被撩到老鹿乱撞呢,冒海飞,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行,这样显得我很没出息,我怎么说也比他大上好几岁,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小朋友拿捏了,我得扳回一城。

“培杰,你确定,真觉得我好看吗?”

王培杰默不作声地吃着油条,听到这句话后没有任何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我这种吗?”

“咳咳咳咳咳。”

很好,我赢了。

冒海飞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弯着眼睛看着面前咳得满脸通红的王培杰,帮他把豆浆往前推了推,方便这人赶紧把这口呛到他的油条顺下去。

“哎呀我逗你呢。”

王培杰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好像是因为自己被呛得有些厉害,他甚至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其实,刚才冒海飞说的话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当他问冒海飞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这人迷迷糊糊地承认了他们是爱人,而冒海飞现在又问自己喜不喜欢他这种,这人是真的在开玩笑,还是想试探些什么?

当然王培杰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问这么私人的问题,除非眼前这个笑盈盈的男人再次醉到自己的床上,不过想来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哥,我一会儿进组,你要跟我过去看看吗?”

“行啊,我正好想随便逛逛。”

冒海飞又想起了昨天“初见”王培杰的时候,自己的样子好像确实把人吓到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他当时满世界地找着一个有可能根本找不到的人,然后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终于见到了王培杰,那一刻稍微有些激动也很正常吧,只不过他家宝贝儿肯定不懂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幸好,王培杰找到了他。

好吧,这人只是在拿包的时候顺手把自己捡回了家,应该说,是自己喝大了强行跟着这男人回了家,还莫名其妙跟到了这男人的床上,仔细一想好像是有些离谱,正常人会抱着一个刚认识的人睡觉吗?

冒海飞在想昨天的自己究竟是如何死缠烂打,才让王培杰答应了自己这么无赖的要求,迟来的尴尬感短暂的出现了几秒,就和油条一起被冒海飞吞进了肚子里。

这也没什么不合适吧,虽然早了这么十年左右,但这男人早晚会跟自己躺在一个被窝里不是吗。

想来昨天的自己只是着急找人,确实没有好好看看王培杰工作的地方,而眼前这两个有些好奇地盯着自己的年轻人,他当然也是第一次见。

“这是小李,在我们组打板儿的。”

“哎,海飞哥好,叫我刚子就行。”

还好你不姓赵,冒海飞和这位染着一头飘逸黄毛又骨瘦如柴的年轻人握了握手。

“这个是菲菲,我同事。”

“海飞哥好,刘菲菲。”

冒海飞觉得自己现在笑出声的话肯定是有些不太礼貌,但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可爱女孩说出她名字的那一瞬间,让冒海飞想起了一位远在未来的故人。

“你好菲菲。”

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自己刚化的妆蹭花了?

冒海飞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一个KTV走廊的样子,是要拍什么样的戏呢?王培杰好像从来没和自己说过,不过倒也没什么,毕竟他俩才认识一天,这人总不会傻到什么都和一个陌生人说吧。

就在冒海飞刚想张嘴问些什么时,那个叫菲菲的女孩把王培杰拉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的花瓶旁和他说了些什么,王培杰稍微弯下腰,认真地看了看女孩的脸,然后摇了摇头。

“哥,我带他先去化妆了。”

“等会儿,我…”

“别等了,我看您是真不着急啊!”

女孩挽着王培杰的胳膊,冲着冒海飞和刚子笑了笑,向他俩挥了挥手,王培杰刚刚好像打算和冒海飞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女孩强拉硬拽着离开了冒海飞的视线。

冒海飞看着两人离开后愣了愣,他皱了皱眉头,然后笑着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给旁边的刚子一根烟。

“他俩关系挺好啊。”

“小两口啊,可不关系好吗。哎到点儿了哥,我也得走了,您随便逛逛吧,他俩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拍完。”

小两口?小两口?小两口?

冒海飞觉得自己已经听不清身旁的男人后面几句说了些什么,只有那三个字萦绕在自己的耳边,让自己拿着烟的手开始出汗,头皮开始发麻,心脏开始没规律地乱跳。

冒海飞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然后掐断了手里那根烟,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狗血偶像剧里的女N号发现了男友出轨,最后人渣男友给他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才是那个小三。

好啊王培杰,偷偷谈恋爱不告诉你未来现任是吧,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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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杰这次还是在一部电视剧里出演一个没有几个镜头的小角色,甚至他也不知道等到这部剧播出的那天,能不能在里面找到自己的脸,不过这也不重要,毕竟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他慢慢地不再去在意自己会不会在什么作品中留下身影,而是一心在各种小角色中磨练自己的演技,即使从未有人关注到他。

不过,如果他最终真的会跟着冒海飞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全新的城市,站在舞台上表演和歌唱,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在那个城市会有人记住他吗?自己真的可以在戏剧中拥有一段不同的人生吗?从前的王培杰想象不到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但自从那个人找到他开始,那个模糊的未来仿佛真的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好像从见到那个人的那一刻,自己的人生就已经开始发生改变了。

今天的他不用跑很多剧组,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偷懒,而是之前面试的几部戏都没有什么消息,而最近的角色也都杀青了,所以他今天拍完这几个镜头就可以休息,不过当他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变了天,明明早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可现在自己的头上却乌云密布,好像下一秒就会下起大雨。

“哥!”

王培杰朝着不远处正在划着手机的冒海飞挥挥手,他本以为这人在这里转悠转悠觉得无聊了就会离开,没想到会一直在这里等自己下班,不过看这天色确实不太好,虽然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可是万一真下起来就麻烦了,要不自己先送人回去好了。王培杰小跑着来到冒海飞的身边,不过他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拍完了?”

“嗯,拍完了。哥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吧,看这天好像快下雨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冒海飞沉着一张脸低头划着手机不去看王培杰,随后他把手机放进口袋,转身往前走,留下王培杰一个人有些懵地站在原地。

反射弧有些长的男人好像终于察觉到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眼前这个人从见到自己开始,就总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可是现在却拉下了一张脸,甚至从刚刚开始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这太奇怪了,难道在他去工作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吗?

王培杰跟上前面一直往前走的冒海飞,他想去拉住那人的手问问明白,可又觉得不太合适,所以只能一直跟着他走。

“哥你有伞吗?”

“没有。”

“那我送你回去吧,万一下雨呢。”

“不用。”

“哥你住哪儿,离这里远吗?”

“住宾馆。”

“哪儿的宾馆啊我送你…”

“王培杰。”

冒海飞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王培杰,但脸上依然没有笑容。

“我说了不用,别再跟着我了,你不跟你女朋友一块儿回去吗?”

王培杰愣了几秒后,疑惑和茫然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眨眨眼睛,然后立刻伸手拉住了眼前这个白了他一眼后就要转身离开的人的胳膊。

“等一下哥,什么女朋友?”

冒海飞扭过头看着这个一脸茫然的男人,嘴角努力扯出了一个没什么灵魂的微笑。

“不就是那个,挺可爱挺漂亮,叫菲菲的女孩吗?对人好点儿啊王培杰,瞧那孩子瘦的都成…”

“她不是我女朋友啊。”

这下轮到冒海飞迷惑而茫然了。

不是你女朋友拉你手?不是你女朋友搂着你胳膊?不是你女朋友和你说悄悄话?你没事儿吧王培杰,咱俩现在根本就不熟好吗,你骗我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您在没开始红的时候就要学着隐瞒恋情,好为进军娱乐圈成为新晋顶流做准备?

“不是,有对象是好事儿,你不用藏着掖着整的好像我…”

“她真不是我女朋友。”

王培杰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说出这句话,倒是让冒海飞有些不知所措了,就好像是自己因为一个小朋友做错事而严厉地批评了他,可下一秒却发现是自己冤枉了这个小朋友,不过王培杰可不是什么小朋友,而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再说还是演员,如果他真的打算骗自己,那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吗,可是这人又有什么必要在这方面向自己隐瞒呢,他俩现在可是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他谈不谈恋爱,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吧。

“可是,可是刚子跟我说,你俩是小两口啊。”

“我们确实是啊。”

王培杰你没病吧,“你俩是小两口”和“她是你女朋友”意思冲突吗?冒海飞觉得有些无语,怎么,难道她不是你女朋友而是你老婆,你他妈难道背着我结过婚?

冒海飞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难道我在冥冥之中被二婚了还不知道?虽说他和王培杰还没结婚吧,但是眼前这傻小子自己说的话不就是在自相矛盾吗。

“我们这部戏里是小两口啊。”

好了,现在任何迷茫和无语都消失在了冒海飞的大脑中,只留下无穷无尽的尴尬小人在他心中蹦蹦跳跳地开起了party。

冒海飞现在好想去喝酒,把自己喝得烂醉,然后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就算还是回不去2022年也无所谓,他只想忘掉现在的尴尬,不然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在这儿抠出一座亚洲大厦了。

希望自己抠出的亚洲大厦里不会再出现26岁的王培杰了,阿门。

所以刚才自己拉着个脸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刚才应该没有很明显的不开心吧?冒海飞啊冒海飞,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吃一个小女孩的醋啊!再怎么说你男人他现在也不是你男人,他要谈恋爱也是他的自由,你在他眼里只是个刚认识的哥哥,怎么搞得像是把人捉奸在床了一样。

“戏里…就,也挺好的啊,姑娘挺好的。”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冒海飞,算了,既然这傻小子现在没有女朋友,那我还怕什么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生米煮成…不行,不能把人吓到,我才刚认识他,不能这么快就毁掉自己在宝贝儿心中“好哥哥”的形象,还是要慢慢来才好。

“哥,你刚刚是不是不太高兴啊,怎么了吗?”

王培杰还是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人刚刚的表情变得那么可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冒海飞那样地看着自己,可自己明明只是一会儿没见到这个人而已啊。

“我没事儿啊我,就是…哦对,刚才有点儿腰疼,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可是我觉得你睡得挺好的啊,王培杰这么想着,他看着眼前扶着自己的腰扭了两下的冒海飞,明明昨晚这人在自己怀里睡得很熟,搂自己搂得很紧,而自己的手也一直护着这人的腰,被子也严严实实地盖着,怎么会腰疼呢?

“那哥,我给你买点膏药什么的贴一下吧?”

“啊?不用不用,我直接回去了。”

冒海飞转身就要走,可无奈的是天公不作美,就在他俩在这儿闲扯的时候,巨大的乌云像是难过了许久后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开始哗啦啦地下起雨来,把两人浇了个措手不及,不得不躲到了前面的一家便利店里避雨。

“你不是有伞吗?”

“哦对。”

王培杰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把黑伞,两个人又走出这家便利店,然后几秒钟后又走了进来,因为王培杰的伞竟然是破的。

冒海飞一脸无奈地瞅着王培杰,王培杰一脸尴尬地看着冒海飞。

“要不从这儿买两把吧。”

“行。”

冒海飞随便拿了两把伞就要去结账,结果被王培杰一把拽住,男人抓住那两把伞,仔仔细细地找着什么,然后在看到价签的那一刻撇了撇嘴,从冒海飞手中拿走其中一把放回了原处。

于是王培杰获得了一个一脸问号的冒海飞。

“那把太贵了,咱俩撑一把就行。”

王培杰觉得冒海飞看他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这小子年轻的时候这么节俭吗?

当然,冒海飞的意思不是说2022年的王培杰不节俭,只是未来的他肯定不会去关注一把伞的价格,或许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辛苦了吧,毕竟平时也赚不到什么钱,还要付房租,住的地方也很小,该不会他家宝贝儿平时吃不上什么饭吧,对了,昨天还是他家宝贝儿的生日,如果不是自己请王培杰喝酒,这人现在孤零零的一个在这座城市打拼,又会怎么度过这天呢?

冒海飞越想越觉得他家宝贝儿实在是太可怜了,没想到2022年的自己要担心王培杰吃不上饭,现在也要担心,不过在2022年是因为疫情,而现在是因为他家宝贝儿看起来真的过得好苦,不然怎么会这么瘦呢,看来自己要对宝贝儿再好一点才行。

没事儿宝贝儿,大不了我养你一年,这点钱你哥我还是有的。

王培杰此时拿着把伞,而眼前的冒海飞正用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看着他,这个表情,怎么感觉像是在路边看到了一只淋了雨的流浪猫呢。

当然,王培杰无法解读出冒海飞那段复杂的心理活动,也不知道自己只是退掉了一把伞的时间里冒海飞究竟在想些什么才露出这样的神情,不过他看着这样的冒海飞,不免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穷酸了吗?可是两个人确实只要打一把伞就够了啊。

二人走在街头,没想到这把伞价格不低却这么小,王培杰举着这伞,尽可能的往冒海飞身边靠近,怕他被雨淋到,而自己的大半个肩膀却露在了外面。

冒海飞很快就注意到这一点,然后将伞往王培杰那边推了推,不过又被人挪了回来。

他家宝贝儿真的是傻的吧,他俩这样推来推去不是都淋湿了,好吧,他俩好像从雨开始下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淋湿了。

“要不这样,你搂着我吧,这样近一点。”

王培杰听了后点点头,把伞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然后用不拿伞的那只手搂住了冒海飞的腰。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是搂肩膀呢。

冒海飞觉得自己又开始心跳加速,脸颊也微微发烫,他家宝贝儿不应该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啊,这不是挺会的吗。

“哥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好问题,我怎么知道我住哪儿,我昨天可是第一天来北京,一般来说都是住你家,不过现在看来要去找个宾馆了。

于是冒海飞掏出手机开始查附近的宾馆,然后他就获得了一个满脸问号的王培杰。

“哥你不会,还没有住的地方吧?”

“嗯,我昨天刚到北京。”

还不是为了给你过生日,要不我跑这一趟干什么啊,还莫名其妙把自己跑到了2015年。

“那要不还是先去我家吧。”

其实在王培杰提出这个建议后,冒海飞是想要拒绝的,毕竟王培杰家的床那么小,两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老是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也不太好吧,虽说两个大老爷们没什么好怕的,可是冒海飞还是怕一不留神就发生点儿什么,就算他家宝贝儿现在是小直男一枚对自己没什么兴趣,可万一万一是自己没忍住干了点什么,把人吓到就不好了。

不过他对着手机翻了又翻,发现附近还真的没什么像模像样的宾馆,而他又不可能跟王培杰撑着一把伞在这儿耗着,那就只能是跟人回去了呗。

到了王培杰家之后,两个人的身上都湿透了,而冒海飞看着王培杰长到快遮住眼睛的湿乎乎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不顺眼,这人怎么就能容忍自己的发型这么凌乱还不去打理打理的啊?

而王培杰好像察觉到眼前的人正在瞅着自己的头发,他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过长的刘海,此时因为湿透了所以塌在额头上,好像确实是应该去剪一剪了。

“要不我明天去剪个头吧。”

“别明天了,现在吧。”

“现在?现在怎么剪?”

“这不有我呢吗?我给你剪。”

王培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冒海飞按下来坐在了椅子上,冒海飞早就看到厕所里放着一把剪刀,也已经看王培杰的头发不顺眼很久了,这下可终于能解决掉这个扎眼的刘海了。

看到冒海飞兴致勃勃的样子,王培杰没有说什么,他乖乖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拿了条毛巾围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拿着剪刀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王培杰还是觉得有些紧张,这个人真的会剪头发吗?还是说只是一时兴起?虽然自己现在的头发是很凌乱,但自己总要出去见人的不是吗?万一剪坏了可就好些天不能工作了。

“哥,你真的会剪头发吗?”

“这不很简单的事儿吗?你这头发我剪起来so easy。”

好吧,看来现在也只能相信这个人的技术了。

冒海飞哼着歌,用手抓了抓王培杰的头发,他不禁开始感叹年轻真好,这头发是真多啊,多得让人嫉妒,干脆给他剃光得了。

“怎么了?”

“没事儿,你头发也太多了吧。”

当然,冒海飞怎么舍得把他家宝贝儿变成光头呢?他向来知道自家宝贝儿不是很注重自己的发型,只有在舞台上才能看到一个有着精致妆造的他,这人平时从不会好好打扮自己,明明长了一张帅脸,个子又高又有大长腿,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珍惜呢。

不过冒海飞最清楚自家宝贝儿怎么才能更好看,虽然平时生活里的自己看到的不是他最好看的样子,却都是最真实的他,即使皮肤差了些,肚子上也会长点肉,嗓子更加沙哑一点,可那都是他俩一起一路走来才留下的痕迹,想到这儿,冒海飞突然开始怀念2022年的王培杰,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有想自己吗?有在等自己回去吗?

虽然现在陪着年轻的王培杰也没什么不好,可这里终究不是属于他的时间,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难道要等到王培杰真正认识现在的那个自己吗?那岂不是还要等上整整一年。

冒海飞叹了口气,他摸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脑袋,觉得要不还是给他剃光得了。

“哥,怎么了吗?”

“没事儿,我在想给你剪个什么样的发型。”

“不用了哥,你稍微给我剪短一点就好。”

“嗯…行吧。”

反正自己也不是很会剪头发,剃剃狗毛倒是很擅长,也经常剪剪刘海什么的,不过自己倒是很会抓头发,要不一会儿给他家宝贝儿露一手好了。

不过他家宝贝儿的头发怎么抓才好看呢,首先肯定是要把额头给露出来吧,然后…还是看点儿参考好了。

冒海飞掏出自己的手机,突然想起这是刚买的,上面没有以前的照片,于是他把剪刀递给王培杰,去包里翻自己原来的那个手机。

他一边翻看着手机相册一边走到王培杰身后,然后就在王培杰递给他剪刀的那一刻,他一只手正抓着王培杰的头发,下意识地用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去接剪刀,结果一个不小心没拿住,手机和剪刀一起掉在了地上。

冒海飞弯腰捡起了剪刀,而王培杰弯腰捡起了手机。

王培杰看到手机正亮着,屏幕停留在了相册中的某一张照片上。

章節內容

“这是…”

卧槽!

冒海飞拾起剪刀后刚想要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却发现王培杰正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看,而屏幕上明晃晃的出现了一张他和王培杰某一次喝酒时的自拍合照,画面中的二人脸贴脸的挤在一起对着镜头,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更可怕的是上面竟然还显示着拍照的时间:2021年11月9日。

下一秒,冒海飞几乎是用眨眼的速度把手机从王培杰手中夺了回来,然后迅速熄灭手机屏幕装进口袋,可他感觉一切都已经晚了,就算王培杰反射弧再长,也不可能在刚刚的几秒钟里看不出那张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是他自己吧!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冒海飞此时的心就像是还没系好安全带就被悬在了过山车的最高点上,过山车缓慢往前移动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这颗心好像下一秒就会从高处坠落摔得稀巴烂,即使他现在真的非常后悔坐这趟过山车,可是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行冒海飞,先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王培杰这不是还没开口说什么吗?万一他刚才没注意看呢?万一他看了也没看出什么呢?万一他刚才给自己捡手机的时候走神了脑子不在这儿呢?没错,一定要冷静,你现在可比王培杰大9岁,难道还怕这人吃了你不成,这孩子好骗的很,只要动动脑筋总能糊弄过去的。

“哥。”

王培杰转过身眨了眨眼,他的头发被冒海飞抓了几下之后看起来更乱了,而此时这人的脑袋上还有两撮头发竖了起来,就像长了两个耳朵,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对,冒海飞觉得自己一定会看着他家宝贝儿这个傻傻的样子笑出声。

“嗯怎么了?”

冒海飞现在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紧张,尽量不让自己正在疯狂蹦迪的心跳被眼前的人察觉到,虽然现在王培杰还没有说什么,但冒海飞已经在大脑想到的一百个瞎话中开始仔细挑选一个比较合理的来应对现在的情况。

“那照片里是咱俩吗?”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过啊。冒海飞在心中叹了口气,既然你一定要问而我也必须要答,那谁怕谁啊,看我怎么用智慧征服眼前的男人。

“是咱俩,但也不是咱俩。”

“什么意思?”

很明显,王培杰被冒海飞一句话就给弄懵了,而此时的冒海飞只觉得这人懵了正好,反正一会儿他还能让王培杰更懵。

“其实那张图是用AI合成的。”

“AI是啥?”

面前的人像是在菜市场看到一颗粉红色大白菜一样露出了惊讶而好奇的表情,很明显冒海飞所说的这个词王培杰根本没有听说过,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冒海飞继续说下去。

“就是人工智能啊,在上海挺常见的,这边可能还没普及吧。”

对不起了北京,对不起了上海,其实这个东西现在到处都没有普及,只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骗这个傻孩子了。

“那这个照片是…”

“就是在网上用人工智能合成的呀。”

“哦这样啊…那为什么是咱俩呢?”

“这个嘛,它当然是因为…”

这就问到重点上了,别急宝贝儿,再让我想一下该怎么说。冒海飞又拿出刚刚的手机打开屏幕,他看了眼刚刚那张照片,突然有了一些灵感。

“你刚刚看到的照片上的自己,是不是和你现在不太一样?”

“嗯…好像是啊。”

“这个事儿吧…它是这样的,其实我最开始发现你的时候看到过你的照片,我觉得你条件不错但就是不够成熟,就想看看你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就用AI试着变了一下,把你的脸换到了我…我朋友的脸上。”

“AI还可以这样吗?”

“当然了。”

“那我的照片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王培杰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其实刚刚冒海飞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相信,因为那张图上的二人看起来那样亲密,表情又十分自然而真实,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用现在的科技手段合成到一起的,再说了,如果冒海飞只是为了想看看未来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那干嘛非得要用一张双人的照片呢?只用他一个人的照片不就可以了吗?王培杰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孩子,又或是一个傻子?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会相信,可自己已经是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这种话。

最重要的一点,王培杰现在越来越肯定冒海飞早就认识自己,从这男人醉醺醺地递给自己生日礼物开始,再到迷迷糊糊地承认他们是“爱人”的关系,还有这人喝醉后老老实实地跟自己回家也就算了,还一定要自己抱着睡,这些事让王培杰越想越觉得不对,一个真正的陌生人,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信任,又怎么可能这么自然地在自己的怀中睡着呢,如果冒海飞真的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那恐怕也活不到如今这个年纪了吧。

在王培杰看到那张照片时,他觉得自己心中的迷雾好像被掀开了小小的一角,那个人确实是自己没错,但看起来又和现在的自己不太一样,可他看起来那样开心,当然旁边的人也一样,但自己的记忆里却并没有留存过那样的画面,而照片上的显示时间也被王培杰牢牢地记在了心里,那个年份与现在整整相差了6年,可是又有什么手机会显示出一个未来的时间呢,这也太令人捉摸不透了。明明答案好像就在迷雾深处等着他走进去探探虚实,可是王培杰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不过既然眼前的人不打算正面回答自己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好像也没关系,还有的是时间,王培杰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知道问题的答案,如果眼前的人真的不打算告诉自己,那么他就只好在与这人相处的时间里慢慢发掘了。

“你的照片…就网上找那个…”

“学校的官网上吗?”

“啊…对对,就是你们学校的那个。”

王培杰觉得像这样给眼前人一个台阶下也很好,至少冒海飞此时紧张到有些苦闷的表情让自己明白,这人其实并不擅长说谎,即使是面对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人也一样,这让王培杰相信冒海飞和自己想象中的并无差别,他是一个十分真实又不会隐藏自己的人,既然这人现在没办法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而是想方设法也要瞒过自己,那肯定也有他的苦衷,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必要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了。

“哥,我头发最好还是别剪太短,我怕之后演戏…”

“明白明白,保证给你剪得比现在帅十倍。”

王培杰又转过身去,冒海飞再次摸了摸男人有些湿乎乎的脑袋,他在心里长呼一口气,刚刚的话题总算是结束了,自己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果然他家宝贝儿从年轻时就乖乖又傻傻的,自己说什么都不怀疑,这样也好,就是这样才可爱嘛。

给王培杰剪头发的冒海飞自然是没敢下狠手,只是小心而谨慎地稍微剪短了一些,虽然王培杰的发型依旧很凌乱,不过想让他变得让人眼前一亮也很简单,冒海飞一边给王培杰拍掉落在肩上的碎发一边想着,等哪天有时间买一瓶定型喷雾再给我家宝贝儿好好拾掇拾掇吧,到时候出去一遛还不得迷倒一大片吗。

剪完头的王培杰拿出手机照了照,发现自己看起来好像是精神了很多,起码现在刘海是不遮眼睛了,不过自己现在的头发湿湿的又夹杂着很多碎发,还是要洗一下才好,反正现在天也不早了,干脆把澡也洗了,然后等待会儿雨停了,再带着冒海飞出去找间馆子吃点儿什么,毕竟冒海飞是客人,总不能让客人跟着自己吃馒头咸菜小米粥吧。

给王培杰剪完头发的冒海飞看上去心情不错,他坐在床边一边哼歌一边划着手机刷微博,冒海飞没想到浏览几年前的网络是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不管是社会新闻还是娱乐八卦,又或者是一些流行语和段子,这些都让冒海飞感到十分的怀念,他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真的来到了2015年,但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害怕和焦虑了,或许是因为看到了这些熟悉的段子,又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有一个熟悉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即使那人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在冒海飞刷微博的时间里,王培杰很迅速地冲了个澡后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只穿了一条裤子,正打算去柜子里找一件薄一点的卫衣穿上,毕竟今年的秋天不算太冷。

冒海飞听到卫生间的开门声后就抬起了头,光着膀子的王培杰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哥你先去洗个澡吧,一会儿我带你…怎么了吗?”

王培杰发现眼前的人看上去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了,现在的冒海飞撇着个嘴瞅着自己,歌也不哼手机也不看了,是在他去洗澡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培杰。”

“嗯?”

“你不觉得自己太瘦了吗?你每天有好好吃饭吗?”

冒海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生气,明明只是看到了自家宝贝儿光着个膀子罢了,可是这人的身体看上去干巴巴的没什么肥肉更没有肌肉,虽然不是骨头架子,但确实要比2022年的他要瘦上好多,冒海飞不知道现在的王培杰到底在过什么样的生活才把自己养成这样,但他知道自己是被这人圆圆的小脸给骗了才一直没注意到这一点,明明在未来的某一段时间里,“幸福肥”也曾经在这男人的身上出现过,那时的王培杰虽然也在为体重烦恼,可冒海飞觉得,“幸福肥”的宝贝儿可比现在好看许多,至少不用让他担心那人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有啊,每天都吃得挺好的啊。”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冒海飞很清楚他家宝贝儿根本就不是什么易瘦体质,只要跟自己喝几天酒就会长上一点儿肉,脸也会更加圆嘟嘟一些,所以眼前的人肯定是在骗他。

既然这样,那他就绝不可能再放任这人继续瘦下去了,不过自己也不可能每天在这间屋子里盯着人好好吃饭,再说王培杰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拍戏,那要怎么样才能知道这人有没有按时吃饭呢?

“把你手机给我。”

“啊?哦好。”

王培杰依旧光着膀子,从刚刚脱掉的那件衣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冒海飞,而眼前的男人迅速地打开王培杰的手机再点进微信输入了些什么,又把手机还给了眼前这个脑袋上盖着一条毛巾正懵懵的看着自己的人。

“这是我微信,你每天吃饭之前拍张照片给我。”

“为什么?”

因为看你这么瘦我生气行了吧!

当然,冒海飞不敢把这话说出口,他现在还是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才好。

“因为你以后是要演音乐剧的,太瘦了体力跟不上就麻烦了,还是稍微胖一点儿好,这样戏服穿在身上也撑得起来,会好看一些。”

王培杰点点头,他觉得这话听上去蛮有道理的,可是自己也没有很瘦啊,他突然很想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在冒海飞眼里究竟是什么样,不过现在好像不太合适。

每天都拍照发过去吗…

王培杰看着那个微信号,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自己一直以来习惯了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状态,可突然有一个人皱着眉头说要监督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他竟然也不觉得讨厌,甚至还有点开心。

“那哥你先去洗澡吧,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

冒海飞听了这话后愣了几秒,他突然想起自己每次去王培杰家都不用带换洗的衣服,因为那人的柜子早就被自己的衣服填满了,但是在这个年份里可没有那样的一个柜子出现在王培杰家。

王培杰看了眼冒海飞放在桌上的包就知道这人没带什么衣服,所以他是空着手来的北京?难道是打算到了北京再买新的衣服吗?

“哥,我要不给你找几件我的穿。”

“嗯…也行。”

冒海飞暗暗地想着明天一定要出去买些衣服,主要不是觉得穿王培杰的有什么不合适,而是他家宝贝儿的审美实在是和自己完全不同。

“那我再给你拿条新的内裤吧。”

“内裤就…不用了吧。”

“为什么?”

“因为我…”

穿了可能会往下掉…

不过他家宝贝儿现在比之后要瘦好多,说不定自己穿上就合适了呢。

于是冒海飞获得了一条黑色内裤,一条黑色长裤,以及一件灰色圆领卫衣。

很好,不愧是我宝贝儿,真是从来都没有变过啊,算了,能穿就行了。

俗话说,洗澡的时间是最适合思考人生的时间,所以正在洗头发的冒海飞也闭上眼睛开始了思考,不过并不是关于什么人生哲理,而是自己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回到原来的时间,虽然现在的他是骗过了王培杰,可是以后呢,他总不能真的带着这人去上海吧,毕竟在王培杰的时间里还不是去演那部戏的时候,也不是和现在的自己相遇的时候,如果不属于这里的自己不能早早的回到未来,时间一久究竟应该怎么继续骗下去呢?

冒海飞越想越觉得头大,他闭着眼睛伸出手去拿毛巾,想擦擦流到了眼边的泡沫,不过怎么也摸不到。

“啊!”

往前迈了一步的冒海飞最终没有摸到那条毛巾,而是脚底一滑摔在了地板上。

冒海飞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在这么小的卫生间里洗澡就算了,竟然还能摔在这里,而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有点儿晕头转向,只能忍着痛蜷缩着趴在地上,就像一只搁浅在海岸上的鱼,不过鱼到了岸上可能还能扑腾两下,他现在却是脑子一片混沌想动也动不了。

“怎么了吗哥!”

王培杰本来正在想一会儿去吃些什么比较好,却听到了卫生间里传出了很大的声响,而就在他有些担心的呼唤着正在洗澡的那个人时,却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王培杰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叫了几声“哥”,不过都没有人回答他,下一秒,他打开了面前的这道没被锁上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王培杰睁大了眼睛,不过随后那双有些吃惊的眼睛就变得担忧起来,因为他看到冒海飞光着身子趴在地板上晕了过去,这人湿漉漉的身体在这不大的地方被灯光照射着,此时此刻,这人白皙的皮肤上好像染上了一些红晕,表情看起来也十分痛苦,看上去摔得不轻。

王培杰想也不想就走上前把人轻轻地搂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在走出卫生间把冒海飞放到床上之后,他又拿了一块毛巾想给人擦一擦身子,可是…

看着面前这具赤裸着身体,王培杰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为什么会反射性的咽了口口水,眼前这人的腰和腿都很细,锁骨很漂亮,但又不是骨瘦如柴的那种,王培杰觉得冒海飞小臂上的肌肉线条也十分好看,即使和看上去软软的有肉感的大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却让人觉得十分协调而美观。

不对不对,现在还是帮人把身体擦干要紧,万一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王培杰在不断加速的心跳声中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的脸现在有些发烫,难道是因为淋了雨所以发烧了不成?

帮冒海飞擦完身子和头发后,男人又把被子给他盖好,王培杰注视着那张看起来依旧有些痛苦的脸,伸出手想去把那人的眉头抚平。

冒海飞像是在晕过去之后做起了噩梦,不过当男人触碰到他时,他的表情渐渐舒展成原来的样子,呼吸声也平缓了下来。

王培杰知道这人暂时不会起来了,不过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人,他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加好的冒海飞的微信,叹了口气,又将手伸向了那人有些红润的脸。

男人的双眸中看起来多了几份忧虑,他的手依旧抚摸着面前这人有些发烫的脸颊。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手机密码是什么。”

冒海飞,你究竟是谁…

章節內容

“培杰,你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哦!”

在一间小小的化妆间内,女孩一边看着镜子补妆一边这么说道,王培杰听了这话后有些迷惑的眨了眨眼睛,此时的他正举着手机,对着桌上的一个打开的盒饭。

“哪里不一样?”

“嗯…感觉比以前精神多了,好像还…哎,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点儿?”

胖了吗?王培杰将本就打开的手机相机翻转了一下摄像头,看着屏幕里的脸,自己平时倒也没有太注意,但是现在仔细照一照的话,脸上好像是长了点肉。

胖了也好,那人不就是希望我胖一点,才盯着我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的不是吗?

王培杰将手机摄像头再次翻转过来,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对着桌上的盒饭拍了一张照片,再点开微信界面最上面的那个名字一键发送过去。

“多吃点绿的!”

不一会儿,王培杰就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他想了想该怎么回复才合适,剧组的盒饭里确实没什么蔬菜,不过也没办法,在这里也不是自己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不过仔细想一想他一直以来确实吃的都不太健康,那个人会因为这个担心自己吗?那…要不这样回复他好了。

“好的哥。”

“哥,你晚上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咱俩出去吃吧,我请你吃火锅。”

吃火锅的话不就能点很多蔬菜了吗?王培杰满意的点点头,而且自己好几天没和那人一起吃饭了,正好今天下班早,聚一聚也不错。

在冒海飞留在北京的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王培杰每天都按他所说的将一日三餐都拍照发过去,不过总会有顾不得吃饭的时候,王培杰怕那人生气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老实巴交地说自己来不及吃,不过那人通常只会回一句“那下顿饭多吃一点”。这让王培杰觉得,明明自己已经是个快三十岁的人了,却越来越像一个需要家长“喂饭”的小朋友,不过这样也不错,王培杰知道自己这种闷葫芦不怎么会跟人聊天,但他又确实很想多了解冒海飞一些,而如今那人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每天都能跟他说点什么,让王培杰觉得做一个小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他真的很喜欢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也因为这样,他才更想知道这么关心自己的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培杰,你国庆有什么打算啊?”

女孩涂好口红后抿抿嘴巴,对着镜子用手理了理自己不久之前卷好的头发。

“没啥打算啊,应该会在家吧。”

“啊?这么无聊吗?不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吧,难得可以休息的节日,好像还是在家睡觉比较适合自己。

不过…那个人国庆会回家吗?如果他不回去,自己一个人在酒店会不会很无聊啊。

“这个给你。”

“什么?”

“两张音乐会的票,昨天逛商场的时候拿到的,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但我觉得吧,你可能会需要。”

王培杰有些懵,为什么自己会需要这个?

“你那个上海来的哥哥,就是总来接你下班的那个,不就是搞什么高雅艺术的吗?他应该会喜欢吧,你国庆约人出去玩玩,听听音乐会,多好啊。”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王培杰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两张票,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样子。

“所以…为什么是爱情主题的音乐会啊?”

“爱情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吧,只是两个男人去听这个好像…多多少少会有点奇怪,而且自己也不懂这些,不过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喜欢。

“跟我你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姐都懂。”

“懂什么?”

“你跟那个人啊,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不会到处说的。”

我跟那个人?我和海飞哥吗?什么不会到处说?

“不是,我和他没,我们俩就是…”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先走了,提前祝您约会愉快哦,拜拜~”

女孩没等王培杰把话说完就离开了这间屋子,留下王培杰一个人愣在了座位上,王培杰不明白是自己做了什么才引起了这样的误会,明明他和冒海飞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或者说那人更像是自己的前辈一样照顾了自己很多,而自己也一直很感激冒海飞的出现,即使他不知道那个人究竟为何而来。

是什么让女孩觉得他俩会是那种关系的呢?王培杰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将那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放进背包里,他俩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吧。

不过就是自己每天都要在吃饭前发一张照片过去给那人,那人偶尔会在自己下班的时候来找自己,然后他俩会出去随便吃点什么再喝点小酒,最后自己再把醉醺醺的人送回酒店…

王培杰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明明他俩所做的事都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就像每一对普通朋友都会做的那样。

“不用给我夹了哥,太多了。”

“没事儿多吃点儿,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王培杰带着冒海飞来了一家以前经常会来的火锅店,不过自从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忙起来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王培杰看着碗里堆起来成了一座“小山”的菜和肉,默默地吹了吹嘴边这块烫嘴的牛肉。

我怎么不记得我爱吃涮肉啊?就算我真的爱吃,好像也没跟眼前的人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吧。

煮沸的锅正往上冒着热气,遮挡了男人的视线,此时的他又开始吃起一块烫的时间久了有点老了的毛肚,王培杰微微抬起眼看向桌对面那个拿着筷子在锅里捞东西的男人。

总感觉这个人好像比我自己要更了解我一点,王培杰这么想着,伸手将面前这口锅的火调小了一点,锅中不停翻滚着的大气泡慢慢变成了正在“咕噜咕噜”的小气泡。

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这人究竟为什么这样了解自己,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只有让时间来揭晓了,不过如果自己没办法和这人有较长的相处时间,恐怕也无法从这人身上找到其他的线索。

“哥,你国庆回家吗?”

“不回啊,怎么了?”

冒海飞夹起一块热乎乎的牛肉吹了吹放进嘴里。他倒是想回去,可是现实不允许他回去啊,毕竟现在的自己哪还有家可以回呢,不管是回上海还是回老家都是不可能的事了,因为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

“那你…你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吗?”

“嗯…没啊。”

我一个人能有什么安排啊,冒海飞在心中叹了口气。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苦说不出,能够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那…那要不要出去玩?”

“咱俩吗?行啊,去哪儿?”

冒海飞笑着看向面前的男人,他没想到自家宝贝儿竟然有点开窍了,还会约自己过节出去玩,不错,很有进步。当然,冒海飞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约会邀请,想必这个男人也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才来找自己的吧,毕竟在他俩相处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俩虽然偶尔出来吃吃喝喝,但其实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王培杰在工作,自己在酒店打游戏,这样看来说无聊还是自己更无聊一点,那既然王培杰都这么主动提出想带自己出去玩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嗯…咱俩就出去逛逛吧,也别跑太远了。”

毕竟以自己的经济水平,目前实在是没办法去远一点的地方。虽然王培杰知道冒海飞比自己有钱,但自己总不能每次出去都让这人花钱吧,这人平时已经非常照顾自己了,为了让自己好好吃饭,总是动不动就发很大的红包过来,如果自己不收的话他就会生气,王培杰每次看着微信界面的时候就会想,如果被别人看到他俩的聊天记录,绝对会认为是自己这个毫无名气的小演员被什么富婆包养了吧。

王培杰从背包里掏出今天收到的那两张音乐会的票,瞅着这粉红色的票面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不太想将它递给冒海飞,不过对面的人倒像是注意到了王培杰的纠结,他俯过身去在王培杰半伸不伸的手中抽走了其中的一张,看着那张花花粉粉的票点了点头。

“不错啊,兴趣还挺高雅,那我们到时候去听这个?”

“你喜欢这个吗?”

“还好吧。”

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呢,冒海飞只知道自己还是看音乐剧比较多一些,音乐会他确实不太了解也没怎么关注过,不过这种高雅一点的东西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欣赏的来的,所以他还是很惊讶王培杰会想要带着自己去听这个,而且还是爱情主题的,这也太不像他了,该不会是王培杰一开始是装装高雅的样子想约哪个姑娘出去,结果人家姑娘没答应他,所以才来找自己的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太可怜了吧。

王培杰觉得眼前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王培杰低头看了眼碗中的这几片羊肉,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冒海飞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不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吗?

难道是自己最近吃得还不够胖吗,不然这人为什么会带着同情的目光看自己呢?

那我再努力多吃点好了。

就在王培杰十分卖力地解决着碗中的“小山”时,冒海飞只是托着脸看着这个男人,他突然觉得年轻时的王培杰真的很可爱,傻乎乎的还很听话,而且一直以来都很信任自己,就好像他们真的认识过一样,明明在这场相遇中,自己才是唯一知晓他们所有故事的那个人。

不过总有一天,你也会知晓我们的一切,其实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想向你隐瞒什么,只是现在还不是说那些的时候罢了。

或许我还需要你更相信我一点,更理解我一点,更依赖我一点,我才有勇气向你说出那个荒唐的真相吧。

王培杰觉得今天的冒海飞好像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如果是平日里的他和自己出来吃饭的话,一般没十几分钟就会喝得醉醺醺了,可是今天这人好像没怎么吃也没怎么喝,只是一个劲给自己夹菜,甚至酒杯里的酒都只是刚刚才抿了一小口,这太奇怪了。

“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王培杰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点就是这人是不是不舒服,不然这么爱喝酒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会一口酒都没有动呢?

“嗯?我没事儿啊。”

好吧,其实今天这场“火锅茶会”完全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啊,冒海飞这样想着。实际上自从上一次和王培杰喝酒回来之后,自己胃疼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如果是33岁的王培杰肯定是会劝自己不要喝太多,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因为喝酒的事儿小吵一架,不过现在他家宝贝儿可不知道这些啊,毕竟自己从来没有跟这人说过,而现在的王培杰恐怕看自己喝多了也不敢说什么吧,只会陪着自己去厕所吐一会儿再把自己送回家。再说了,好不容易能有在王培杰面前自由自在的喝酒还不被管着的时候,那他还不得好好珍惜,不过这人吧还是不能太作,这不,现在的他就算是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也无福消受了。

“真的没事儿?”

“嗯,真的没…嘶…”

不是吧老天爷,怎么说什么来什么啊,我今天可就抿了一口酒,火锅也是就吃了几口,用不着现在就开始疼起来吧!

“哥!怎么了?”

王培杰看到眼前人突然十分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一只手捂住了肚子上面的位置,立马放下筷子到那人的身边蹲下来,看着那人难受到皱巴巴的小脸。

“胃…胃疼。”

男人觉得冒海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打颤,而这人的额头上此时还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所以这人是明知道自己会胃疼还答应了和自己出来吃饭吗?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王培杰皱眉,如果不舒服的话明明只要拒绝自己就好,自己也不会说什么当然更不会怪他,明明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这么不让人放心啊。

“我去给你买药。”

“不…不用,我买了,酒…酒店有。”

男人叹了口气,这样看来这人胃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冒海飞一直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件事,还总是和自己出来喝酒,怎么,难道是看自己年纪小很好骗吗?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

王培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生气,他只知道看着眼前的人疼成这样自己的心里很不好受,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需要说什么了,还是先把人送回去吃个药早点休息比较好,幸好这家店离冒海飞的酒店也不是很远,打个车的话很快就能到。

“哥,站的起来吗?我送你回去。”

男人架着冒海飞,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个熟悉的门牌号,从身上这人的口袋里摸出房卡后打开了门,小心翼翼地将还在被胃疼折磨着的男人安置在了床上,不过这人现在脸色发白嘴唇发抖,想来还是别让他说什么比较好,还是赶紧让人把药吃了吧。王培杰打开了床旁边的小桌抽屉,发现胃药果然放在这里面,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冒海飞,虽然这水不是热的,但现在也来不及去烧一壶热水了。王培杰看着这人乖乖地把药吃了就又躺了下来,冒海飞的脸依旧没什么血色,这人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路边的一只许久没吃饭的小流浪猫,让王培杰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放下这个人不管,毕竟没有谁看到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会不心疼的不是吗?

过了一会儿,床上的人看起来舒服了许多,他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冒海飞刚才疼得有点要死要活的,所以也没注意到王培杰还没走,而当他现在好了一些后才发现这个坐在床边的男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冒海飞从未在这个时间段的王培杰脸上看到过这个表情,不过这个表情他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王培杰正在生气的神情吗?

“怎…怎么了?”

“哥。”

“嗯?”

冒海飞咽了口口水,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有点糊涂又有点害怕。

“胃疼的话,以后还是要少喝酒,今天我找你的时候,是不是已经不舒服了?”

“没…吧,就,还好吧。”

冒海飞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表情,自己胃疼的事怎么这么快就被揭穿了呢?这也太不幸了吧。

“疼成这样也叫还好?”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给冒海飞擦了擦汗,又将纸巾折了折,擦了擦眼前这人疼到挤出眼角的泪水。

“我真没事儿…歇几天就行,真的。”

冒海飞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可怜兮兮,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瞅着王培杰的神情就像是一只来讨小鱼干的猫咪。

不过王培杰很清楚这只猫不是来讨小鱼干的,而是来讨酒的。

虽然这人比自己大了几岁,自己也确实不敢对他进行什么太严厉的“教育”,不过既然这人这么不爱惜身体,自己肯定不能再继续纵容他了不是吗?

“就算胃不疼了,以后也要少喝,知道吗?”

自己的语气应该还算温柔吧,王培杰这么想着,将刚刚为冒海飞擦汗的纸巾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冒海飞撇了撇嘴,好你个王培杰,现在才2015你就开始管起我来了,等到以后那还得了!

“知…知道了。”

罢了,自己选的男人,不管是小的这个还是大的那个,还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不过自己现在就失去“喝茶”自由,未免也太早了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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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海飞觉得今天有点儿冷。

如果是十月份的上海,其实和夏天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特别是近几年,当然不是现如今这个时间里的“近几年”,总之长久以来冒海飞都生活在南方,还从来没感受过北方的秋天原来是这样的温度,不过他还是很喜欢这种天气的,只不过自己之前买的衣服都有些薄,所以突然的气温骤降让他稍微有些不适应,而且他现在还穿着一条短裤,露着白花花的大腿站在这里,乖乖地等一个说要带他出去玩的男人。

“哥!”

幸好这个男人没有让他久等,不过这小子穿的倒是挺暖和啊,这棕色大衣一穿倒有些韩剧男主角的感觉了。

王培杰朝着不远处穿得不多的男人走了过去,他看着眼前人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季节里的穿着,不禁开始疑惑是自己太不抗冻了吗?可是今天确实有些凉啊,这个人穿短裤真的不冷吗?

不过王培杰什么都没问,只是盯了一会儿那双白花花的腿,他觉得一个男人的腿可以这样干干净净的真是太神奇了,虽然他已经把冒海飞全身都看光过了,不过每次看到这人穿着短裤还是会觉得,这真的是一双女生都会羡慕的腿吧,有肌肉却不臃肿,很细还有线条感,而且越往上看就会发现大腿根会十分饱满且有肉感,王培杰虽然觉得用某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确实不太合适,但他又实在是想不出除了“性感”以外的形容词了。

“看什么呢?”

冒海飞见王培杰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腿,不免有些疑惑,所以今天的自己穿成这样真的很怪吗?不过确实是与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毕竟今天这种气温谁还会穿短裤啊,也难怪不止一个人瞅着自己的腿看。

“哥,你不冷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冒海飞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不冷啊,这不是没来得及买长裤就降温了吗,这不是刚降温就跟你出来玩了吗。

“还好吧,我不怎么怕冷。”

冒海飞十分“真诚”地说出这话后,心里忍不住感叹,穿越到这个时空还真是有意思,自己想怎么胡说八道都没事儿,反正眼前的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怕冷,好像自从来到这里以后,自己每天都在胡乱扯一些瞎话,久而久之甚至都习惯糊弄身边这个傻乎乎的男人了,因为现在的王培杰就像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狗一样,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会听都会信,感觉比33岁的那只偶尔会发火的熊听话多了。不过这话冒海飞可不敢回去说,要是让自家宝贝儿知道自己拿2015的他和2022的他比,说不定又要赌气折腾自己一晚上。

唉,可自己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属于自己的地方呢。

“怎么了吗哥?”

“嗯?没事儿啊,我们怎么过去啊?”

“我看一下…倒两趟地铁就能到。”

冒海飞知道王培杰现在没什么钱,所以也没办法带自己去更远的地方玩,因此他们今天就只是“跨区游”罢了。其实冒海飞觉得,为了让现在的王培杰不那么辛苦,自己养他一年又怎么样呢,当然自己也不可能直接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大喊“不去上班行不行,我养你啊!”如果这样这还不直接把自家还是小直男的宝贝儿吓得连夜逃回山东老家吗?所以他只是像一个做哥哥,做前辈那样,隔三差五就给王培杰发发红包,虽然他从来没对别人这么做过,不过这也很正常吧,毕竟作为未来同事,相互关照着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吧。而冒海飞又很清楚王培杰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人既独立又努力,既真诚又老实,所以如果自己长期拿出一种“我要包养你”的姿态,肯定是不会被他接受的,因此冒海飞也不敢发太大的红包给王培杰,只是看他哪天太忙顾不上吃饭就发一个过去,虽然冒海飞不知道自家宝贝儿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经济水平,收入又是怎么分配的,但自己只是给他发个“吃点好的”的红包,这又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冒海飞是一个工作的时候就会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去工作,但玩的时候就会尽情去玩的人,所以他今天不只是打算和王培杰去看一场音乐会,还偷偷定了一个蛮高级的温泉酒店,为的就是让自家宝贝儿放松放松,好好休息休息,毕竟以王培杰的工作频率,就算是铁人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吧,万一生病了,挣的那点钱还不够去医院打点滴的呢。

这个爱情主题的音乐会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无聊。

王培杰这么想着,虽然他不懂音乐,但是这些曲子的旋律倒是很好听,最重要的是,坐在自己身旁的人看上去也很享受的样子,他还以为这人如果没那么喜欢的话,应该会睡着才对。王培杰知道音乐剧和音乐会完全是两码事,所以在冒海飞答应自己来听这场爱情主题的音乐会时还是有些高兴的,他越来越觉得冒海飞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虽然这人的喜怒哀乐都经常摆在脸上,而且十分开朗乐观,但这人的内心真的十分柔软,这让王培杰感到自己真的在慢慢认识冒海飞的过程中越来越信任他,即使王培杰非常明白,这人有些时候说出的话可能都是在糊弄自己,但那又怎么样呢?或许等自己更加成熟一点,这个作为自己前辈,作为哥哥的人,才能更加放心的跟自己认真地说一些东西吧,不过…

“哎,这个我好像听过!”

王培杰扭头看向身旁这个带着笑容拍了拍自己肩膀的,眼睛亮晶晶的男人。

眼前这位对自己很好很好的前辈,真的只是一个“哥哥”那么简单吗?

“坐的好累啊!”

冒海飞伸了个懒腰,他没想到这个音乐会时间这么长,而且还是免费发票,不过来的人很少,现在果然是2015年没错,剧院剧场音乐厅什么的,在这个时代果然没什么市场。

不过总有一天它们都会活过来的,而且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的身边。冒海飞看了眼正在费力地扭动着脖子的王培杰,不过现在的自己也没办法跟这人说这些就是了,但是没关系,反正你和“我”早晚都会相遇在那个对的时间里,然后爱上我们能够为之付出一切的戏剧,这就足够了。

两个人走出音乐厅后在街上瞎溜达了一会儿,打算等到了饭点儿随便去吃点什么,不过走着走着,冒海飞就被前面一片荧光灯点缀的路吸引了目光,前面好像十分热闹,各式各样的摊位摆满了一整条小路,没想到这个地方还会有这种集市吗?

“走走走咱俩过去看看!”

冒海飞笑着挽起了王培杰的胳膊穿过人群向前走着,他现在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兴奋的到处瞧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被挽着的男人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看向身旁这个一脸雀跃的人。

王培杰想,虽然自己刚认识这人时就纯盖被子睡了一觉,但那只是冒海飞喝大了不得已罢了,而这人虽然一直都对自己很好,但还从来没有主动挽过他的胳膊,王培杰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自然而然的就这么做了,就像是自己曾经谈过的女朋友一样。当然,王培杰并不是想把冒海飞跟以前那些女孩比,他只是觉得,如果这个人能这么自然的做出“挽胳膊”这个动作,究竟是只有对自己这样,还是对所有人都会这样呢?

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又或许只是和所有的“朋友”一样。

而现在的自己又为什么有些开心还有些难受呢?明明他俩也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吧,那么挽挽胳膊也没什么的,可自己现在这种莫名其妙涌现在心中的酸酸的感觉究竟是什么?难道是还不满足于被当做朋友来看待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王培杰,你根本就只喜欢过女孩,现在有一个大男人只是挽了一下你的胳膊而已,你到底在慌张什么,乱想什么。

“培杰!”

“怎么了吗哥?”

冒海飞拽着王培杰在一个有很多好看的小摆件小首饰的摊位前停下,拿起一个小熊耳朵的发箍,在王培杰懵懵的表情中戴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不就你的专属发箍吗?”

王培杰摸了摸自己的熊耳朵,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

“为什么是小熊?”

“你以后就知道了。”

“为什么以后就知道了?”

“哎呀,因为可爱。”

王培杰没有摘下那个发箍,只是在听到眼前人说自己“可爱”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装模作样”地拿起一个发卡看了看。

果然很可爱。冒海飞满意的看着这个戴着小熊发箍的男人,这个年纪的王培杰好像更适合戴这种可爱的东西,当然他并不是说自己原来的那位不可爱,只是可能生活在一起久了,就很少会对着那位帅哥有这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可无论是大的那个还是小的这个,归根到底不都是自己的男人吗?所以自己现在这样也不算是偏心吧?

其实王培杰已经盯了摊位上的某一个发箍很久了,这是一个毛绒绒的白色猫耳朵发箍,耳朵里面是粉色的,旁边还缀着两颗“珍珠”,虽然王培杰一个大老爷们从来没逛过这种摊位,也对小女孩喜欢的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但他真的觉得这个发箍很适合冒海飞,不过他可不敢拿起来给冒海飞戴上,再怎么说这人也比自己大上几岁,这么“没大没小”的事儿他可不敢做。

所以他只是将手放在那个毛绒绒的耳朵上,用大拇指和食指去捻“猫耳朵”上有些炸起来的毛,而这一举动正好被身旁的冒海飞逮了个正着。

“你不会更想戴这个吧?”

冒海飞皱眉,他家宝贝儿这些年口味变化挺大啊,竟然会喜欢这种很明显是小女孩戴的东西。

“我就是随便看看,但是哥,你不觉得这个跟你耳环挺搭的吗?”

“有吗?”

“嗯,要不你试试。”

冒海飞拿起那个粉白的猫耳朵发箍,迟疑了几秒后戴在了头上,然后用“你确定这玩意我戴了好看”的眼神看向身旁的王培杰。

“好看。”王培杰一脸开心地点点头。

“真的?”冒海飞一脸疑惑地拿出手机照了照。

而这个摊位的摊主,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就这样坐在板凳上抱着双臂,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小熊”和“小猫”。

“你俩是买还是不买啊?”

出于面子问题,王培杰果断掏钱把这俩发箍买了下来,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发箍竟然卖15块钱,而且仔细一想这东西买回去也没人会戴出去吧,这就是冲动消费吗?可是…王培杰看着旁边还在鼓弄着自己脑袋上“猫耳朵”的冒海飞。

好像还是很值的,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

“你干嘛呢?”

“没干嘛啊。”

“别扯,你是不是拍照了?”

“没…就,就一张。”

“什么就一张啊你给我看看!哎!王培杰你跑什么啊!把手机拿来!把你脑袋上那个摘下来!丢不丢人啊!”

两个人逛完也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不过今天好像不能喝酒啊,冒海飞默默地叹了口气,因为如果自己喝大了,王培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定的酒店在哪,要是随便找个街边的旅馆住了,那自己特意留了个惊喜的温泉酒店不就白瞎了吗。

王培杰知道冒海飞胃不行又总是馋酒,所以今天一瓶酒都没有点,既然不能喝酒那就一起呗,总不能让冒海飞看着他喝吧。二人在这家炒菜馆随便点了两个彼此爱吃的菜,以汽水代酒虽然差了点儿劲,不过吃的也算开心,毕竟清醒的时候两个人能聊天的时间也就更长。

而当冒海飞带着王培杰来了他定的“惊喜酒店”时,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酒店的王培杰确实吓了一跳,不过冒海飞倒是十分满意地看着他家宝贝儿有些震惊的表情,虽然他俩现在是朋友,来这种酒店也做不了什么,不过他本来也只是想让这个忙忙碌碌的小演员好好歇歇罢了,而现在看来自己送这个礼物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既然这样也算没白来这一趟。

“我先洗澡吧,一会儿咱俩去泡个温泉。”

王培杰还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房间,这里有两张单人床,可却比自己家的床要大上很多,每张床看上去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睡下两个人,而不远处的落地窗外就亮着大大小小的霓虹灯,从这里眺望这座秋夜下的城市,好像要比在繁忙的大马路上看要美得多。

冒海飞从包里拿出可以换洗的衣服后就进了浴室,他的包没有拉上拉链就放在桌上,王培杰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把它碰到了地上,包里掉出了一个东西,被王培杰顺手捡了起来。

王培杰认识这个盒子,这是冒海飞第一次见他那天,醉醺醺地递给他的那个生日礼物。王培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突然想再看看那枚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

他打开那个盒子,发现盒子内的表面这层好像有些鼓起来,是这条项链的下面还有什么东西吗?王培杰带着好奇掀开那层薄薄的黑布,发现里面果然还藏着什么东西,但是…

为什么会是一枚安全套?

而且上面还贴着一个标签写着:

你的size只有我爱的草莓味了。

这到底是什么啊?谁的size?什么草莓味?

王培杰皱着眉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想把那个安全套放回去,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一脑子浆糊,实在是想不通这个盒子里为什么会有安全套,难道是送完这个礼物之后就会发生什么“不安全”的事吗?可是这条项链又刻的是自己的名字,如果这项链真的是送给自己的,就代表自己跟冒海飞的关系真的如那人说过的一样,可是不管怎么去想这些事都实在是太不可能了吧,毕竟自己之前从未认识过那人,如果自己不是在过去认识的冒海飞,那又会在什么时候能和他有过交集呢?

那个无法让人相信的答案好像只隔着一层窗户纸摆在他面前,但此刻的王培杰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把它戳破,毕竟这太过荒唐了不是吗?

“哎呀我耳环怎么忘了摘,这东西不能沾水,培杰你…”

冒海飞从浴室走出来后,正好看见一脸懵圈的王培杰,而这男人的手中还拿着刚刚那个安全套。

卧槽!什么情况!

“哦,这个,这个它…它刚刚掉出来了。”

冒海飞用眨眼的速度从王培杰手中夺走了那个盒子,那个套,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你,你别误会啊,这个不是我…不是,就不是给咱俩,不是给你用。”

卧槽我在语无伦次地说些什么啊!

冒海飞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从未如此激烈的跳动着,他万万没想到王培杰会发现这个盒子里的安全套,就算这东西一开始确实是给他准备的吧,可也不是给今年这个他准备的啊!

完了完了完了,这人不会觉得自己是蓄谋已久要对他图谋不轨吧!不会把这孩子吓得连夜跑回老家与自己老死不相往来吧!自己究竟应该怎么解释一下才好啊!

而此时此刻的王培杰看上去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懵了,他很平静地注视着面前脸颊红彤彤的人。

“哥,你…你是喜欢男的吗?”

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啊!

冒海飞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无力回天了,可是这人只是发现了个安全套而已,为什么就认定了自己喜欢男的啊,万一是自己要跟哪个大美女开房才放了个套呢!这小子怎么就这样把自己推向无法挽回的局面了啊!

所以现在能怎么办啊,自己是应该承认,还是要像往常一样编瞎话去糊弄他呢,可为什么大脑里已经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了啊!

“那如果…如果我说是呢?”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如果这人真的生气了,那就只能是好好道歉了,可如果这人不听自己说什么就跑了该怎么办啊?

“嗯…是也没什么的啊,其实我可以理解你们的。”

我谢谢你,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冒海飞没想到未来跟自己睡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男人,现在就冷冷的甩给自己一句“可以理解”,你理解个大头鬼啊!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抱着我不撒手。

算了,他现在就是个小屁孩,跟他置这个气干什么,没把人吓跑就已经不错了,但应该也给他留下了比较大的心理阴影吧,会不会自己以后稍微和现在的宝贝儿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啊。

“没事儿,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其实我…我可以换一个房间的。”

什么接受不了?

王培杰觉得眼前人的脸还是红扑扑的,那双眼睛虽然亮着,但看上去有些落寞,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王培杰只知道在自己知晓了这个答案后,好像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浮现在心头,而他看着眼前这张明明自己曾经从未认识过,却在这一个月以来对自己百般照顾的人落寞的脸,亮着的眼睛,为什么会有些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心脏泡在了一杯没加糖的柠檬水里,又往里面滴上了几滴白酒,而两个较为刺激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后,竟然能品出一股甘甜的味道。

这种让人觉得酸甜又苦涩,晕眩又兴奋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明明自己今天并没有喝酒不是吗?

王培杰没有思考出问题的答案,他只知道现在应该拉住眼前这个想要离开的人的手,然后再说点什么把人留住,可是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里面一个字都没有。

不过那颗被泡得醉醺醺的心,上面倒是写着些什么。

男人拉住冒海飞的手。

冒海飞转过头,看着这个有些欲言又止的,眨了眨眼睛的,呼吸声有些变重的,脸颊微红的男人。

“怎么了?”

“哥,我可以吗?”

“可以什么?”

“我可以…喜欢你吗?”

第 10 章節

摘要:

此章有车

章節內容

冒海飞愣住了。

这个男人是在和他开什么玩笑吗?又或者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出了这种话,这人明明上一秒还在说什么“可以理解”,后一秒为什么就对着自己告白了,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年轻人的心思怎么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猜啊。

“别闹了王培杰,说什么呢。”

“我没闹,哥,我说真的。”

年轻人的眼神炽热而真诚,就像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烤得冒海飞的脸越来越烫,他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穿的很少,此时此刻却感觉身体越来越热甚至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果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对自己燃起了不应出现在这个时间段里的感情,那么自己究竟是应该拒绝还是接受呢?而不同的选择又会给未来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呢?冒海飞只觉得大脑里乱七八糟扎成一团的思绪正在为所欲为地冲击着自己脆弱的心脏,此时的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去思考这一切究竟该如何发展下去才是对的,而眼前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告白,仿佛让自己载上了一只飞得很高的热气球,明明他应该望着蔚蓝的天空欢呼雀跃才对,可他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感到了害怕,因为他不知道这只热气球会飞向哪里,又会不会突发意外坠入某一个黑漆漆的悬崖深处。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未知,就像是面对眼前这个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男人时,冒海飞仍不知道该不该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出行动,因为这一刻来的太突然也太早了,他害怕自己做出的选择如果是错的,就再也回不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再也回不到有自己原本爱人的生活中。

“我…我先去洗澡了。”

冒海飞知道自己只能躲得了这一时,但他只是希望自己和王培杰都可以冷静下来,其实他并不是觉得王培杰刚刚说的话是在开玩笑,毕竟他最了解这个男人认真起来是什么样子,可是年轻人总有冲动的时候不是吗?或许在他洗澡的时间里,那人会想通了他自己只是纯粹的冲动了一下,就不会揪着刚刚的事不放了吧。

洗澡果然能让人放松下来,冒海飞这样想着,此刻的他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淋到他的脸上,他的大脑和心脏正维持着一种空白模式,因为不管再怎么去思考,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其实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他又有什么必要去惧怕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呢?

当冒海飞走出浴室的时候,王培杰就乖乖地坐在床边划着手机,冒海飞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只觉得这男人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惑。

王培杰见冒海飞出来了,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关上手机,像一只老实巴交的小狗一样瞅着冒海飞看。

这么僵持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冒海飞觉得还是由自己这个年长一些的来挑起话题好了,他想,如果面前的男人对自己真的是认真的,那么即使自己处在错误的时间和陌生的地点,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告白,只是此刻的冒海飞还是想去确认一下,年轻人口中的“喜欢”究竟是不是一时的冲动。

“王培杰。”

“嗯,怎么了哥?”

“你刚刚说的话,能不能再说一次。”

“刚刚的…什么话?”

好吧,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年轻人的话果然不能相信啊,亏自己刚才还想了半天是要拒绝还是要接受,没想到这男人在自己洗了个澡的时间里就把刚刚的事给忘了。

冒海飞忍不住白了王培杰一眼,把手中换下来的衣物放在桌上就要走,他现在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墨蓝色睡衣,没等走到门口就被向他走来的王培杰一把抓住了胳膊。

“哥,你去哪?”

“泡温泉。”

王培杰察觉到眼前的人好像有些生气,他知道自己的反射弧向来有些长,所以在冒海飞白了他一眼之后,他才意识到冒海飞口中“刚刚的话”指的是什么,王培杰一直都是个不太会与人交流,也不善于表达的人,所以他明白,自己刚刚不清不楚的表达可能没让冒海飞理解自己真正的意思,也没有传达出自己真正的情感。王培杰只知道,他还从未这么着急的想向什么人去证明自己,因为他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将真实的想法完完整整的说给眼前的人听,好像下一秒这个人就会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见似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占据了自己心中很重要的一块位置,就好像是有一只小猫突然闯进来,用毛绒绒的尾巴把自己的心勾得痒痒的,让这颗心不得不为此加速跳动着。

“哥,我刚说的话它…”

“嗯?你刚说什么了吗,别拽着我,我去泡温泉了。”

怎么可能放你走啊。王培杰皱着眉头,将想要挣脱他的手心逃走的男人拽到了床边,还没等眼前的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将人按倒在了这张宽敞又柔软的单人床上。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哥。”

虽然那简单的一两句话,可能根本无法让你完全看清我的心思,但是没关系,无论再说多少次都可以,我可以像一只刚刚学会说话的鹦鹉一样,不断重复着自己大脑中唯一出现的那句话,直到你厌烦为止。

男人看着身下的人眨了眨眼睛,用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双亮着的眼睛盯得王培杰的心越来越乱,他知道一定要趁现在把话说清楚,绝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毕竟这样宁静又清醒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夜晚,实在是太难得了。

“冒海飞。”

男人不再用“哥”来称呼眼前的人。

“我喜欢你。”

年长的人突然又红了脸,他没想到年轻人只是用最简单的话语,就能这样三番两次地挑动自己的心弦,明明在原先的时间里,他与王培杰也会互相说很多“爱你”之类的话,但久而久之,那些话就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打招呼一样,已经很久没有像此时此刻他听到的这样,令自己的心感到无比温暖又躁动不安,就好像是把整颗心都放在了装满热糖浆的罐子里,无法挣脱的甜蜜和痛苦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封锁起来,只能在过量的糖分摄入中渐渐失去意识。

不过此时此刻的冒海飞还清醒得很,他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紧张,不就是自家年轻版的宝贝儿对自己告白了吗,再怎么说现在的他可比王培杰大了将近十岁,怎么能就这样被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轻松拿捏了呢,这可不像你啊冒海飞,你应该好好让眼前人知道一下,“大人”的世界可是很可怕的。

“所以你现在…是想和我做吗?”

这下换身上的人瞬间红了脸。

“不…不是,我就是…”

“不想做你把我按这儿干嘛,起开呀。”

王培杰见冒海飞挣扎着想要起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只知道当眼前的人问出刚才的话之后,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而他也并非是不想和眼前的人做些什么,毕竟自己喜欢的人此时就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锁骨,红着脸躺在自己的身下,再怎么意志坚定的人也没办法不为之所动吧。

但问题在于,他还从来都没有跟男人做过那种事,所以此时此刻的他即使再心急也无从下手,但如果任由身下的人就这样溜走,这种机会可就再也找不到了吧。

王培杰觉得现在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有做一些自己本身就会做的事情了吧。

“看什么呢你,还不快放…唔!”

王培杰低头吻住了冒海飞,将这人未说完的话吞进喉咙里,把这人的头压入柔软的枕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跟男人接吻,却没想到丝毫不觉得为难,刚洗完澡的冒海飞身上散发着柔软的香气,萦绕在自己鼻尖,身下人的头发碰到自己的耳朵,像一只羽毛一样蹭得自己的皮肤痒痒的,他闭着眼睛,不断吸允着身下人的嘴唇,这个吻不富有任何攻击性,只是格外温柔地将两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男人开始用牙齿轻咬冒海飞的下嘴唇,将这人的唇瓣分开后,像是奖励一般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再将舌头伸入微张着嘴的人的口中,舔舐过冒海飞口腔中的每一处,再与这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让暧昧的“滋滋”声和轻喘声飘荡在这间屋子里,身下的人渐渐在漫长的深吻中开始颤抖,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的手搭上了男人的背,将人的身体拉得更近一些,让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声交叠着传入耳中,奏出了频率不同却又格外和谐的曲子。

“哥,教教我。”

男人又开始用这个字眼来称呼冒海飞,可却让身下的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冒海飞总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老牛吃嫩草”,当王培杰用略低沉的嗓音说出“教教我”这几个字时,就像是一个小朋友在向自己寻求学习上的帮助一样认真,可冒海飞知道现在的实际情况是这男人就在自己的身上,像一只饿了好久的狗一样盯着自己看,哪里有什么勤奋好学的小朋友的样子。

冒海飞在刚才的吻中渐渐回过神来,带着仍有些重的呼吸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人的头发又长了许多,刘海垂下来挡住了些许视线,但却遮不住眼中还在跳动着的未燃尽的火焰。

“你…你什么时候又把它拿出来了?”

冒海飞有些诧异地看着王培杰从口袋里摸出的东西,这不是刚刚被自己塞回包里的那个套吗?

“你去洗澡的时候拿的。”

冒海飞皱眉,所以这个男人果然是“蓄谋已久”才把自己推倒在了床上,没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被这人单纯的傻样给骗了,好你个王培杰,刚告白就想着对你哥我图谋不轨了,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做了26年直男的傻小子接下来能怎么办。

“想让我教你?”

王培杰点点头。

“我包里有润滑,你去拿。”

王培杰听话地下了床去桌上的包里翻翻找找,最后在最外侧的小袋子里找到了一小瓶液体,应该就是这个吧。

而当他再次转身回到床边,却发现床上的人竟然已经脱光了下半身,坐在那里抱着赤裸白皙的腿,带着笑意看向自己,让王培杰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会用吗?”

冒海飞拿过那瓶润滑,在王培杰眼前晃了晃,王培杰一脸“懵懂无知”地摇了摇头。

“自己研究研究,我也不可能手把手教你啊。”

应该说,如果真的手把手教眼前这个傻小子就太没意思了,冒海飞更想看看如果没有自己教,现在的王培杰到底会怎么做,但好像还是应该给予这个爱学习的小朋友一些“奖励”,才能让他拥有更多的“探索精神”。

王培杰此时坐得离冒海飞很近,所以冒海飞伸出手就能碰到他的腿,这只手在男人的腿上游走了一会儿,最终碰到了某个部位,让眼前人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冒海飞开始用手去揉那个地方,这样的触碰让男人的呼吸声渐渐加重,而当冒海飞的手不断地动作着,最终让那个本就有些挺立的地方完全硬起来时,王培杰一把抓住了冒海飞的胳膊把人重新按倒在床上,喘着粗气咬上了身下人的嘴唇。

男人单手拧开那瓶润滑的盖子,些许液体被甩在了床单上,他胡乱的倒了一些在手指上,在吻住冒海飞的同时将手伸向了这人的身下,摸索着找准了位置,一只手指伸进了这人本就还算柔软的后穴。

“嗯!”

微凉的液体融入穴中,被温暖和柔软包裹着渐渐变得滚烫,冒海飞的身体开始颤抖,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被人这样触碰过了,这份久违的刺激感来的虽说不是很突然,但竟也让早就做好准备的他感到了些许的不适应,毕竟他还从未被这个时间段里的王培杰像这样触碰过。

男人的手指被柔软且渐渐湿润的穴口吞食着,一根,两根,三根,就这样不断地在冒海飞身下的小嘴中进进出出,修长的手指被温热的肉壁包裹,伴随着身上人发出的细碎而粘腻的轻叫,发出颇为色情的细小水声。

王培杰放过冒海飞被亲到发肿的嘴唇,但手还在不停动作着,他一直都觉得冒海飞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但此时此刻的他更想听听这人在床上能发出怎样动听的叫声,而当他的手指在穴中不断深入,顶到了某一个点时,冒海飞的颤抖变得更加激烈,这人本就挺起的性器明明没有被触碰却像是被狠狠地刺激到了一样,随着王培杰的手指不断撵过那个点,身下人的性器终于在某一次被手指深入后射出了一小股的精液。

“啊——”

高潮带来的刺激让冒海飞的脖颈向后仰去,他的身体颤抖了几下后甚至开始向后躲,不过马上就被王培杰搂着腰捞了回来,男人很快地撕开那个草莓味的套戴上它,趁冒海飞还在不应期的时候,捞起他的一只腿放在肩膀上,将早就硬的不行的性器顶在了软成一滩水的人的穴口,趁冒海飞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挺了进去。

“嗯啊…”

男人的性器在早就十分柔软而温暖的小穴中畅通无阻的行进着,几乎是一上来就用比较快的速度顶入了冒海飞的深处,激得冒海飞紧紧抓住了身上这个男人的后背,王培杰没有丝毫懈怠地不断动作着,让自己的性器每一次被穴口吞进后都更加深入,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泡在了温泉里一样,冒海飞炽热的内壁紧紧包裹着自己,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快感在吞噬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王培杰没想到的是,原来和男人做爱也没有那么困难,甚至比他脑补的画面还要美好许多,因为身下的人在不断发出悦耳的娇喘声和呻吟声的同时,那双亮着的眸子好像马上就要挤出水来,好看到让王培杰根本移不开眼睛,只想低下头吻吻那人有些失神的水蒙蒙的眼睛。

“啊…嗯…王,王培杰你,你他妈,你不…啊…你不是,唔嗯…不…不会吗…”

冒海飞的身体被顶到一颤一颤的,他的睡衣早就被王培杰解开了口子,敞开怀露出白皙的胸口和肚子,柔软而平坦的小腹也随着男人的不断进入激起了“波浪”,王培杰吻了吻那人的眼睛和嘴角后,又向下朝着冒海飞胸前的红点吻去,刚开始极柔极轻,紧接着就用牙齿咬了上去,而后又开始不停地吸允着,就像新生儿贪婪的汲取着母亲的乳汁一样,冒海飞就这样被身上身下的双重快感冲击着本就不怎么清醒了的大脑,任由男人亲着咬着,身下不断挺进自己的深处,将自己所剩不多的意识击碎成了粉末。

“我…我应该,怎么叫你,才是对的。”

“啊…嗯…啊…你,你他妈,说,说什么。”

此时的冒海飞根本理解不了王培杰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男人一只手的手指正在掐弄着自己已经被吸咬得红肿的乳头,而另一只手的掌心紧紧握住自己的腰向男人的身下拽过去,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后穴狠狠地钉在他的性器上,冒海飞只能听到自己被强烈快感激出的声音止不住地从嗓子里冒出来,混合着身下的拍击声飘荡在这间房子里,而此时此刻他的头向窗外望去,才意识到他们两个在做这事儿之前根本没把窗帘拉起来,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管什么窗帘了,毕竟此刻的他已经连身上的男人在说什么都听不太懂了。

“我,我会直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男人喘着粗气沉着嗓子这么问着,身下依旧不断进入着冒海飞的深处,用手轻轻将冒海飞眼角旁流出来的生理泪水擦去。

“啊嗯…你,你他妈,啊…到底,在说什么啊。”

“海飞,我会,会这么叫你吗?还是说…”

王培杰俯下身,在冒海飞耳垂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将嘴唇贴在那人的耳边。

“宝贝儿…”

“什…什么?”

冒海飞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扭过头往枕头上方挪了挪身体,不过下一秒就被王培杰又拽了回来,男人用手捏住身下人的下巴,让人把脸面向自己,强迫泪眼朦胧的冒海飞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也会,也会这么叫你吗?”

此时的冒海飞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去思考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称呼,他只知道快感堆积在自己的前端,只想要动手帮自己快点解脱,可却在伸出手的下一秒就被身上的男人一把抓住按在了枕头上。

“啊…不…嗯…不行,我,我想,让…让我,啊!”

男人将头埋在了冒海飞的肩膀上,有些发狠地朝着白皙的皮肉咬了上去,而身下也更用力地顶到了冒海飞的深处。

“唔,啊…疼,不…嗯啊…培,培杰,慢…嗯慢点…”

“叫我什么?”

“啊…啊…嗯…宝,宝贝儿,慢,慢点,唔!”

男人再次吻住身下人的嘴唇。

希望有一天,你能认真跟我讲讲“我们”所发生的一切。王培杰紧紧地抱住了身下因再次高潮而不断颤抖着的身体。

就算那是再过荒唐的故事,我也会认真地听你把它讲完。

章節內容

王培杰觉得现在这样抱着冒海飞,好像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有些不太一样。

软乎乎的人此时此刻就这样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王培杰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让被子裹住两个仍贴在一起的赤裸的身体。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男人低头,注视着怀中这张还有些发红的脸这样想着,是此时此刻的他明明还很清醒,却像是喝了酒一样醉在了一片温暖之中吗?或许这只是一场美梦,但如此真实的触感却让自己再也不想醒来了,毕竟这样幸福的时刻实在是过于难得,王培杰只知道,他好像越来越贪恋怀中人的温度,只想延续这场美梦到世界的尽头。

不知是谁的手机闹铃忘了关,在一个休息天绝对不会有人起床的时间点响了起来。

“唔…嗯,宝贝儿…帮我把它按了。”

床上的人半梦半醒的这样说着,身旁的人听话的爬起来去够手机,但却发现并不是这个手机在响。

“这手机没开闹铃。”

“嗯…那就…包里。”

冒海飞迷迷糊糊说完后就又睡死过去,王培杰却在响个不停的闹铃声中精神了许多,他迅速穿上裤子下了床,拿到冒海飞包里的另一个手机后又爬回来把自己塞进被子里,他侧着身子,一只手搂过冒海飞的腰把人揉进怀里。

闹铃关上后,屏幕上又出现了几分钟之后再响的小字,还是把那一串都关上才好吧,王培杰歪头想了想,他记得看到过冒海飞的锁屏密码,好像是…

男人迅速输入一串数字,成功划进了手机的主页面,冒海飞的两个手机果然用的是相同的密码。

而当王培杰将闹铃全部关掉后,巨大的好奇心促使他想看看手机相册,他知道自己这样是在侵犯他人隐私,可此时此刻的他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点进去了,因为他好想知道这个明显不是近几年生产的手机中,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男人有些紧张的划着相册,里面很多都是一些除了衣服不同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的自拍,而当他点进去那些照片,上面显示的果然是未来的时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其实到目前为止,王培杰并未证实过自己那个荒谬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又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手机是出了故障或是人为设置才会显示出以后的时间呢?男人怀揣着好奇继续往下翻着,目光停留在了某一个视频上。

王培杰记得这个日期,这是冒海飞给他剪头发那天,不小心让自己看到了的那张合照的日子,而此时此刻他当然也看到了当时那张照片,应该说是看到了更多不一样的照片,不过他还是对这个视频更感兴趣一点。

或许点进去这个视频之后自己的三观都会被重塑,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男人松开搂着冒海飞的手,背过身去,又往旁边挪了挪与冒海飞拉开一些距离,再把手机音量调成一格才点开了那个视频。

“宝贝儿宝贝儿,说说你对我的生日祝福。”

“嗯…希望我家冒冒越来越好。”

“你这叫祝福吗,走点儿心,说点儿好听的。”

“我走心了啊…好听的,那就我永远…”

”除了爱你之类的哦。”

“这儿那么多人呢宝贝儿,好听的咱回家慢慢说行不行?”

视频中男人的声音渐弱,贴着冒海飞的耳朵说完了后半句,身旁人听了之后笑弯了眼睛,抬起手捏了捏男人脸上的肉。

“拉倒吧王培杰,回家你还能说什么啊你,光剩耍流氓了吧。”

“怎么就耍流氓了,我跟自己宝贝儿那叫…”

“叫什么?”

“应该叫…郎情妾意吧。”

“滚吧你,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宝贝儿你这美颜,确定开这么大吗?”

“这哪儿大了,你瞅瞅你这皮肤,不得给你好好磨皮吗。”

果然…王培杰叹了口气将手机关上。

原来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离奇的事,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恐怕到死都不会相信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真的早就认识了自己,但却不是在过去,而是未来。

不过为什么在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冲击感呢?男人离冒海飞又近了一些,将还在睡梦中的人再次揉进了怀里。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让我知道,你本来就是我的。

“说说吧,你现在都知道些什么了。”

王培杰觉得现在的氛围很有压迫感,明明他们两个正坐在酒店的餐厅里,桌上摆满了自助的早餐菜品,可是眼前的男人正抱着双臂,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自己,而自己只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那样,偷瞄一眼冒海飞脖颈处的吻痕和牙印,默默低下头喝了一口红枣味的豆浆。

“其实也…也没知道太多。”

毕竟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冒海飞不是2015年的人,还有他俩确实是一对儿这件事。

“行,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明明自己藏得很好吧,冒海飞撇撇嘴,他昨天晚上真的是被一句“宝贝儿”吓得够呛,而自己醒来后不管怎么去想,都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暴露了这个称呼,也确实没想过眼前的傻小子竟然没等他说就发现了这个藏了很久的秘密。其实冒海飞有点生气,如果这人真的早就知道了,直接问自己不就好了,干嘛绕这么大一圈子,害得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的想说又不敢说,生怕把这傻小子吓到。

“嗯…大概是从第一天的晚上吧。”

卧槽,真的假的啊?冒海飞皱眉,他真的从那么早就暴露自己了吗?可是那天晚上不就是自己喝大了又睡死在这男人的怀里了吗?难道还发生什么其他的…等一下,难道是…

“王培杰你他妈骗我是吧,你看过那个戒指了?”

年轻人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

“你…算了,然后呢?光是那个戒指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然后就是,我…我问了咱俩是不是那种关系,你说…你说是。”

“不是你…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好家伙,闹了半天你在这儿跟我从头演到尾,一声不响的就等我主动露出马脚是吧?冒海飞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不得劲,首先排除是被眼前的男人折腾了一宿导致的,总之他现在就想直接钻进桌上这屉包子里再也不出来。

“但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吧,万一我就是喝大了说胡话呢?”

冒海飞在心里叹了口气,喝酒真是害人害己,最可怕的是自己喝多了以后说的竟然都是真话,没想到一直以来他就像一只躲在草丛堆里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猫,其实尾巴早已经露在了外面被王培杰看了个一清二楚,而这男人竟然比自己想的要聪明,只用一个月就把自己的秘密完完全全的钓出来了,虽然他本身也不打算瞒王培杰太久,可这种被人暗中观察许久最后终于落入猎人陷阱里的情况,他确实是真的想都没有想过啊。

再说了,这个故事里不应该他才是猎人吗!

当然,只有这一点点的线索不足以让王培杰肯定心中的猜测就是对的,而当他真正意识到,眼前人或许真的就是因这样荒唐的意外才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还要从他俩某一次喝完酒后说起。

那天,王培杰按照惯例将喝得醉醺醺的冒海飞扛回酒店,把人放好后就打算离开,而眼前人却又开始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让王培杰有些好奇的停下了脚步。

“嗯…我…我培杰宝贝儿呢,怎么不见了啊。”

“我在这儿呢哥。”

王培杰坐在床边,抬手将冒海飞掀开的被子又给他盖了回去,看着这人被酒气熏染的有些茫然的眼睛。

“你叫我,叫我哥干什么啊,王培杰,你是不是嫌我…你嫌我老了!”

“没有啊,那我…我应该叫你什么啊哥。”

冒海飞坐了起来,歪着头拍了拍王培杰的脸,年轻人一脸懵圈的眨了眨眼。

“你就比我…就比我小两岁好吧,我告诉你啊,王培杰,你别以为,嗯就…别把自己当年轻人看,也别总想着找年轻漂亮的,人家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能要你一三十多岁的老头子吗?”

这是在说什么啊…三十多岁怎么就老头子了?

王培杰看着眼前人口齿不清地说完后,就又开始抚摸起他的脸,而反射弧有些长的男人在回忆刚刚冒海飞说的话时,才反应过来话里的“小两岁”和“三十多岁”是什么意思。

这人好像很久没在喝大了以后打开话匣子了,王培杰这样想着,这么难得的机会摆在面前,如果不能再知道点儿什么岂不是太可惜了,虽然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那猜想的结果还是太过离谱了,还是要多找到一些线索才行。

“我怎么会去找小姑娘啊,我不是有你了吗?”

这种时候就会让王培杰觉得,做演员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你…为什么叫我哥啊,不就是嫌我老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嫌你老,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叫了,就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王培杰抓住那只摸着他脸颊的手,将眼前醉醺醺的人拉进了怀里,怀里的人懵懵的抬起头,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脸蛋。

“嫌我老也没用,反正,嗯…你就只能有我这一个宝贝儿。”

好像就是从那晚开始的吧。男人又喝了一口手中的豆浆,其实那天之后他基本就已经相信了那个荒唐的事实,但又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完全违背科学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好像也没有科学证实世界上不存在时空穿梭这种事吧,虽然他只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过。

“服了你了,你直接问我我也会说的,不就是怕你不信吗,自己闷在心里猜来猜去干什么啊。”

冒海飞夹起笼屉里的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后,用带着“怨念”的眼神看向对面有些委屈的男人。

“我怕你…怕你不会告诉我。”

怕你不仅不会告诉我,还会从我的生活里消失,而当你走进我心里的那一刻,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谜团是需要去解开的了,不管你是谁又是如何出现在我身边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我只想和你重新开始。

“真不知道应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傻,算了赶紧吃吧,温泉我还没泡上呢。”

自己明明是想来放松一下,结果现在浑身疼得像是散了架一样,而且还带着满身的掐痕吻痕咬痕,年轻人的精力也太旺盛点儿了吧,怎么真就跟只狗一样逮哪咬哪啊。

王培杰当然知道昨晚把眼前的人弄成了什么样子,所以他绝不可能放冒海飞带着那满身的“印记”去泡温泉的,而且在真相浮出水面后,他还是有很多很多的疑惑想让冒海飞解答,毕竟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自己还不曾知晓全貌。

“你骗我到现在还想让我给你剧透未来啊,做梦呢吧王培杰。”

虽然一开始先撒谎的人确实是我,但眼前人明显就是一路装着无辜又下了个圈套等我往里跳,什么都说了也太便宜他了吧。

“我错了冒冒。”

“那你知道你错…等一下,这个称呼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年轻人眼神闪躲着摸了摸后脑勺。

“好小子,偷看我手机是吧?”

“我…我看眼我对象手机也没什么吧。”

年轻人心虚又小声的说完这句话后咬住了纸杯的吸管,不敢去看冒海飞。

“谁是你对象了,科学的来说咱俩现在就不该认识好吗。”

“是,可你来的也不科学啊…”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王培杰知道冒海飞现在有些生气,所以必然是不会立刻给自己讲讲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不过也没关系,说不定等他开心了就会想说了呢?不过冒海飞刚刚否认他俩是“对象”这件事,还是让王培杰有些不满的,这告白也告了,睡觉也睡了,怎么就不算是对象了?

虽然他还从来没和比自己年长一些的人谈过恋爱,更没有和男人谈过恋爱,但既然自己已经认定了这人就绝不可能轻易放手,更何况冒海飞本就是自己的另一半,又何必在乎会提前几年呢?

“你像以前一样叫我就行了。”

“你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哥吗?”

“那…那我不是都听习惯了吗,你叫就叫呗。”

“冒冒。”

“干嘛?”

“嗯…宝贝儿。”

“别别别,还是有点别扭,你还是叫哥吧。”

“这样,你给我讲讲我们的故事,我就不叫了。”

“王培杰你他妈得寸进尺是吧?”

“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

“停停停知道了!我给你讲还不行吗!”

章節內容

王培杰几乎是在听冒海飞简简单单的讲完“他们”之间的故事后就呆住了。

“很难接受吗?”

“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二人现在正躺在酒店的同一张床上,男人搂着怀中人的同时,一只手正不停地给这人揉着腰,其实王培杰本来只是想阻止浑身都是由他留下的印记的冒海飞去泡温泉,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掰扯了几句就又滚到了床上,虽然冒海飞倒是不建议自家年轻气盛的宝贝儿多折腾自己几次,但现在看来自己这老腰确实经不起这么频繁的“折磨”,果然还是年轻好啊,如果自己也能够年轻六七岁的话,肯定要比现在更有精力,当然这份精力并不只会运用在刚才那种场合。

冒海飞总是会在看向身旁人那张青涩的面孔时想起曾经也这般年轻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抱有一腔热忱,不达目的不罢休,仿佛只要对工作有足够的认真和热情,终于有一天可以走上一条较为平稳的道路,可是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那时的他即使百般努力的将全身心投入舞台,可好像除了洒下的汗水和眼泪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是他能去感受到的,即使他再爱这份事业,也看不到未来的路是什么样子的,或许这条路根本就不是一条通向未来的路吗?他曾经有无数次想过选择别的路,毕竟再多的热爱好像也无法再支撑起“生活”,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决定再坚持一段时间,因为他总觉得这些年所付出的努力不应该只是竹篮打水才对。

而当他与眼前的男人相识的那天到来时,他也从未想过今后还能与这人一起走过这么远的路,就好像一人走在黑暗的街巷时,远处不知是谁家的灯突然亮起,给了他继续向前走的勇气。其实,当时的冒海飞从不觉得自己摸爬滚打的这几年是在浪费时间,至少他还收获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当黑夜中的那盏灯亮起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牵起了他的手,才让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至少家的方向就在前面,可以让他倚靠的人来的也不算太迟。

冒海飞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十分独立的人,好像只有在见到王培杰的时候才能无所顾忌地袒露自己的心声抱怨些什么,而那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人也总是会认认真真地听自己说着,就像是一条可以容纳他所有泪水的河流一样,没有什么悲伤是可以在这条清澈的河流中继续苦涩下去的,就像是他每每钻进那男人的怀抱,都只会放下疲惫不堪的身心收获满满的温暖和幸福。

而现在的自己面对的即使是同一个人,可这人终究不是陪自己一路走来的那个他不是吗?他们本不应该在错误的时间有这段错误的相遇才对,也不应该过早的让男人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感情,毕竟如果改写了他们的故事,很多事情都会变的不一样,而当自己离开的那天到来时,眼前这个承载了不应该拥有的这段记忆的男人又该怎么办呢?

冒海飞当然知道这段经历不会改变王培杰什么,他也相信自家傻傻的宝贝儿肯定会乖乖走好未来的每一步,只是自己好像总会在想念未来的王培杰时,又有些舍不得现在的这个他。

“怎么了?揉疼了?”

王培杰见冒海飞的眼睛有些红红的,以为是自己的劲儿使得大了弄疼了他,而冒海飞只是摇摇头闭上了眼不再去看眼前的男人。

“就是困了,要不你也给我讲点什么吧。”

“我…不知道讲什么啊。”

王培杰觉得自己在听完刚才那段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后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毕竟他可是在26岁这一年就知道了未来的自己是怎样的,这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件比做梦还要荒唐的事吧,但他又知道怀里的人不会骗他。

即使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也还是愿意在这一刻全身心的去信赖冒海飞,或许是因为这人对自己过于了解,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他,可不管是哪一样好像都不重要了,因为王培杰觉得相遇的太早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已经发生,而他拥有的这段回忆也都是美好的回忆,或许在眼前人离开的那天他会很难过,可只要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未来等着自己,他好像就有了生活的盼头,虽然他现在大致知道了自己未来会干些什么,可那段故事在自己的人生中终究还没有发生过,一切细节都还是未知的不是吗?

“嗯…你可以给我讲讲你交过的女朋友什么的。”

“我…以后的我会和你说这些吗?”

“会啊。”

“肯定不会。”

“可以啊宝贝儿,学聪明了。”

因为我是不会变的。

不管是面对现在的你还是未来的你,不管你眼前的我是二十多岁还是三十多岁,不管我们认识多久都一样。

或许根本没有什么错误的时间吧,我们的每段相遇都不能用“错误”来形容不是吗?如果你离开后前往的时间与我不同,我也无法跟随你的脚步只能傻傻地愣在原地,可还会有另一个你从时钟的另一端走向我,最终来到我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即使那时的我们又会成为“第一次”相遇也没关系。

男人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怎么了?”

“你要是不走就好了。”

“我不走你养我啊?”

“嗯…也不是不行。”

“得了吧你,我要是现在就跟你过日子了不得饿死啊。”

冒海飞知道现在的王培杰同样舍不得自己,可如果自己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好像短暂的离别也不是什么坏事,即使他现在仍然不知道这次短暂的时空旅行什么时候才能把他送回到正确的时间里,但现在的自己躺在年轻人怀中的安全感是真真实实的,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秘密,所以如果这会成为他和26岁的王培杰的最后一次拥抱也没关系吧,至少此时此刻的温存不是梦境,而“我们”真正的相遇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培杰,还不走吗?”

“嗯,我等人。”

“等谁,你那个好哥哥?”

“对。”

“我怎么瞅着你天天跟个望夫石一样啊,所以你俩到底是不是…”

“现在是了。”

女孩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身旁的男人扔下一句“回去再顺顺剧本”给自己后又摆了摆手,朝着远处走来的小小的人影跑了过去。

“所以你今天是要带我去哪儿?”

“去我家。”

今天是个比较重要的日子,至少对现在的王培杰来说是这样的,毕竟他不知道冒海飞还会在自己的身边呆多久,自然想好好把握住有可能是唯一一次给冒海飞过生日的机会。

这几天王培杰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给冒海飞过生日,可好像影视剧里那些奢华却浪费的情节也不是很适合他们,虽然王培杰是个浪漫主义者,可他一直认为真正的浪漫并不需要过多的金钱来铺张,当然他的意思也并不是说用钱来打造浪漫的氛围就缺少了心意,只是对此时此刻的他来说,能给冒海飞一段难忘的回忆就已经足够,毕竟未来的自己肯定已经将所有最好的都给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而如今的自己只能是用他能想到的方式来充实这段属于他们的记忆,其实就算未来的自己拥有的再多,能在26岁这年给冒海飞过生日的也只有现在的自己了不是吗?

虽然王培杰也不知道自己在“攀比”些什么,毕竟再怎么样也没有必要和未来的自己争些什么吧,可他现在竟莫名有一种确实赢过了什么人的感觉。

如果被眼前的人知道了绝对会被笑话吧,男人这样想着,这人一定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竟然无聊到要吃自己的醋。

“你怎么还买了个小冰箱啊?”

走进这间小小的出租屋的第一秒,冒海飞就注意到了这个上次来时并没有的东西。

“想着囤点儿菜什么的,以后咱们也别总是出去吃,我简单给你炒几个菜也挺好的。”

可是现在的咱们哪有那么多以后啊…冒海飞这样想着,不过他不会把这话说出口,毕竟今天他们两个都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

“也是,我都很久没吃过你炒的菜了,那我可得好好比比是你现在做饭好吃,还是你将来做饭好吃。”

“可这么比也太不公平了。”

冒海飞看着眼前的人略带不满的眨了眨眼后,打开冰箱开始把里面的菜倒腾出来,冒海飞好奇的凑过去瞅了瞅,没想到这冰箱看着小,能装的东西倒是真不少。

“嚯,买这么多,你这是要炒几个菜啊,咱俩吃的完吗?”

“吃不吃的完…既然是过生日怎么着也得整一桌吧,毕竟…”

毕竟我不知道下次给你过生日会是什么时候了。

冒海飞看着眼前人耷拉着眼角有些难过的样子,其实真的很想告诉王培杰不用太过害怕离别的那天会突然到来,因为你和我从认识的第一年到今后的每一年都会在一起过生日,而自己本该处在的那一年也不例外,虽然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了七年前,对着26岁的你说出了给33岁的你的生日祝福和生日礼物,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在你身边的人从这以后便一直都会是我。

冒海飞就这样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王培杰忙活,其实他很想上去搭把手,但小小的厨房里如果多了个自己恐怕只会是麻烦吧,好像就这样看着这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么嫩的王培杰等他回去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了,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点儿可惜。

但是再舍不得也没办法,自己“老牛吃嫩草”的这些日子虽然过得挺开心的,但也不能继续留在这儿跟“自己”抢男人不是吗?其实冒海飞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在同一时间段里出现两个一样的人吗?而当他来到这里后,未来的自己难道就会凭空消失吗?那个世界会变成完全不存在“冒海飞”这号人吗?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未来的王培杰岂不是从未认识过自己,而就算自己只是莫名其妙就失踪了这么久,也足够那个男人急得把整个上海和北京都翻个遍了吧,所以自己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留在这里不是吗,毕竟还有人在等他回去。

等到小圆桌上摆满菜时天已经黑了,眼前这张桌上已经完全放不下王培杰提前一天订好的蛋糕了,所以只好暂时让水果蛋糕孤零零的呆在了旁边的板凳上。

冒海飞刚要把手中的酒杯递到嘴边,就看着王培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地绕过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什么又坐回对面。

“找着什么好东西了啊藏着掖着的。”

“送你的。”

其实王培杰本来是想吃完饭再将礼物给冒海飞,但他一想到冒海飞喝多了以后的样子,就觉得还是在彼此都清醒的时候送出这份礼物才最好,因为这样的记忆太过难得,他可不想让冒海飞稀里糊涂的就把它忘掉,就像是他俩第一次见面的那晚一样。

冒海飞接过那个礼袋,看了一眼面前紧张兮兮的男人后笑弯了眼睛,他从袋子里将黑色的小盒子拿出来打开它,里面躺着一对银耳环。

这对耳环有些特别,其中一枚只是单独的圆环上连接着像是项链一样的银链,而另一枚则是由银链将两枚圆环连接在一起,一个圆环上缀些圆圆闪闪的钻石,另一个圆环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银牌,上面好像还刻着什么东西。

冒海飞把那枚耳环拿近了一看就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哪有人在耳环上写今天的日期的。”

如果上面只是刻着“1109”的话倒也正常,可是眼前人竟然把年份也刻了上去,所以耳环上的小银牌上明晃晃的写着“2015.11.9”。

“就是想留个纪念。”

应该说,是想让你还能记得今天的我,无论你会去往未来的哪一天都一样,男人这样想着。虽然我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我也会在人生的道路中遇见一个年轻一些的你,可这份记忆我还是不想舍下,毕竟我先爱上的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你,即使在你的故事里我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存在也无所谓,只要这对耳环能跟着你回去另一个时间就足够了,至少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一年的我。

“培杰。”

“嗯?”

“我会记得的。”

眼前人像是看懂了这份礼物蕴含的心思,他笑着将那对耳环放回盒子里。

“手艺不错嘛年轻人,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冒海飞一边吃着菜一边满意的点点头,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王培杰做的饭了,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男人一直都这么会做饭,而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往桌边一坐等着被服务的角色,感觉这一生中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这样纵容自己的人了吧,虽然将来的他们有时会为了“谁去刷碗”这种小事而争执一会儿,不过最后争着争着就又到了床上,碗自然就会留到第二天来洗,应该说是当自己起床时,王培杰就已经把满水池的碗洗干净并把厨房收拾得像翻新了一样。其实这样的生活有时会让冒海飞觉得既幸福又烦恼,他总觉得太过依赖别人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没用,但好像这个人是王培杰的话就不一样,因为在他的生命中,这个人有着“朋友、家人、爱人“的多重身份,冒海飞一直相信这人可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好像也不用担心每日的幸福会在哪一天消失不见。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里有一个生活和工作中都可以陪伴自己,让自己可以安心依靠的人,又有谁会埋怨这种日子有什么不好呢?

冒海飞一直都认为,是因为有王培杰的存在自己才有了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未来,所以无论是在哪一段时间里遇见了哪一个他,自己都绝对不会忘记。

“那和以后的我比呢?哪个更好吃?”

“嗯…吃不出来。”

“吃不出来?”

“感觉是有点儿不一样,但是说不太上来是哪不一样。”

可能就像是第一次看到你时的感觉一样吧,明明是很熟悉的一张脸却又与七年后不同,时间在你脸上留下的痕迹消退之后,我们的故事也回到了原点,让人在有些不知所措的同时又感到了喜悦,因为我还从未在你这段人生里出现过,所以如果能和你重新认识一次肯定会是一段很奇妙的经历,而我回去之后也一定会很怀念这段时间的“我们”。

王培杰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很熟悉,因为此时的他正看着眼前喝了几杯酒后眼睛有些朦胧,脸也红扑扑的人,不由得想起了他和冒海飞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当时的他对这人几乎没什么了解,但却莫名其妙就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哥。”

王培杰这么唤着眼前的人,他觉得此时此刻这样称呼冒海飞的话,就好像他们再次回到了原点,明天醒来又会是他们“初次相遇”的第二天。

“嗯?”

“生日快乐。”

眼前人再次笑弯了眼睛,过了几秒后却又歪着脑袋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些什么,冒海飞舔舔嘴唇站起来,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个他们两人都很熟悉的盒子。

“这个还是给你吧。”

“我拿着…没关系吗?”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啊。”

王培杰点点头接过那个盒子,其实如果现在收下这份本应该在33岁才能收到的礼物好像也没关系吧,因为他绝对会好好珍惜着这份回忆直到那天的到来。

“嗯…宝贝儿。”

“怎么了?”

“耳环,你帮我戴一下呗。”

年轻人眨眨眼,有些懵的看着眼前的人把刚刚他送出的耳环从盒子里拿出来,又把自己现在的耳环取了下来塞进口袋里,然后一双亮着的眼睛就对上了一双有些紧张无助的眸子。

“这我…我不会戴啊。”

“这有什么不会的,你就找到我耳朵上的洞戳进去,很简单啊。”

“但是我…要是弄疼你怎么办?”

“没事儿,我自己都戴了这么多年了,不疼的,唔…你给我戴这枚就行。”

年轻人手中拿着那枚缀着银牌的耳环,贴近冒海飞的右耳后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给谁戴过耳环,根本没想到此时的自己会在喝了不少的情况下,两只手打着颤在冒海飞的耳朵边找耳洞,不知道为什么,王培杰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就好像他手中拿着的不是耳环而是戒指,而下一秒他就要把这枚戒指戴在爱人的无名指上。

王培杰盯着冒海飞发红的耳朵,一只手轻轻地捏住这人的耳垂,摩挲着那个小小的凑近了才能看清的耳洞。

“别摸了宝贝儿,怪痒的,你直接给我戴进去就完事儿了。”

虽然王培杰不清楚冒海飞为什么会执着于现在就戴上这个耳环,但喝多的人想做的事倒也不用去过问太多,既然冒海飞喝大了还想着自己送的耳环,就说明这份礼物他应该很喜欢吧。想到这里,王培杰只觉得被酒精灌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大脑开始萌生出幸福的气泡,让整颗心都酥酥麻麻的沉浸在了喜悦中。

年轻人像是在做心理准备一样呼了口气,捏住冒海飞耳垂的手指向下移了些露出耳洞,他往下轻扯着冒海飞的耳垂,另一只手掰开其中一个圆环,将弯曲开口处形成的棍状对准耳洞的位置,稍微用力地把它按在耳垂的软肉上穿了进去。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啊,男人这样想着,又将另一个是耳夹的圆环给冒海飞戴在了耳垂往上一些的位置。

冒海飞扭过头与王培杰面对面,用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缀着的细链,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头。

“宝贝儿,这不会是女款吧?”

“不知道啊…看着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而你戴上它的样子跟我想象的一样,真的十分好看。

“蛋糕还吃吗?”

“吃不下了。”

“那我给你把蜡烛插上许个愿。”

王培杰把蛋糕端出来插上几根花花绿绿的蜡烛后关上灯,屋子里黑漆漆的只剩下了蛋糕上燃起的点点火光,男人把晕晕乎乎就想往床上倒的人扶正,端着蛋糕站在这人的面前。

“嗯…要不然…我许愿年轻10岁好了。”

“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王培杰笑了笑,注视着眼前红着脸颊的人乖乖闭上眼睛十指相扣在认真许愿的样子。其实倒也不用许什么“年轻10岁”这种愿望吧,因为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岂不是还要等很久很久才能遇见冒海飞吗?

你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不用做任何的改变,王培杰这样想着。其实不论在哪一个时间见到你,我都不希望那一刻到来的太晚,我想未来的那个人也一样,所以把你还给“他”才是我们这段故事最好的结局吧。

冒海飞吹灭蜡烛后终于困得不行的倒在了床上,王培杰刚想将蛋糕上的蜡烛拔出来,却发现有一根又重新燃起,他轻呼一口气吹灭了这最后的光亮。

男人将床上睡着的人轻轻从腰部抱起,小心翼翼的搂住这人的脖子让人躺在这张小床里面一点的位置。王培杰躺在冒海飞的身边把被子盖好,将还在时不时发出有些闷闷的细碎声响的人揉进了怀里。

王培杰觉得现在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夜晚,他也是这样抱着怀中人躺在这张床上,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怀中的人不再是一个陌生的存在,而即使他们这段短暂的相遇即将束好像也没关系,至少我和“你”总有一天会迎来下一次的相遇。

午时的阳光总是这样刺眼,薄薄的窗帘好像没办法挡住这样的光照在屋里的小床上,男人皱皱眉头费力地睁开眼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正好刚到中午十二点,不过想来今天也没什么工作,多睡一会儿倒也没什么的。

但是…

男人略显困惑的环顾了一圈自己小小的屋子。

昨晚在他怀中熟睡的人怎么不见了?

章節內容

男人叹了口气从这家熟悉的酒店走出来。

果然那人也并没有回到这里,甚至当他有些急躁地敲开酒店房间的门时,收获的也只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诧异的目光。

虽然王培杰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那个陪伴了他两个月的人,好像真的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其实当他起床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这间屋子里本不应该是这种温度才对。昨夜里剩下的饭菜、未切角的蛋糕、只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子,这些统统像是一场梦一样消失在了这间小小的屋子里,而当王培杰急着打开手机寻找那人存在过的痕迹时,那个熟悉的头像也从微信里面消失了,而相册里那张冒海飞戴着小猫发箍的有些模糊的照片也一样。

他真的回去了吗?

这样也好,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不是吗?

可是自己为什么在失去了这两个月中那人所留存下来的一切后,偏偏保留着这段记忆呢?或许这段他唯一拥有的回忆,在某一天也会消散吗?

我不会忘记的,男人这样想着。

即使这个秋日里的一切都会随着冬天的到来渐渐枯萎直至死去,可只有这段记忆我绝不会让它就此消失,虽然你不曾告诉过我,我们下一次相遇会在什么时候,可我知道那一天肯定不会来得太晚。

这个冬天好像比往年要冷上许多。

王培杰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划着手机,他租的这房子或许是因为年头有些长了,暖气从去年开始就不太好使,而今年这小屋里更是冷得出奇。

如果那个人还在就好了,男人这样想着,毕竟两个冷得发抖的人抱在一起时总比一个人要暖和许多。其实王培杰之前一直在想,攒点钱换一个大一点的床也不错,这样冒海飞就不用跑去睡酒店,自己也可以每天看着他醒来,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又想到那人说的,如果现在就跟自己过日子一定连饭都吃不饱,可只要那人愿意的话,他一定会为了让他们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而更加拼命才对。

当然王培杰很清楚,自己曾经所做的计划只有在他们二人没有既定的未来时才能成立,他也很明白那人总有一天会离开,可为什么只要看着冒海飞眼睛弯弯的注视着自己,他就总是会在脑子里开始规划一些根本无法实现的事呢?

而当冒海飞离开之后,他也还是会想着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只要那些事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就足够了吧,至少还有他会知道那并不是一场梦。

“好像…不太一样啊。”

其实在最近一段时间里,王培杰一直在翻看冒海飞的微博,而如果不是反射弧有些长的他突发奇想的去网络上搜那人的名字,恐怕也不能那么确定自己所遇见的人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哪里不一样呢…王培杰划着手机屏幕思考着。照片里的人明明长相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穿着打扮好像跟自己认识的冒海飞完全不同。虽然王培杰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些奇怪,但为什么自己所遇到的那个35岁的人,好像比现在他看到的手机里的人要漂亮许多。

王培杰突然又想起了曾经出现在手机视频里的未来的自己,“他”和现在的自己比起来变化倒也有些大,那人看起来确实是要比如今的自己要“富态”一些,也难怪自己认识冒海飞没几天就被“监督”着进行一日三餐。

那人回到“他”的身边了吗?因为视频中的“他”看上去真的很爱那个人,没有冒海飞的那两个月里“他”一定也很不好过吧,就像是如今的自己一样。

或许当那人消失之后,“他”要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难受数倍,毕竟现在的他至少还可以等一个再次与冒海飞相遇的未来。

只是不知道那个未来会在哪一天结束这样寒冷而孤寂的冬天。

“如果给他发消息的话,会不会把他吓到啊。”

男人点进“私信”以后,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后又立马删除掉,他的手停留在键盘上,舔舔嘴唇后又忍不住打了一大段的文字,可最终还是没有按下那个明晃晃的“发送”。

现在还不到时候吧。

王培杰没有再次把那段文字删除,而是将它保留着退出了私聊的界面。

或许哪一天我会有勇气发出去吧,男人这样想着。

貌似像现在这样每天看看以前的你也很好,是不是当未来的你看到如今的我的那一刻也是这种既期盼又紧张的心情呢,明明就很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一切却又不敢开口,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想念中盼望着真正能与你相识的那天快点到来。或许当我遇见你的那一刻又会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可只要一想到此时的你就在不远处等着我,如今这些繁杂的思念仿佛就都有了寄托。

“那是什么样的戏啊?”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那时的王培杰就在那家熟悉的酒店的床上搂着冒海飞,原本他只是将手臂垫在那人的脖子下,让那人的头可以枕在自己的肩上,他在听到冒海飞这么说之后就侧过身来,另一只胳膊钻进被子里搭在那人的腰上,眨巴着那双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冒海飞看。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我现在什么都说了你以后咋整啊,这不就跟考试之前有人把答案给你誊了一份塞抽屉里了一样吗,多没劲啊。”

其实冒海飞不说那些的理由也不仅仅是因为告诉了现在的王培杰之后会失去很多新鲜感,更多的是希望如今的王培杰可以像从未认识过自己一样去面对未来。那部戏的意义太多也太重,那是他们的开始,是他们人生道路上很重要的一段故事,冒海飞不希望那部戏在王培杰的记忆里变得不纯粹起来,不希望此时的他盼着与那部戏相遇只是为了见到如今的“自己”,正因为冒海飞很清楚那部戏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所以不论在现在还是未来,都不愿有任何人将它的存在变得不一样,即使那个人是深爱着它的自己也一样。

“嗯…那我们会在几月份认识啊?”

“这个嘛…自然也不能说。”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的话,我怎么找你啊?”

“该怎么找怎么找呗,这就要看你的命啦小朋友。”

冒海飞瞅着那张苦闷中带了些许委屈的脸,伸手捏了捏眼前人的脸颊,又将那人因感到不满而向下的嘴角往上扯了扯。

“干嘛哭丧着脸啊,你又不是找不到我。”

王培杰吸吸鼻子“嗯”了一声,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别蹭了怪痒的,怎么跟狗一样啊,哎不是你怎么又…”

“哥…”

“你叫哥也没用,王培杰我很严肃地跟你说,我这腰是真不能再…唔嗯…”

其实王培杰也很理解当时的冒海飞为什么不肯将他们两人所发生的事更详细的告诉自己,毕竟“未来”这二字只有在它是未知的前提下才能让人更加向往着那一日的到来。其实在未遇到冒海飞之前,他的“未来”还是个模糊不清的字眼,曾经的他即使日复一日地努力着好像也没办法让眼前的路变得清晰起来,因为他从不知道自己除了继续现在这种生活还能去做些什么,但现在好像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而这变化的产生并不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告知了他今后的路会通向哪里,而是他知道了只要循着自己的内心一直向前走,总会在走出这样寒冷的冬天之后迎来温暖的春天,而那时的他也将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要买吗?现在草莓很贵的哦,你拿的这盒怎么也得要你半天工钱吧。”

男人听了后翻过手中的塑料盒子看了眼后面的标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随便看看。”

王培杰记得那人说过自己爱吃草莓,不过他们认识的时候还不是草莓上市的季节,所以自然是没有机会买给那人。

“想吃的话可以再等等,一般等到二三月份的时候就会便宜很多,而且现在买肯定很酸。”

二三月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能不能见到现在的冒海飞,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上海过得好不好,毕竟冒海飞已经很久没有发过微博了,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获取那人的消息。

男人叹了口气,在身旁的女人有些费解的眼神中,拿着那盒草莓走向了结账处。

可能吃点酸的东西更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吧。

“培杰,你也老大不小了,啥时候能谈个长久点儿的对象啊。”

虽然王培杰已经习惯了和朋友们吃饭时被谈论这些,但他从来都是在这样的场合中只会打马虎眼的存在,不过今天他倒是不想像往常那样去回答这个问题了。

“怎么才算长久啊?”

“嗯…就像我俩一样呗。”

面前的男人握住了身旁扎着马尾辫的女人的手,女人笑着将头靠在男人的肩上。

“你俩不是才一年吗?”

“一年怎么了,我们还有好多个一年呢,是不是?”

“那你们觉得六年算久吗?”

“六年…那是挺久的了啊。”

“嗯,那我也会有的。”

“有啥啊?”

“长久的对象啊。”

“不是,你小子喝多了吧。”

或许吧,如果喝多了之后能梦见那个人就好了,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将来的他都好,至少能让这段等待的时间没有这么难熬。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比以往的都要漫长一点,上海也会下这么大的雪吗?

或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男人觉得此刻走在雪花不断落下的小路上好像也不是很冷,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烫,只觉得越下越大的雪让自己露在外面的脸颊变得清凉了许多,但为什么即使是这样的温度包裹着身体,也没办法让这颗心也跟着暖和起来呢。

他好像还没有与那个人一起看过雪,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

王培杰仰起头看向黑漆漆的天空,雪花飘落在他的嘴唇上,好像带着一丝潮湿的甜味。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甚至显得有些矫情,但如果那人还没有回去的话,一定会在这样的一天里喊着冷,然后脸颊红红的钻进自己的怀里吧。虽然他从认识冒海飞开始就知道那人比自己大上9岁,但好像很多时候自己都会在看到那人无意识的撒娇时忍不住心跳加速,或许未来的他也是在与那人朝夕相处中像这样不断被吸引的吧,毕竟那样一个时而开朗时而认真的可爱的人,应该很少会有人不喜欢才对。

就是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一直爱喝酒又有胃疼的毛病,现在喝多了之后有没有人照顾。

现在想这些只会更加烦闷吧,不过等自己真的见到那人之后,果然还是要盯着他少喝点酒才行。

但是能够与那人一起看雪一起喝酒的日子,又在哪一天才会到来呢?

“咋了,你对这个感兴趣啊,不是吧哥们这得唱歌吧,再说这不是在上海吗,我看面试是在二月…哎你干什么去啊!”

“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看完这个火急火燎地就跑了。”

“危险游戏…音乐剧,是什么东西啊?”

“咱也不懂啊,但他刚刚那表情瞅着确实挺危险的。”

这座陌生的城市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心生畏惧,不过王培杰现在却有些紧张。

男人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正不断加速,他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稳,即使当他见到眼前这张熟悉却有些青涩的脸时,差一点就要冲上去将人抱在怀里,不过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一定会把眼前人吓得够呛吧,所以还是不要让这人听到自己如此强烈的心跳声才好。

王培杰向旁边挪了一步,与那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怎么了,紧张吗?”

“嗯,有点儿。”

这个声音倒是从来都没有变过,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没错,如果现在就能告诉眼前的人自己究竟是谁那该有多好。

“那要不要抱一下?”

“什么?”

“不要就算了。”

身旁的人撇撇嘴,将手中的本子拿起来开始小声地练习刚刚熟悉了一下的唱段。

王培杰眨眨眼睛,如果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是不是真的可以像自己想的那样去做呢?

下一秒,男人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眼前这个嘴中还在小声哼唱着剧本中第一首歌的人。

或许自己失去冒海飞的这段时间里就像这部戏中所写的人物一样,那人想要的只是为了能够见到日思夜想的人,然后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但是这个故事所展现出的情感观念好像过于残忍,那两个人物的形象也与他们二人大不相同。

但王培杰却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他还从未见过这样一种“爱”。

可他们的“爱”必然不会像戏里写的一样,因为这个冬天即将过去,而自己此时此刻正在拥抱着属于他的春天。

“让你抱我但没让你抱这么紧吧。”

冒海飞将头埋在男人的肩膀上,说出的话听起来闷闷的不太清楚。

“什么?”

“没事…现在还紧张吗?”

“还是有点儿。”

现在不能将一切都告诉眼前人好像也没什么关系,王培杰这样想着,至少他所期盼的未来,终于不需要在煎熬的等待中度过了。

上海的冬天果然比北京的要暖和许多。

这个月份的草莓也会很甜吧,一会儿买上一些好了。

“也不知道他紧张什么,你都不知道导演夸了多久。”

“说不定是看他长得帅才夸的吧。”

“哪有,我们家培杰就是唱得很好啊。”

“哎呦,这刚配对成功就成你家的了?”

冒海飞转身,笑着看向站在身后的男人,这人像是没听见刚刚的对话一样正低头看着手机,但还是被冒海飞发现他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后又抿了抿嘴唇。

“是不是啊培杰?”

“嗯,那我们,我们一会儿去…”

“一会儿怎么着也得去哪儿喝点儿吧,”

“行,那就你们定吧我吃啥都行。”

“我记得好像…是东北菜?”

王培杰听了这话后抬起头来,他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只能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他看着眼前人显得格外调皮的笑容很想说些什么,但那话却像是被卡在喉咙里一样根本挤不出来。

“怎么了,不喜欢东北菜?”

“我…挺喜欢的啊,要不…一会儿再去菜场买点儿水果吧,然后明天咱俩去看看房子?”

“嗯…也好,其实咱俩住一个屋就行。”

王培杰点点头,他此时就像曾经那样看着面前这双亮着的眼睛,但又总觉得眼前人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眼睛里就不曾对自己产生过丝毫的陌生感,明明他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你俩这到底是要一起演戏,还是要一起过日子啊?”

“那不得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才能更好地融入角色嘛,是不是啊培杰?”

“嗯。”

或许这次没有想象中那样陌生的相遇所产生的困惑,在以后的日子里总会找到答案吧。

至少难熬的冬天已经过去了。男人抬头望了望夜空又看向身旁的人,冒海飞微红的脸颊让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傻笑啥呢?还有刚才,我喝了也没多少你就给我拦下了,王培杰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啊?”

“这不是明天还得排练吗,还是少喝点儿好。”

冒海飞略显不满的撇了撇嘴。

“那你笑什么呢?”

“我就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像现在这样,一起在夜里清醒着散散步也挺好的。”

即使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在与你相识之前就已经爱上了你也没关系。

因为此时的我们所拥有的不只是眼前这片星空,还有无数个即将到来的春天。

而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左右。

第 14 章節 :时光机II(1)

章節內容

2022年9月2日凌晨两点半,寂静无声的黑夜里,不知是哪栋楼下的野狗突然嚎了一嗓子,床上的人吓了一激灵后就清醒了,男人睁开眼后打了个哈欠,从枕头边摸出手机划开屏幕,虽然他知道今夜还是早点睡比较好,毕竟“明天”有一位“贵客”要千里迢迢赶来给他过生日,他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迎接这份“生日礼物”,但问题是此刻的他不仅毫无睡意,甚至还想跟那位明天就能见到的人说说话。

当然,如果那人已经睡了的话,王培杰通常是不会发消息过去“骚扰”他的,但对于那位不玩手机玩到凌晨两三点钟绝不睡觉的夜猫子来说,王培杰甚至不用登上某个游戏去看,也能肯定冒海飞这个点绝对没有睡着,所以他自然是不用担心打扰到那人,直接发语音过去开启“劝睡模式”就好,即使他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就与冒海飞打过一通电话了。

“是不是还没睡呢宝贝儿?早点休息不然起不来了明天,别玩太晚。”

其实每到这种时候,王培杰都会觉得自己像一个担心孩子不好好睡觉的老父亲,谁又能想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下,实际上是“老父亲”比“孩子”要小上两岁呢?不过王培杰向来很喜欢他们之间这种没有年龄差距的,甚至是由他来照顾冒海飞的相处模式,毕竟早些年的时候,他已经受到了这位“小前辈”不少的照顾,那时的他第一次来到上海,面对陌生的城市难免会觉得有些焦虑不安,不过当那个人走进自己的生命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当时的他虽说已经快27岁,但还从未到这么远的城市工作过,如果不是那人在生活里对自己百般照顾,他也不会那么快就爱上那座陌生的城市,也爱上那个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人。

与其说是自己早已将上海当成了另一个家,不如说是有那个人存在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吧,虽然当初的他们也经历过离别的痛苦,但在那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两个从未曾真正分开过不是吗?王培杰一直觉得,只要他们两人的心里都挂念着彼此,便没有什么时间或是空间的界限是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的,所以即使分隔两地也没什么关系,至少在想念的日子里还可以听听那人的声音,而如果真的太想见到彼此的话,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其实也并不遥远,只是最近这几年里疫情让很多事都发生了太多的变故,才让他们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彼此失约,也对他们一直热爱着的戏剧以及等待着他们的观众失约,可是他一直相信人生里没有什么坎儿是跨不过去的,所以即使再难也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如果当初的他没有走上音乐剧这条路的话,他也不会遇到一个对自己来说这样重要的人,而如果当初的冒海飞在他出现前就放弃了这条路的话,他们两个便不会有之后的相遇,更不会一直陪伴着彼此走过之后的六年。

其实,无论你是原地不动还是一直向前走,时间从不会停下脚步,生活也不会放弃对任何人的施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有限的时间里拼尽全力去做想做的事,去见相见的人呢?

虽然绝大部分时间里王培杰都愿意做那个奔向另一座城市的人,但最近这段时间他所在的这座城市确实是出去容易回来难,因此,他还在前段日子跟冒海飞提出过“要不今年就算了吧,我们视频通话也一样。”的建议,不过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手机屏幕上的人就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怎么能算了,说好每年都要一起的。我说王培杰你是傻的吗,面对面跟手机视频能一样吗?你要不要问问那帮姑娘们,咱俩在台前架个手机一边录一边给她们演,她们能乐意吗?”

“你要是说这个,她们乐不乐意其实也说不准…”

“别跟我贫,不就是来不了上海吗,我过去不就得了,我可比你自由多了,总不能到了给我遣返吧?”

“你还别说,其实也说不定真就给你…”

“行了宝贝儿,你快别瞎想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啊,到时候真过不去再说吧。”

王培杰知道冒海飞一直都是个行动派,比他这种做事不仅慢半拍甚至在此之前还要寻思好久的人要“莽撞”很多,不过王培杰知道他家这位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可能也正是因为冒海飞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才会一直以来都这样依赖这人,也越来越离不开这人吧。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他盯着亮着的手机屏幕眨眨眼,对面的人该不会真的睡了吧,不然怎么两分钟都过去了还没回消息给他呢?

睡了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他还是想再听听那人的声音,虽然明天就要见面了,但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不是吗?

就在王培杰盯着把他黑暗中的脸照得有些怪异的光亮时,手机屏终于熄灭了,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后想着要不还是睡吧,可谁知下一秒那个“等了很久”的人就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床上的人划开手机屏幕点开那条挺长的语音,听了一会儿后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还说我不睡觉,你不也没睡吗?是兴奋得睡不着还是太想我了才睡不着啊?宝贝儿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就跟那种…爸爸妈妈答应了第二天去游乐园之后就睡不着觉的小朋友一样,三十多岁的人了啊宝贝儿,过个生日还这么兴奋呐,小朋友就要在听完生日祝福以后乖乖睡觉的知道吗?”

说我是小朋友,半夜三更还在玩游戏的人才是小朋友吧。王培杰按着对话键刚想说些什么,手指又划到红叉上取消了语音,他觉得刚刚想好的那些腻腻歪歪的话不太适合现在说,既然如此就顺着冒海飞刚才说的接下去好了。

“小朋友不按时睡觉…可能是因为太想见到他的生日礼物了吧。但他的生日礼物要是也不睡觉的话,早晨起来顶个黑眼圈肯定就不太好看了。”

“怎么,不好看你就不要了是吗?那礼物就不过去了,我还不稀罕跑这么远给某些人千里送炮呢。”

听了这话后,一直笑着的男人恢复了往日里的神态,脸色平静的人眼睛里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王培杰知道如果现在按一个视频或是语音通话过去的话,这个晚上他和冒海飞两个人肯定又得东拉西扯地聊上一宿,所以为了能够让这个生日过得更有精气神,他就算有再多想说的话也要暂时闷在心里,直到与冒海飞见面的那刻到来。

“我当然要啊,怎么可能不要,就是辛苦生日礼物大老远跑这一趟了。”

“是挺辛苦的,你可得带我吃点好的补偿补偿我。”

“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你,冒冒。”

这句话从哑着嗓子的男人喉咙里传出来后,只需要几秒便可以传入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那人耳中,即使通过手机听到的这份声音并不够真切,也让唯一能感受到这份思念的人瞬时红了眼眶。

“好了宝贝儿,再说下去咱俩可能得捧着手机哭一宿了吧,到时候丑得见了面都认不出来了,早点睡,北京见。”

“嗯,北京见。”

上海的秋天气温依旧很高,不过夜里倒是凉快了许多,冒海飞见王培杰不再发消息过来便关上了手机,闭着眼睛开始思考明天穿什么衣服去北京才合适,不过这样想下去恐怕就要熬到天亮了,要不还是等一早起来再说吧。希望今早的上海不会太热,北京也不会太冷,不过只要能见到那个人的话,天气倒也不是很重要。

“嗯…”

中午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王培杰的脸被烤得有些发烫,看来昨天晚上窗帘又没拉严实啊,男人这样想着。格外晃眼的光让他的眼睛“挣扎”了几秒才睁开了一条小缝,迷迷糊糊之中,王培杰伸出手去摸枕头边的手机,却在摸到了并不是手机的“东西”之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的身边怎么会躺着一个人!

被吓了一跳的男人立马爬了起来,那个人背对着他睡得很熟,身形看着有些熟悉但又不完全熟悉,令大脑瞬间宕机的王培杰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床上。可能是由于今天有些冷,那个人的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头发也有些长地盖住了眼睛,导致王培杰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正脸,不过他很肯定这应该不是个女人。

不应该啊,昨天的他根本就没有喝酒,而且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找一个除了冒海飞之外的男人带回家…不对,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吗?他在凌晨和宝贝儿聊完后就睡了啊,家里怎么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来呢?这也太可怕了吧,要不还是报警吧…等等,现在几点了?看外面这大太阳好像挺晚了吧,他今天最要紧的事不就是去火车站接他家宝贝儿吗?

愣了一会儿之后,王培杰拍了拍脸确认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虽然他现在满心困惑,但还是决定先给冒海飞发个消息问一下人到哪了。莫名其妙就出现在床上的陌生人让王培杰有些不自在,不过他伸出手跨过这人去拿手机的时候,还是让自己的动作尽可能的轻,虽然不确定这人是从哪来的,但万一是坏人私闯民宅的话还是偷偷报警比较好吧。

“嗯…唔。”

就在王培杰不去看那人只顾着拿自己的手机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变成了平躺的姿势,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有人在他身边,这人揉揉眼睛后终于醒了过来,然后对上了一双正俯视着自己的,十分震惊又疑惑的眼睛。

“冒冒?”

“卧槽!你谁啊!”

第 15 章節 :时光机II(2)

章節內容

王培杰承认自己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冒海飞会在这时出现在他家,他的床上,而且最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面前的人看上去跟自己记忆里的冒海飞不太一样呢?

虽然样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好像气质要更…这么说好像有些奇怪,但他家宝贝儿什么时候看起来这样爷们了?

“不是,哥们你说话啊,你他妈谁啊?”

“我…就是,那个,冒冒,我…”

“这又是哪啊?我怎么在这儿啊?”

“啊?这是…北京啊。”

看到面前的男人支支吾吾的样子,冒海飞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迷茫一点都不比眼前的陌生人少,他只记得自己昨天请了个假后就坐了趟火车出来逛逛,见了几个许多年没见的朋友,之后随便找了家馆子喝了点小酒,回了宾馆后胡乱冲了个澡就睡死过去了,可他去的压根不是北京啊,怎么会一觉醒来就到了北京呢?他上一部在北京的戏不是一月份就杀青了吗?眼前的男人该不会是他那几个朋友专门请来整蛊他的吧?

刚刚的冒海飞几乎是在看到眼前人的那一刻就如瞬间炸毛的小猫一般抱着被子躲到了床边,迅速与王培杰拉开了距离。两人面面相觑时,冒海飞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被子里,因为他这人很少衣衫完整地睡觉,特别是喝大了之后,所以他现在很清楚全裸的自己出现在陌生人的床上是一件非常不雅观的事,即使这个人是个男的也一样。虽然他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音乐剧演员,但万一被人拍了不雅照片再传到什么地方,别说是火起来了,他这些年可就彻底白干了。

不过这人到底是谁啊,一口一个“冒冒”叫得那么亲,我压根就不认识他吧,该不会也是以前的朋友吧?可我的记性应该也没有差到完全不记得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的熟人是谁吧。

不管怎么想,我昨天晚上确实是一个人睡的,也的的确确不是在这个地方睡的,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其实也不用太慌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就算这是仙人跳也要沉着冷静地面对,不过眼前这男人看上去傻傻懵懵的好像也没什么攻击力,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吧,总之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这样吧哥们,要不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

“对啊,要不你直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也行。”

“可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其实现在最让王培杰不解的并不是冒海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床上,毕竟如果是自家宝贝儿想在今天给他一个惊喜也是很合理的事,但问题就在于,眼前这个人虽然不管怎么看都是冒海飞没错,可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完全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那要不就像眼前人说的一样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王培杰,今年,嗯…过完生日的话就是33岁,是一名音乐剧演员。”

在“自我介绍”几个字出现在王培杰的大脑中时,他自然而然地就拿出了去面试时的腔调,这也太奇怪了,明明他现在正坐在床上,今天还是他的生日,眼前就是他的爱人,为什么这个场景看上去这样正式又让人感到局促呢?

“哦,同行啊,那就更好说话了,所以你认识我?”

“认识啊。”

裹在被子里只露出肩膀和脑袋的人点点头,没想到他默默无闻地干了这么些年,在这个圈子里好像还是有点知名度的,这倒是挺让人开心的。

“不是,宝…冒冒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一开始看到冒海飞的时候,王培杰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太久没见到这人,所以才觉得他与以前不一样了,而这人装作不认识自己会不会是想给这个难得能见面的日子增添一些情趣呢?可是王培杰越观察这人的样子就越觉得哪里不对,他家宝贝儿应该不会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就瞬间换了个发型吧,而且这人的体型也与自己认识的冒海飞有些差距,准确的说是要胖上一些,甚至就连脸上那些细小纹理都少了很多,王培杰现在越来越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谁,所以“宝贝儿”这个词在还没说出口前就被他咽了回去,现在最重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情趣不情趣的吧,还是先问个清楚再说。

“我从上海过来的啊,这儿真的是北京吗?可我昨天晚上还在南京啊。”

“你去南京干什么?”

“嗯…就是请了个长假出来逛逛,和我那几个朋友喝了点酒,过几天还打算去海边玩几天,所以你…咱俩真的认识吗?”

现在好像根本不是认不认识的问题了,王培杰这样想着。首先他清楚地记得冒海飞下个月是有演出的,所以绝对不可能这个时间还去度假,其次是这么自由的行程安排完全脱离了如今的社会情况,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实现的。虽然王培杰觉得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很离谱,但现在这种情况好像真的没办法用科学的理论来解释,所以就只好是向眼前人进一步求证了。

“你是冒海飞对吧?”

“嗯?我是啊。”

“你今年多大?”

“27啊,不过再过两个月就28了。”

王培杰又一次愣住了,而与眼前的男人聊了几句后终于放松警惕的炸毛小猫看起来倒是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他裹着被子向王培杰这边挪动了几步,瞅着那张呆住以后有点傻乎乎的脸,再一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确实是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不过这人一开始跟自己说话时磕磕巴巴的样子和愣愣的脸倒还挺可爱的。

此时此刻愣住的人心中远没有表面上这样平静,他现在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虽然他是学艺术的也看过不少穿越题材的电影和戏剧,但这么离谱的事再怎么想也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里的不是吗?可他又不得不说服自己这一切是真的发生了,即使他再不愿意去相信也没办法改变这一事实,因为眼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谎,也确实与这一年的冒海飞看起来不太一样,所以他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如果28岁的冒海飞在他这里的话,那么本该属于自己的冒海飞去哪里了呢?

话说回来,如果眼前人今年是28岁的话…那他是从哪一年过来的呢?看来数学不好也是一个麻烦,不过看他家宝贝儿这一脸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到底应该怎么去解释这件连自己都没搞明白的事呢,该不会等他说完后这人就会以为自己是个精神病然后被吓跑吧?

“冒冒,我想跟你说个事,可能会吓到你,但是你先别紧张也别害怕,就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事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停,说重点。”

看到眼前的男人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似的轻呼一口气又咽了下口水,冒海飞倒是很好奇这人能说出什么事来吓到自己。

“你今年28岁对吗?”王培杰又确认了一次自己有没有听错。

“没到28呢,27。”冒海飞有些不满的撇撇嘴后这样回答。

“好好,27,所以现在是哪一年?”

“2015啊。”冒海飞用看傻子的眼神望向眼前一脸认真地提出问题的男人。

果然是这样…王培杰满是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为什么会在生日这天遇到这么离谱的事呢?如果是2015年的话,那冒海飞应该还有不到一年才会认识他吧。

“其实现在是2022年,不信你看。”

王培杰举起亮着的手机凑到冒海飞眼前,眼前人眨眨眼后有些茫然地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像在思考着什么。

“所以这是什么整蛊节目吗?”

除此之外冒海飞真的想不通眼前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男人为什么能在此刻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不是整蛊,这是真的。”

这个叫王培杰的男人倒是个好演员,也不知道是他那几个朋友从哪找来的。冒海飞看着那双无比认真的眸子这样想着,如果这男人真的跟他是同行的话,这种老戏骨级别的表演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应该算得上是中上等了吧,不过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人的名字呢?

不过既然是前辈的话,还是要尊重一下的吧,毕竟人家被请过来演这一出也不容易,话说这个地方是他家吗?自己到底是怎么被那几个二货搞到这个地方来的啊?

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顺着现在的剧情往下演吗?但是能不能先让他穿个衣服,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样子真的有点尴尬。

“那个…我不是不信你,就是,王哥是吧,能不能让我先穿件衣服再说?”

“啊,好,我去给你拿。”

看冒海飞笑着点点头后,王培杰放心了许多,虽然他知道这人应该没有相信他的话,毕竟他对自家这位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再了解不过了,但现在这个情况吧,他这种不怎么会说话的人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太清,既然如此也只能在他家宝贝儿没发火之前慢慢聊了。其实在刚刚冒海飞嗷了一嗓子就“蹿”起来之后,王培杰就觉得他家宝贝儿年轻时的脾气好像比现在要爆上一点,所以此时此刻如果能与这位从过去而来的人和谐相处自然是最好的,就算没办法像往常那样亲昵也没关系,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不是吗?

可是属于自己的冒海飞现在去哪了呢,为什么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难道说世界上真有这么离奇的事,将两个时间线的冒海飞互换了吗?他好像在哪个电影里看到过类似的情节,可问题就在于这里是现实世界而不是艺术作品啊。

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先顾着眼前的人吧,虽然这人是从还未遇见自己的年份过来的,但归根结底也还是他的宝贝儿,只不过要小上几岁罢了,应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不过好在自己家里还有很多冒海飞的衣服,不然还真不知道该给这人穿什么,虽然穿自己的也一样就是了,但不知为何他家那位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喜欢穿他的衣服,难道是因为不合身吗?毕竟每次自己穿什么那人都会说好看,所以应该不是衣服的问题吧。

王培杰从衣柜里找出了一身冒海飞经常穿的oversize短袖和牛仔裤递给了乖乖在床上等着他的人,他看着冒海飞欲言又止的表情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后就又去拿了一条内裤。他刚刚看了眼今天的气温,如果一会儿要出门的话还是再给这人加一件风衣才好,不过现在的他们突然变成了陌生人,今天的生日计划怕是也没办法照常进行了吧。

“谢啦王哥。”

“你叫我什么?”

“王哥啊,你不是比我大吗,我还能叫什么?”

其实在刚刚跟冒海飞说今年是2022时王培杰的脑子还是懵的,反射弧比较长的他现在才意识到眼前人对自己的称呼是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为什么有些雀跃,就像是被小猫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手心时的感觉一样,让他整颗心都变得痒痒的。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能够作为爱人、亲人、朋友去照顾那个比自己大上两岁的男人,也努力将自己放到一个可以承担起很多责任的位置上,但他还从未被冒海飞以“哥”这个字称呼过,所以此时的他不仅有些高兴还有点满足,就好像他真的在这一天能够被眼前的人全身心去依赖了一样。

“怎么了?”

就在王培杰笑着看向眼前仍藏在被子里的人时,冒海飞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王哥你…你能不能先转过去,我不太习惯有人看着我穿衣服。”

“哦好。”

虽然他家宝贝儿外在形象与近几年很不一样,但没想到内在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面对“陌生人”时也是知道害羞的,这点倒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一直躲在被窝里的人终于下了床,他环顾着四周,觉得这房子倒是装修得挺好的,看来这男人应该还挺有钱的吧,不过干他们这一行的得多少年才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呢?等一下,自己该不会是在睡梦中被那几个兄弟给卖了吧?可是像他这样长相平平无奇而且只会唱歌和演戏的人又能卖几个钱呢?

真不知道这个叫王培杰的到底什么来历,要不还是先溜了再说吧,虽说自己现在还穿着这男人找出的一双莫名合脚的鞋子,以及一身品味还不错的衣服,但果然还是人身安全比较重要。

冒海飞趁王培杰正看着手机没注意他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门口,不过他刚刚摸到门把手,就被来到他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住胳膊又拽进了屋里。

看着王培杰不笑时明显有些凶的脸,冒海飞承认自己现在确实有些害怕了,虽然他刚才胡思乱想了很多不切实际的事,但现在看来绑架拐卖什么的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他现在要怎么办,报警吗?可他的手机也不在身边啊。

“你想出去?”

“嗯,其实,其实王哥我…”

其实我知道你应该不是个坏人,人总有会犯错的时候,人口贩卖这种事不管怎么说都是违法的,所以你能不能放我走。

冒海飞没能把这些话都说出口,因为眼前的男人在他开口前就转身去衣柜那边又开始翻找着什么,然后将一件深绿色风衣递到他的眼前。

“今天外面有点冷,把这件穿上再出去。”

“啊?哦。”

“饿了吧。”

“嗯…是有点。”

“今天我带你出去吃。”

“哦,好。”

越来越迷茫的人穿上王培杰递给他的外套后陷入了更深的困惑,所以谁能告诉他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 16 章節 :时光机II(3)

章節內容

“为什么给我这个?”

“先戴上,之后我再跟你说。”

当王培杰递给过来一个口罩时,冒海飞变得更加疑惑了,不过他还是听话地将口罩戴上,在男人开门之后也没有像刚刚他想的那样趁机跑掉,因为他现在真的很饿,而且还身无分文,既然这男人说要带自己去吃饭那就跟着去好了,到了外面后总有从这人身边溜走的机会,反正这个叫王培杰的虽然看上去个子又高又有大长腿,但感觉身上没什么肌肉,应该也不经常运动,再说又比他大好几岁,说不定等他撒腿跑了之后这男人也追不上他吧。

虽说他也不愿意把别人想得太坏,但不管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害怕的不是吗?自己明明只是喝多了之后睡了一觉,结果一醒来身边就多了一个陌生人,虽说这男人看上去是有点小帅,但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接受被朋友卖了这件事吧。话说回来,他难道是在昨天喝大了之后告诉了那几个人自己住在哪吗?他昨天晚上不是锁门了吗?而且他应该还没有醉到半夜三更被别人移动到另一个地方还不知道的状态吧。当然,冒海飞还是很相信自己那些朋友不会真的把他卖给一个陌生人,但就算只是整蛊这个玩笑也开得有点过分了吧,如果不是他今天醒来后没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他绝对会以为自己是在稀里糊涂中与眼前的男人发生了“一夜情”,虽然对他来说这种事也不算什么,但问题是谁会想在一个恐怖片才有的情节下跟陌生人发生关系啊。

出门后仍云里雾里的人就乖乖地跟在王培杰的身后,当他上了男人的车坐在副驾驶上时,禁不住对男人的身份产生了质疑,这个叫王培杰的果然还是很可疑,一个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音乐剧演员真的能买得起这样的车吗?

该不会是为了跟自己搞好关系才编出这种瞎话的吧,可是这人又有什么理由骗自己呢?冒海飞看着王培杰打开车内的导航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而此时的冒海飞看着眼前这张刚刚才认识的脸,还是想不明白这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摆出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就算了,现在还要带他出去吃饭,如果不是他现在没钱也没手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跟着这人,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自己待会儿真的跑掉的话又要去哪呢,这个地方他完全不认识,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吧。

“今天想吃什么?”

“嗯?我都行啊。”

开什么玩笑,难道我想吃什么还能自己做主吗?你这个该死的绑架犯,要是再不放我回去就等着吃牢饭吧你。

“嗯,今天有点冷,要不然就吃火锅?或者,找家菜馆点几个炒菜也行…对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有家东北菜馆和你以前带我去…”

男人划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虽然他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身边的冒海飞却把他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

“你跟我说过什么?”

“没什么,就是…附近有家东北菜馆还挺不错的。”

这个男人果然很奇怪,冒海飞这样想着,这人怎么总是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完全听不懂王培杰想表达什么,只知道刚刚注视着王培杰的脸时,这人的眼睛里好像浮现出了一瞬的落寞。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但他刚刚所说的“东北菜馆”听上去好像也不错,不过南方真的有好吃的北方菜馆吗?

“那王哥,我们要不就去吃东北菜?”

“好。”

王培杰这样回答时,记忆中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流动的光映在他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关于我们最初的相遇,是应该等你来问我,还是我主动告诉你呢?

身边的人望向窗外时,车子正缓缓驶出居民区,王培杰时不时地瞄一眼冒海飞圆圆的后脑勺,他家宝贝儿现在的发型看着虽然有点“精神小伙”那意思,但看久了还挺可爱的。

王培杰不知该不该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对面前的年轻人说出口。

他很清楚此时的冒海飞虽然表面上态度友善,但肯定依旧是没有相信他所说的话,如果自己强行让这人理解并接受这一切的话绝对会吓到他,既然如此的话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如今这个社会与前些年比起来变化实在太大,过多的信息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装进眼前人脑子里的,说不定等这人自己察觉到不对后就会主动过来问他了吧,那么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所以我真的在北京?”

“嗯,我不是说过了吗。”

“那今年真的是2022?”

“是啊,刚刚点菜时你不是看到了吗。”

看着冒海飞眨眨眼后就愣住的表情,王培杰像是早就知道这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神情自然地伸出手将冒海飞身前的筷子往桌子中间扒拉了一下,因为他眼看着这双刚刚被冒海飞摔在桌上的筷子马上就要顺着桌边滚下去掉到地上。

其实在刚刚来这家菜馆的路上,冒海飞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他在车上发现路边的行人都戴着口罩时,心中也只是升起了一丝困惑,不过当他看见了几个有点眼熟的路标,又在进到这家店后看到墙上挂着的巨大电子表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2022年9月2日”时,才意识到事情朝着让他的大脑变得更加混乱的方向发展了。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慌乱,冒海飞在第三道菜上来之前都在心中默默分析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尽量让自己在王培杰面前的表情显得平静,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能完全消化掉刚刚注入到大脑中的信息,毕竟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原来眼前的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吗?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什么整蛊游戏,也没有什么绑架拐卖,而是自己莫名其妙就穿越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多吃点。”

我靠大哥,我现在心里很乱还吃什么吃啊!

冒海飞皱着眉头拾起筷子,开始小鸡啄米式地咬着王培杰给他夹的那块超大的锅包肉,他不明白眼前的人一早知道这件事后为什么是一副立马就坦然接受了的样子,甚至在自己终于相信了这人所说的话后看起来也十分冷静淡然,也就是说他之所以不认识王培杰,是因为这男人其实是自己未来的朋友?没想到这个穿越还挺人性化的,直接把自己送到了朋友家,万一是把赤身裸体的他扔在了大街上可就坏事了,这么想来好像也不错,至少在这里还有一个认识他的人。

不对,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接受这件荒唐至极的事,现在最应该想的是他究竟应该怎么回去吧。

“所以你是我朋友,也是我在2022年的同事?”

“嗯…也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我未来不在上海工作了?”

“没有,你的戏都在上海。”

“我的戏…还是音乐剧吗?”

“对。”

“那我为什么会和你是同事啊?”

嘴边沾上了一点酱汁的人看起来有些不解,既然未来的自己仍在上海工作,又怎么会有一个家在北京的同事呢?

“因为我经常过去那边,所以咱俩就…”

“就是同事了?”

“啊…对。”

“那你还挺辛苦的,北京到上海可不近。”

看来这些年他们这个行业还是不怎么景气吧,不然为什么这男人要大老远跑去上海才能接到活儿呢?

就在冒海飞托着腮帮子想着,“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在演音乐剧呢?”的时候,眼前的男人抽了一张餐巾纸,俯身伸出胳膊凑到冒海飞眼前,给这人擦了擦糊在嘴角边的酱汁。王培杰怕冒海飞的嘴边还是黏糊糊的,就用大拇指抹了抹那个位置,这一连串的动作让刚刚还在愣神的人眨眨眼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什么情况?七年后的这个社会已经流行这样和朋友相处了吗?吃饭时还要替朋友擦嘴吗?

“沾上了。”

“我,我自己来就行。”

冒海飞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接过王培杰递来的餐巾纸后又擦了擦刚刚被男人摸到的地方,他微低着眉眼,看着桌上那杯男人给他倒上后一口未动的酒。

虽然这个叫王培杰的说他是自己的朋友、同事,但冒海飞还是觉得这人有很多的疑点,这男人对自己的态度是很好没错,但好像还是对他隐瞒了什么,如果真的是朋友的话,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又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既然他的记忆里没有过这个人的存在,自然是不可能这么快就相信这人是值得他信赖的对象,出门在外果然还是不能太过放松警惕,就算是面对他在2022年能够接触到的第一个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也一样。

不过现在看来,他想知道些什么的话也只能是问眼前的男人了,如果自己短期之内回不去的话,该不会就要一直赖在王培杰家蹭吃蹭喝了吧?这也太丢人了。

“王哥。”

“怎么了?”

“要不然你给我讲讲这些年我都干了些什么吧,哦还有,为什么大家都戴着口罩,外面又为什么贴着'店内包间可堂食'啊?”

听了冒海飞的话,王培杰点点头后放下刚喝了一小口的酒,与眼前人简单说了说最近几年的情况,不过他还是觉得让这人自己去网上了解一下才好,让他说的话其实也说不太清楚,一会儿带着他家宝贝儿去买个手机好了。而关于冒海飞所好奇的关于他自己的故事,王培杰只是一边翻着记忆日历,一边像是报“历史年表”似的,将冒海飞在哪一年的哪个地方演了什么戏,反响又如何都说了一下,不过他特意略过了关于“他们”故事中的具体内容。

其实王培杰并不是不想告诉眼前人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他担心如果现在就把这些说出口的话,会不会给28岁的冒海飞造成什么压力呢?应该没有人会一下子就接受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男友吧。

万一他告诉冒海飞后他们会陷入一个比较尴尬的场面该怎么办,这人会因此疏远自己又该怎么办,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就暂时作为同事和朋友继续相处下去,毕竟从他家宝贝儿的眼神来看,好像还没有彻底相信自己,说不定自己突然冒出一句“其实我是你男朋友”后会让这个大脑中信息量早已过载的人更加害怕吧。

冒海飞听完王培杰的话后,觉得这男人像是把六年的记忆变成了一块压缩饼干塞进了他的嘴里,而他的大脑很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吃的是一块承载了很多记忆的饼干,不过听得有些犯迷糊的他还是在其中捕捉到了很多关键词,也大致理解了现在的人为什么都戴着口罩。不过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这些年以来他们这一行业发展得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难怪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混得还不错,不过从王培杰刚刚不经意间跟他抱怨的几句话中,他很清楚在疫情时代下这个行业又再一次陷入了困境,不过他毕竟是从过去来的人,现在担心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

再苦再难也总会跨过去的吧,就像他完全没有想过,曾经那个为了生活而一度想过要放弃戏剧的他,竟然能坚持着走到这一行业迎来曙光的一天。

这么一想他还是挺了不起的嘛,这些年来的“我”在这条路上一定走得很辛苦吧。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在“我”走的这条路上饰演着怎样的角色呢,总感觉他不会是朋友、同事这么简单,可是这人看上去好像完全不打算将“他们”之间的故事都告诉自己。

既然这样的话…

“冒冒,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好。”

在去前台结账的时候,王培杰顺便要了几个打包盒和袋子,他们两个今天点的菜确实有点多,不过带回家往冰箱里一放,明天热一热还是可以吃的,山东男人的字典里从不存在“浪费”两个字。

不过,当他拿着东西再次回到刚刚的包间时,本该乖乖等他回来的冒海飞却不见了身影。

第 17 章節 :时光机II(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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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下午四点,距离王培杰发现冒海飞不见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餐馆附近的店铺都被王培杰翻了个遍,可他依旧没有找到那个人,在这一小时中,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人终于变得急躁不安起来,那人到底会跑去哪?他怎么会就这样把人给弄丢了?

“冒海飞!”

男人一边大声唤着那人的名字,一边在这条步行街上四处寻觅着,喝了点小酒的他原本有些迷糊,但在发现冒海飞消失不见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酒精的作用仿佛只能让他的五脏六腑像是烧起来一样热得发痛。其实当他发现今日的冒海飞一口酒都没有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人的不对劲,他很清楚28岁的冒海飞根本没有信任自己,可他觉得即使是这样也没什么关系,很多事他都可以在与冒海飞之后的相处中慢慢来,他还是很有信心能够让冒海飞再一次去相信自己、依赖自己,就算不会有“爱”的产生也没关系,因为那人本就不该在28岁的时候爱上一个陌生的自己。

其实无论是谁,都绝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接受现在这样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况,所以王培杰愿意给冒海飞时间去慢慢消化这一切,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对自己不信任到这种程度,竟然在他只是去结了个帐的时间里就逃走了,现在的冒海飞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也根本没地方可去,如果是跑去报警了的话其实还好,可万一那人在这陌生的城市遇到什么危险的话该怎么办?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吧,都是因为他没有看好那人才会变成这样。可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今天明明是他的生日,是一个值得与那人共同写入人生日历的日子,他们本不应该有如此慌乱的一天。

北方的初秋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今日是难得让人感到惬意的凉爽天气,但微风拂过这片鲜少有行人经过的小路时,步伐匆忙的男人额头上却挂着汗水,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再这样走下去恐怕天都要黑了,孤立无援的他好像根本没办法在偌大的城市里找到那个突然来到自己身边的年轻爱人,越来越多的恐惧像是黑夜一般包裹住他的身体,将乱跳的一颗心用不透气的涂料染得乌漆麻黑,让他在这样凉爽的天气中竟感到了呼吸不畅。怎么办,要去报警吗?他一个人浪费再多时间好像也寻不到那人的踪迹。既然这世界能把七年前的冒海飞送到他身边,可为什么就不能在他满心满脑都是想找到冒海飞时,将自己送到那个人的身边呢?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无赖又傻逼的原则!

找了一大圈的人最终决定往回走,他现在还是开车去附近的警局报个案吧,要叫个代驾吗?可他的脑子现在乱得很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当王培杰来到停车场时,他正眉头紧皱着查一些失踪案件的后续报道,不过这些结局悲惨的东西越看越让他觉得烦躁,虽然他是演过这样的故事,也一直爱着那个角色,但在现实生活中,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去成为施害者或是受害者,又怎么可能会希望自己心中很重要的人受到任何伤害呢?

叹了口气的男人将手机揣进兜里抬起头来,他与自己的车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此刻的他却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王培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在他那辆车的旁边,那人望着空中那枚硬币大小的,早已不再刺眼的太阳。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将刚刚转过身来的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你乱跑什么啊冒海飞!吓死我了!”

此时的冒海飞被紧紧勒住腰背后只能老老实实地嵌在王培杰的怀里,而在男人如此愤然的呵斥声中,他自然是不敢乱动,只能安静地感受着王培杰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他的耳边。这个人看上去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心跳声也这样强烈,他好像真的很在乎自己。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就算你想去哪也要跟我打声招呼,你实在是不想留在我这儿的话,我一会儿去给你买个手机再转你…”

“王…王培杰。”

“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我对象啊?”

听到这句话后,王培杰抬起头来,抱着冒海飞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有些惊讶地眨眨眼睛,咽了下口水,注视着面前这双不似记忆中那样疲惫却又总是亮着的,此刻正装着满满好奇的眸子。

“很明显吗?”

“这还不明显吗?”

毕竟不管再怎么想,也不会有什么普通朋友或是同事在吃饭时给对方擦嘴吧,冒海飞这样想着。更奇怪的是自己现在穿着的这双鞋子不大不小刚刚好,又是男款,很明显就是按照特定的码数买的,而他在刚刚出门前其实有意观察过王培杰家鞋架上的其他鞋子,都与这个码数不同,所以这双鞋肯定是别人的。眼前的男人当时翻了许久的柜子才将这双鞋找出来,也就是说那个人并不常穿,那么这鞋的主人应该不跟王培杰住在一起,只是偶尔会过来这边。

这样推理下来,王培杰肯定是有一个与他异地的同性恋人,而从这人对自己的态度、称呼、习惯性的照顾,以及刚刚那样明明很生气却又只是将他紧紧抱住的一系列细节来看,那个神秘的恋人应该就是2022年的自己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男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呢,害得他以为这人瞒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不是自己用这个法子刺激一下王培杰的话,这人该不会就要把这个“普通朋友”伪装到底了吧,“我”这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有话直说不就好了,非得绕这么大一圈。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我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吗。”

“我为什么会接受不了?”

冒海飞疑惑地眨眨眼,面前这男人一不穷二不丑,事业也算稳定,人看着又老实,虽然刚才凶起来是有点吓人,但总的来说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地方吧。虽然自己现在与这人确实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没有人会在知道自己未来男朋友就在身边后还去害怕什么吧,他现在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的,有人能照顾自己自然是好事,如果这人一早就把这事挑明了的话,他也不会越看这男人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话说回来,原来未来的他喜欢这种闷骚型的男人吗?

管他的,既然未来的他给自己留下了这样宝贵的“资产”,那现在的他不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赖在这男人家里了吗,这样一想就没有刚开始时那样让人慌乱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原先的时间里,但他现在想得再多也什么用,既然他本来就是放假出来玩的,那就先放下心来在王培杰的身边呆上一段时间好了,总比流落街头强。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接受我吗?”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像是在告白啊?冒海飞看着王培杰微红的脸,明明今天很凉快,但被这人抱得久了却也开始有汗水从背上冒出来,不过眼前人这副认真又紧张的样子倒是有这么一丢丢的可爱。

明明我对他来说算不上是一个陌生人,但这人小心翼翼的态度就像是在拆一个神秘的礼盒,装满期待的眼睛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孩子,这人真的已经三十多岁了吗?

话说回来2022年的自己应该是35岁了吧,这一年的他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你只要不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我当然也是可以勉勉强强接受…”

“好!”

王培杰又一次紧紧搂住了怀里的人,他将下巴抵在冒海飞的肩膀上,带着酒味的气息扑到这人的脖颈处,男人有些长的头发蹭得冒海飞有点痒,但被抱住的人并没有因此躲开男人的触碰。

“我们回家再说。”

“不是哥,你喝酒还能开车吗?”

“哦对,那我叫个代驾。”

“哥,你手里提的什么啊?”

“嗯?刚刚剩下的菜啊。”

到家后的二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视上正放着一部情节很无聊的电影,王培杰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果然当眼前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后,还是会在与自己相处时觉得不自在吗,难道还是与这人再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吗?

“王哥。”

“嗯?”

“咱俩平时看电视的时候也离这么远吗?”

冒海飞扭头看向王培杰的时候,这男人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从沙发中间溜到了边上,真搞不懂这人在想些什么,怎么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他们不是一对儿吗?这人怎么一副怕自己吃了他的样子。

王培杰刚想说“咱俩平时也不怎么看电视”,但反射弧向来有些长的人还是通过冒海飞的眼神读懂了这人是在埋怨自己,于是他舔舔嘴唇后又挪了回去。

明明他才是那个知晓“他们”之间所有故事的人,现在怎么会比突然被送到七年后的人还要紧张呢?这可不行吧王培杰,你现在肩上的担子可比之前重得多,要好好承担起作为年长者的责任,尽心尽力地照顾好28岁的冒海飞才是你最该做的事,怎么能像是现在这部没营养的电影里的那人一样,你可不是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遇到了久别重逢的初恋,你身边的本就是你的爱人,早一年晚一年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好紧张的。

“对了王哥,你说你今年多大来着?”

“过完生日就33了,怎么了?”

见到冒海飞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时,王培杰在疑惑中摸了摸脸,难道是他看着不像33岁的人吗?是看着小还是看着老啊?

“卧槽,我竟然找了个比我小的?”

冒海飞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他只是在不断回忆过往中数了数自己曾经交往过的那些男男女女,以前的他应该还是会喜欢比较年长一点的吧,不过差两岁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的话我平时就不可能叫你王哥吧?”

而这人又一口一个“冒冒”的,倒是也没把差的这两岁放在心上,那自己应该管这人叫什么才合适呢?

“嗯,但其实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那我平时都是怎么叫你的,嗯…难道是,老公?”

虽然听到的是一个疑问句,但心脏不由得漏跳一拍的男人却在此刻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一样瞬间睁大了眼睛。

“什么?”

“老公啊,也不是这个的话,那我是直接叫你的名字?”

王培杰承认自己现在有点心慌意乱的,因为他还从未被冒海飞这样叫过,虽然他的脸又开始发烫,但喜悦的气泡却在填满了大脑后顺着身体蔓延到他加速跳动的心脏中,让他在懵了几秒后忍不住扬起嘴角。

不过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

“你难道还这样叫过别的什么人吗?”

笑容突然消失的人皱起眉头后这样问着,他心中那些甜甜的粉色气泡,好像在这一刻统统掉进了高浓度的柠檬水里。

“嗯…好像,应该是没有吧。”

其实冒海飞也不太记得自己交往过的男人里有没有谁被他这样叫过了,而且就算叫过也都是会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自己总不能在未来的男朋友面前说他这样叫过很多人只是不记得他们是谁了吧,他又不是个傻子。

冒海飞觉得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人对这个词反应这么大,那还是不要乱说了,反正现在的他确确实实比这男人小了五岁,就还是老实地管这人叫“王哥”好了,不过他现在倒是还有一个问题。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今天对吧?”

冒海飞已经不记得今天有多少次看到王培杰惊讶的表情了,这人是把自己当成了特别好糊弄过去的小屁孩吗,他们两个真的是一对儿吗,怎么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告诉自己,难道他就不配知道自己未来的对象什么时候过生日吗?

“我吃饭的时候看到你手机弹出的消息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想跟我一起过?”

“当然不是!”

我们本就是每年都要一起过生日的,只是没想到今年在我身边的会是七年前的你,而我真的不想在你还没完全接受这个新的环境时去考虑自己的心情,其实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有没有一个生日的常规仪式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我懂了,因为我没钱给你买礼物,所以你不高兴了。”

“不是啊,你在这儿我怎么会不高兴?”

“那我们今天怎么没有蛋糕吃啊?”

听了这话后王培杰愣了几秒,他从桌上拿起手机,开始很认真地翻找着什么。

“你干嘛呢?”

“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就买。”

这男人怎么这么傻啊。冒海飞看着王培杰圆圆的侧脸这样想着,原来未来的他喜欢这样的男人啊,口味虽然与28岁的自己有所偏差,但好像也还不错,至少挺可爱的。不过他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送就白吃白喝吧,可是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又能送什么礼物给这个33岁的男人呢?

“买好了?”

“嗯,不过等送来可能得挺晚了。”

“手机能不能借我一下?”

接过男人递来的手机后,冒海飞戳着屏幕鼓捣了好一会儿,当身旁的男人终于没忍住地怀揣着好奇凑过去看时,冒海飞点了一下手机后把它放在桌上,下一秒便扭过头来捧住王培杰的脸吻了上去。

这份本该熟悉的柔软贴在嘴唇上时,王培杰在惊讶之余感到了一丝紧张,他微睁着眼看着冒海飞闭上眼睛的样子,这样近距离去观察的话,他这位年轻的爱人和35岁时相比果然还是有一定的变化,不过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呢,只要他是冒海飞就足够了。

就在王培杰搂上冒海飞的腰想要加深这个轻柔的吻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而冒海飞也在这时放下捧住男人脸颊的手,停下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看着眼前这个懵了之后显得更加傻乎乎的男人。

“你刚刚拿手机是在…”

“生日快乐,王哥。”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未来的男朋友,虽然空着手来的我只能在这里“吃软饭”,但该给到的生日礼物还是要给的。

既然从15年来的我从未在你33年的生命里出现过,那么就在你33岁的这一天给你一个33秒的吻好了,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还可以送你些什么,毕竟我们才刚刚认识不到一天。

王培杰在收到生日祝福后没说什么,他只是抿抿嘴唇回味着刚刚那个短暂的吻,这样看来他应该也不用过于担心什么,毕竟他家28岁的宝贝儿既然能像刚刚那样去亲他的话,就代表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害怕他了吧,剩下的就慢慢来好了。

“我有点饿了,我们一会儿是吃刚刚的剩菜吗?”

“如果你不想吃的话我…”

“没事,吃那个就行。”

未来的他找的这个男人倒是挺节俭的,这样也不错,毕竟自己花钱大手大脚的,一个家里总得有个靠得住的吧。

不过检验一个男人好不好倒也不能只看外表,虽然他很相信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但还是帮未来的自己把把关比较好吧,其实最关键的是他现在真的很好奇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但问眼前这个不怎么会说话的男人好像也没什么用。

“我能再看看你手机吗?”

王培杰点点头将手机递过去,可没等冒海飞打开手机相册想要“视察”一下这男人是否有什么猫腻,屏幕上就蹦出来一条微信消息,让点进去的冒海飞看完后皱起了眉头。

“这人说话怎么一会儿有礼貌,一会儿没礼貌的。”

“什么没礼貌?”

“这说什么…他妈的本子还要再改,想让冒导看一下但是联系不上他,麻烦您帮忙转告一下,谢谢。这男的女的啊说话这么怪,冒导又是谁?”

“冒导…是你。”

“我?”

第 18 章節 :时光机II(5)

章節內容

天蒙蒙亮的时候,卧室里的两人正睁着两对熊猫眼面面相觑,而让他们一夜未眠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条从千里之外发来的微信。

“改成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我觉得这东西没必要再改了啊,这里面有什么是不能看的吗?”

此时的冒海飞正拿着王培杰的手机,反复阅读着屏幕上那个十小时前收到的电子剧本,昨晚的他听王培杰讲了一个有些漫长但从这男人嘴里说出来也不怎么能听明白的故事,于是关于《危险游戏》的一切,两个人头挨着头地窝在沙发上盯着一个手机在网上“考古”了许久,而王培杰在看到他们二人的表演片段时还会露出有些紧张的表情。

“原来我们的第一部戏是这样的啊。”

“嗯,尺度是会稍微大一点。”

“还好吧,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虽然28岁的冒海飞还从未演过这样的戏,但他却完全被刚刚那个片段吸引住了,如果未来的他们能将这部戏的生命延续到现在的话,一定是很爱这部作品吧,所以才会在每一次的表演中都用这样饱满的情绪去对待,可是这样的戏又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去改的呢?没有人会愿意以任何理由去破坏已经成型的艺术作品不是吗?

“我们也没办法,这个题材放到现在就是会比较敏感,为了这个事儿咱俩真的是快愁死了,但最后也不得不改,真的没办法。”

在听到王培杰有些愤然又颇为无奈地说出这些话时,冒海飞将手中的剧本又看完一遍,现在的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时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越活越回去”的变化,但他明白这个戏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既然如此的话,未来的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自然是要好好对待这份突然交到他手上的工作,不过话说回来,演这样的戏应该对促进感情还挺有帮助的吧,也难怪当年的他和王培杰会这么快就搞到了一起。

“那王哥你教教我怎么改,我怕出问题。”

昨晚的两人就坐在沙发上边吃蛋糕边商量着怎么改这个又被退回来的剧本,当时的王培杰不禁觉得他们两人面对的不是《危险游戏》而是《死之咏赞》,不然为什么身为两个演员却要在这里通宵改剧本呢,更可怕的是越改越觉得里面的情节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情感与温度,可他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竭尽全力保留住这故事的外壳,剩下的也只能是用表演的方式来填充更多的情感从而使它丰满起来了吧,只是不知道上海的那帮孩子会把它演成什么样子,几个月后再次回到舞台的他们又会听到怎样的声音,不过好像现在想得再多也没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下应该可以了吧,好困啊。”

改完手中的剧本后,冒海飞打了个哈欠将文档一键发送过去,没想到“导演”两个字听起来牛逼做起来这么麻烦,他现在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甚至在完成任务的下一秒就忘记了刚刚都在干些什么。倒在床上的人累得完全睁不开眼睛,明明现在的他应该在休假中才对,没想到会被这种强制性的时空旅行搞得差点猝死,如果他真的回不去的话,应该还有更多的工作等着他吧,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算了到时候再说吧,能歇一天是一天。

冒海飞躺下后,一旁的王培杰也打了个哈欠,他注视着眼前这张比记忆中要青涩许多的面容,小心翼翼地躺在了这人的身边。王培杰将眼前人搂进怀里后嘴唇轻蹭过这张年轻的脸,在感受到这温热的气息时,睡着的冒海飞本能地想要向后躲,不过下一秒贴得很近的男人就又凑了上来。

“这样睡可以吗?”

“嗯…”

或许熟睡的人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吧。

王培杰笑着,在身旁人的额头上落下很轻的一个吻。

虽然还没有习惯你的到来,但重新认识一次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哎王哥你看,这个好有意思啊!”

最近一段时间,不用出门工作的王培杰过得比较轻松,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可能就是养熟家里这位从天而降的28岁的宝贝儿,不过从冒海飞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好像也不用担心太多。

此时此刻,冒海飞正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看到好玩的东西时就会笑着与王培杰分享,这人脑袋下枕着的是王培杰因为长时间不敢动弹而越来越麻的大腿,而只要王培杰稍微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冒海飞白皙的脖子和锁骨,顺着衣领与皮肤间的空隙向里面看的话,胸口的风景也一览无余。

男人咽了下口水抬起头来,试图想点别的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他现在觉得金屋藏娇不是什么难事,真正的难事是明明自己的爱人就在眼前但他却碰不得,这是什么古早年代剧的戏码吗?像是那种年轻漂亮的女孩被迫嫁给了一个“不行”的糟老头子,可问题是眼前这个看上去虽然可爱但有时候说起话来像是要跟他称兄道弟的人,很明显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女孩,他也不是一个“不行”的男人啊。

还是再忍忍吧王培杰,现在还太早,没有人会想和刚认识几天的男人做吧,而且现在的冒海飞根本就不喜欢你,跟不喜欢你的人做和强奸有什么区别。

“嗯,还是再等等吧。”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这个男人果然奇奇怪怪的,冒海飞眨眨眼这样想着。当他看向王培杰的时候,觉得这人的样子像是在苦恼些什么,是刚刚的视频不好笑吗,可他觉得挺好玩的啊。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他一直都被王培杰好吃好喝地养着,这男人带他去补办了身份证还给他买了新的手机,让冒海飞觉得自己真的像被什么土豪包养了一样,一开始的他确实有些不安,不过慢慢的也习惯了王培杰对自己的照顾,甚至享受起了全新的生活,虽然在某些时候他还是会对未知的将来感到一些恐惧,但好像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冒海飞很清楚自己对王培杰越来越信任、依赖,但这种感情还远远没有达到成为“爱人”的标准,不过好在这个男人并没有逼迫他什么,除了每天晚上都像只黏人的大狗一样贴过来要抱着他睡。

为了更快速的了解2022年,冒海飞拿到手机的第一刻就开始疯狂补习近几年的知识,如果他之后真的要代替2022年的自己出去工作的话,大脑还停留在2015年的他肯定会露出很多破绽,要是闹出什么笑话来可就麻烦了,所以能多知道一点是一点,不过他第一次上网搜自己的时候确实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有这么多视频可以看,而且从播放量和评论来看现在竟然还真有不少人认识他,看来这些年的他真是没白干啊,但他还有一个比较好奇的事好像从网上也找不到答案。

“哥,咱俩是公开了吗?”

“什么?”

几天前冒海飞这样问时,王培杰正在一家便利店里给痴迷于刷手机的人买些生活用品,他从冰柜里拿了几瓶可乐后刚想问乖乖跟在他身后的人要不要吃薯片,就听到了这样一个让他有些吃惊的问题,此时,刚好走过来补货的一个女店员在听到这句话后笑着向他投来了一种说不清是何种情绪的目光。

“因为我每次搜自己的时候,你的名字都会跟在后面哎。”

“哦这个啊,嗯…其实就是现在的人,应该说是大数据吧,会喜欢把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放在一起,因为不老是一块儿演戏吗咱俩。”

“那这个…磕死我了,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总有人在视频里发这个?”

“嗯…就是喜欢看到咱俩在一块儿,应该是这个意思。”

“好复杂啊,这些奇怪的字母又是什么东西,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其实也不用研究吧,反正未来的你也不是很关注这些。

虽然王培杰是这样想的,但他觉得没有必要打压“孩子”学习新知识的积极性,其实就算他不让现在的冒海飞过度关注网上的信息也没什么用吧,只能是希望这人别看到一些让自己不舒服的言论。

“别玩了冒冒,出来吃饭。”

“知道啦马上!”

在将今晚的第二道菜端上桌之前,王培杰还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他总觉得自己与冒海飞之间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像是父子,所以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这段越来越跑偏的关系回到正轨呢?

“山东男人都这么会做饭吗?”

“也不一定吧,我就是挺爱做饭的所以…”

“没想到我还挺会找,有个大厨老公每天吃什么都不用愁了。”

听到这句话时,王培杰眨眨眼看向面前这张调皮地笑着的脸,忍不住勾起嘴角的男人盛上满满一碗米饭端给了冒海飞,他现在觉得没办法与这人回到原先关系的轨道上好像也没什么的,至少在眼前人的认知里他们就应该是在一起的。

“喜欢吃就多吃点,明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也太多了吧,你不会是想让我胖死然后上不了台吧?”

“胖点怎么了,多好看啊。”

这个该不会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冒海飞夹了一筷子菜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十分真诚地说出刚刚那句话的男人,毕竟他最近看到的那些视频里的自己可比现在的他要好看太多了,总觉得未来的他跟现在的他比起来不仅是发型和穿着有区别,甚至连气质都变了,所以为了之后不露出什么破绽,他最近几天都在偷偷学习未来的自己是怎样一种状态,但这太奇怪了不是吗?怎么会有人为了成为“自己”还要刻意去模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来都来了肯定要承担起属于他的责任,不就是表演吗,他学了这么多年又演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在这方面给未来的自己拖后腿。

“王哥,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见到冒海飞正一脸不解地咬着筷子看着手机,王培杰也有些好奇地咬住了筷子。

“你是直男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这条视频下面的评论写着…直男的小把戏罢了。”

当然,冒海飞很明白网络上的言论不能全都相信,但他刷了一天的视频下来确实感到了一些困惑,因为无论是从这些视频里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王培杰的时候,都没有从这男人的体貌特征或是生活习惯中看出任何一点像gay的地方,虽然这视频剪得挺像这么回事的,但这里的片段都是和他一个人的啊,而且网络上也找不到王培杰和别人的这种视频,等等…该不会是他亲手掰弯了眼前这个男人吧?卧槽,他真的有这么牛逼吗?

“哥你…还谈过其他男朋友吗?”

“当然没有!”

看着王培杰装满真诚又圆溜溜的眼睛,冒海飞本来想说“别紧张,我不是在查你的底只是觉得好奇”,虽然此时的他只是十分冷静地“哦”了一声又点点头继续吃饭,但心中却早已填满了雀跃的气泡,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掰弯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直男,这也太缺德了吧,也就是对王培杰来说他甚至可以算是这人的“初恋男友”,冒海飞你可真是太牛逼了,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把这傻乎乎的男人忽悠到手的啊?该不会是使了点小手段把人睡了又要这男人对你负责吧?

算了,等自己回去之后不就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等到他们两个在原定的时间里认识以后,如果把现在的这些事直接告诉他命中注定的小男朋友肯定是不行的吧,也就是说等他好不容易学会了怎么做一个2022年的人,回去以后还要好好扮演原先的自己,这也太麻烦了吧。

“咚咚咚!”

就在冒海飞正为过去和未来发愁时,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十分好奇地朝门口的方向望去,面前的男人撂下筷子后走过去开了门,不过坐在饭桌前的冒海飞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门外的人是谁,他只能看到王培杰走出去又虚掩了门,好像在和外面的人聊些什么。

“不是你前几天让我过来喝点儿吗,这是怎么了,家里藏了啥我不能看啊?你不会是背着那谁找女人了吧?”

“什么女人啊瞎说啥,等等等先别进去璘儿,你先听我说…”

“说啥不能进去说啊,不是你手上啥味儿啊?”

虽然正在屋内乖乖吃饭的冒海飞很好奇外面在说什么,不过没有王培杰的允许他自然是不敢走过去看的,万一他在外人面前暴露了就不好了,既然王培杰不肯让那个人进来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失忆了?你没病吧,你俩在这儿给我演偶像剧呢?”

虽然王培杰知道这个理由很可笑,但他现在确实想不出其他的话来应付面前的人,所以也只能是将这个已经说出口的瞎话坚持下去了。

“真的真的,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可别吓着他。”

当于晓璘抱着“不信谣不传谣”的态度走进来见到冒海飞时,这人只是一言不发地嚼着什么望向他,身前的桌上还有一碗剥好的虾。

“你这发型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几个月不见脸上还长青春痘了呢,还认得我是谁吗?”

“你不于晓璘吗,这么些年也没见长个。”

被眼前人“辱骂”惯了的男人没再说些什么,不过当他扭头看向王培杰时,脸上好像写着一个问句。

“你管这个叫失忆?”

此时此刻,愣在一旁的王培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皱着眉头舔舔嘴唇,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瞪圆了眼睛。

坏了!忘了这俩人早就认识了!

第 19 章節 :时光机II(6)

章節內容

“说说吧,怎么一回事儿,这是在家里玩什么呢你俩。”

等到于晓璘这样问的时候,冒海飞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饭,王培杰给他剥好的虾还剩下三只躺在碗里,他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看起来呆愣愣的男人刚刚跟于晓璘说了些什么,而没有这人的允许他自然也不敢主动开口去解释什么,只好在有些尴尬的氛围中看看王培杰又看看于晓璘,然后对着现在算起来应该已经认识了十来年的男人,端起了桌上装着虾的碗。

“你要不先坐下吃两口再说?”

对于眼前人这种“吃饱了才想着把狗喂了”的态度,于晓璘自然是不会让冒海飞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关,他知道王培杰一直都是个老实人,这男人非到万不得已应该也不会像刚刚那样一脸真诚地编出那种瞎话,既然这样不问清楚的话实在是有点憋屈,而且他刚刚仔细观察了冒海飞后还是觉得这人有什么地方与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所以这二人到底是瞒着什么呢,他只是过来蹭个饭喝口酒,倒也不必用什么“失忆”做理由把他往外轰吧,再说不是王培杰前几天把自己叫过来的吗?

“不是我不能告诉你璘儿…这事儿吧,主要我俩说了你也不一定信。”

“可你俩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呢?”

“也许是王哥觉得你这脑子不足以消化这个事儿吧,因为它挺离奇的。”

“王哥?”

怀疑自己听错了的人侧过头,眉头微皱着看向王培杰如往常一样“人畜无害”的眼睛,于晓璘现在觉得无论这俩人接下来说出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了,难道还有比冒海飞管王培杰叫哥更离奇的事吗?

这二货搁这儿装什么嫩呢?这是什么新情趣吗?不过话说回来冒海飞看着是要比之前嫩了点儿,难怪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该不会这人来找王培杰之前还特意去做了个美容吧?其实他倒是觉得面前这位山东老乡更需要去做做这种项目。

“行吧,那让我听听有多离奇呗。”

虽然不知道这俩人能扯出什么花来,但当个饭前笑话听也行,不过看这桌上倒是也没给他剩什么吃的,而且这两个没酒活不了的怎么今天一瓶酒都没开呢,这倒是挺稀奇的。

王培杰轻叹一口气后正打算开口,却又努努嘴把话吞了回去,这么荒唐的故事他到底应该怎么讲才显得不那么可笑呢?

“要不还是你说吧。”

有些等不及要听“笑话”的人眨着装满期待的眼睛看向冒海飞,要是等王培杰做好心理准备可能得等到三更半夜了吧。

“嗯…其实就是很简单一个事,就一周前吧,那天晚上我在南京和几个朋友喝了点儿酒,回宾馆就睡死过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在这儿了,你想啊我当时又不认识王哥,稀里糊涂地听他说这儿是2022年的北京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骗子什么的,后来他带我出去吃了顿饭又说他其实是我…”

“不是不是,你先停一下,我没太听明白。”

“冒冒的意思其实就是…他穿越了。”

“怎么穿的?”

“不知道啊。”

“从哪年穿的?”

“嗯…他今年是28岁,我记得是从…”

“2015。”

“对对,2015。”

看着眼前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样子,于晓璘抬起手摸了摸脸,如果疑惑可以具象化的话,他现在的动作一定会让大量的问号从脸上掉落下来,眼睛里装满不解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个话,因为刚刚听到的故事实在是过于可笑,而且还很老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流行穿越啊,可面前两人一脸认真的样子可以说是毫无表演痕迹,不像是特意编出来逗他玩的,难不成这世界上真有这么不科学的事吗,所以冒海飞不是去做美容了而是真的变年轻了?

“于晓璘你是不是不信?”

“这谁能信啊,你总得拿出点儿证据来吧。”

“我这么大一个证据摆这儿了已经,你还要啥证据啊?”

“你看我就说我不能信,你要是真刚认识培杰,怎么这口音都快跟他一模一样了,你28岁的时候是这样说话的?”

甚至还学会倒装了,要是才认识一周不至于变成这样吧,王培杰又不是什么流行性感冒说传染就传染上了,而且你们现在的样子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趁着冒海飞说话的工夫,王培杰去厨房洗了一盘葡萄,坐在沙发上听着二人交谈的男人时不时点点头,自己吃一颗葡萄后就喂给冒海飞一颗,让明明早已习惯这种画面的于晓璘忍不住咂了咂嘴。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既然是朋友我也不想骗你,你他妈爱信不信吧。”

看到眼前人无奈又丧气的样子,于晓璘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眼冒海飞的头发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打开网盘翻了好一会儿,在看到许多年前的一张合照后愣了一下。

“笑什么呢?”

发现眼前人正笑着看他时,冒海飞扭过头来,刚刚还躺在王培杰腿上玩着手机的人一脸疑惑地坐起来,想凑过去看看于晓璘翻到了什么东西。

“我觉得你这个发型确实是应该换了,不然等那人回来肯定得说你丑化他。”

听了这话后,从刚刚开始明显有些不高兴的人舔舔嘴唇,喜悦的光在此刻浮现在了他的眼睛里,其实冒海飞很清楚这么荒唐的事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但只要身边还有王培杰知道他是谁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也不会强迫任何人去接受这个可笑的事实,不过现在看来他果然还是没有交错朋友,眼前这个跟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还是挺聪明的,如果能多一个人相信自己就再好不过了,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不过等等,这人刚才说他什么来着?

“王哥我现在看着很丑吗?”

一脸无辜的人扭过头来看着王培杰,男人眨眨眼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虽然他觉得冒海飞现在的发型确实不太好看,但绝对没有到“丑”的地步,而且看久了还是挺可爱的。

“你问培杰他能说什么啊,他可不向着你吗,看给你喂得都圆了。”

“你快闭嘴吧问你了吗,我来的时候就这样好吗?”

王培杰点点头看着冒海飞的脸,又一路向下看到穿着短裤的腿,虽然不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但他家宝贝儿好像是比刚开始的时候要胖了一点,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吧,这样抱起来会更舒服一些,但是他好像忘了点什么。

“你快别这么喂他了,再怎么吃不胖的体质也经不住每天大鱼大肉的,你别忘了他下个月还有戏呢。”

被“一语惊醒梦中人”的男人皱着眉舔舔嘴唇,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确实过得太滋润了,他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看来想要养好28岁的冒海飞还是应该让这人多学些新知识,要演好一个七年后的自己可不是什么容易事,至于吃的方面倒也不用太限制,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发型问题解决一下吧。

“这样冒冒,这一个月你把头发养起来,现在有点太短了,然后我再带你去打理一下。”

“但是养成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有点难啊…”

划着手机屏幕的人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头发,看着照片里妆容精致的另一个自己,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变成这样好像还是有点难度的,不过也只能是试试看了,他的工作不由他来做又能交给谁呢,希望不会搞砸吧,他可不能给自己留下烂摊子。

“这个不用担心,我那儿买了几瓶生发水说是特别好用,我哪天给你拿来。”

“你买那玩意干嘛,你头发也不少啊。”

“这个…别问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看到于晓璘有些苦闷的表情,冒海飞扭过头疑惑地看着同样沉着脸的王培杰,这俩人怎么了,什么以后就知道了?

“那既然都说开了,要不一块儿出去喝点儿?”

虽然于晓璘并不认为这俩人在家不喝酒是为了等他过来一起喝,但是好不容易来这一趟总不能听了个科幻故事就走吧,而且他确实还有一些话想说。

其实王培杰之所以最近几天都没有喝酒,是因为他直到现在想起冒海飞跑丢的那天还是会后怕,他怕找回来的人又趁机从自己身边溜走,更怕走丢的人再也找不回来了,即使他愿意相信冒海飞已经选择了信任自己,也还是会忍不住去往坏的方面想,如果这人是在骗自己该怎么办,一周的时间又能让这人对自己建立起怎样的感情呢?这份信任会不会薄得像层纸一样轻易就能被任何人撕破。他不愿去拿这一周的时间做赌注,只知道在清醒状态下才能看好冒海飞不到处乱跑,不过既然今天有于晓璘在,好像就不用过于担心这些了。

为了弥补一下于晓璘没吃到这顿饭还听冒海飞说了半天让人难以接受的故事,王培杰带着这两人到了家附近的烧烤店打算小酌几杯放松一下,不过冒海飞依旧没有喝酒,虽然他觉得自己此时的想法并不科学,但他当初是喝醉后一觉醒来就到了2022的,所以如果今天跟那天一样的话是不是就会回到过去呢?他倒不是不想回去,只是觉得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也不错,至少吃喝玩乐都不用愁,而且…如果他现在就回去的话应该还有很久才能遇到那一年的王培杰吧,虽然跟这男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一想到要回去还是会稍微有点舍不得,毕竟想找到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其实从刚刚开始,冒海飞就发现了于晓璘有意地在灌王培杰酒喝,而身旁这个看起来酒量不错的男人自然是照单全收,可是无论再怎么能喝也经不住这么灌吧。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什么目的,但冒海飞还是在下一秒皱着眉头抓住了于晓璘伸过来要倒酒的手,明显有些生气的人瞪了于晓璘一眼,讪然一笑的男人放下那瓶酒,轻瞄一眼王培杰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而此时明显喝大了的人已经趴在了桌上。

“你是想和我说点儿什么吧。”

“对。”

“那也不用这么灌他啊,加个微信说不行吗?”

“不一样。”

正嚼着一块凉拌黄瓜的男人看了眼对面睡过去的王培杰,视线右移对上一双比记忆中要少了很多疲惫感的眸子。

“也没什么…就想跟你说一声,他最近状态其实不太好,不过人关得久了都这样也正常,如果后面没什么情况的话,他工作安排也挺紧的。”

听到这些话的人看上去有些疑惑,冒海飞并不知道于晓璘和他讲这些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第一次见到王培杰的时候,这男人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别让他太累了冒海飞,我看他那样可能都想辞职当你的全职保姆了吧。”

两人一起架着王培杰回去的时候都没再说什么,把喝醉的人撂床上后终于加上了微信,目送于晓璘离开后,冒海飞回到床边坐下,看着眼前这张喝醉之后通红的脸,冒海飞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后受到王培杰很多照顾,而他也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本不属于28岁的自己的爱,现在想来他未来的男人这些天确实很辛苦,自己刚来的那天不应该乱跑让王培杰担心的,既然已经打算留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能再仗着比这人小几岁就做个小孩了吧,如果是35岁的自己,肯定不会像他这么任性吧。

伸出手将男人有些长的刘海撩上去时,冒海飞觉得王培杰还是这样比较好看,就像他从视频里看到的那样,虽然这男人平时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但总归还是个底子不错的帅哥,他找男人的眼光果然不会差。

“嗯…冒冒。”

就在冒海飞摸着王培杰的头发时,这男人皱皱眉头睁开了眼睛,一双蒙上酒气的眸子有些发红,正呆呆地盯着冒海飞看,还没等眼前人说些什么,喝醉的人突然“噌”地坐了起来,拽着冒海飞的胳膊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怎么了?”

“冒冒。”

“嗯?”

“你别走。”

闷闷的声音从有点哑了的嗓子传出来时,让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委屈,被抱住的人愣了几秒,一只手抚上了王培杰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摸着正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心中莫名涌现出的酸痛感让冒海飞轻吸一口气,又用脸颊蹭了蹭男人发烫的耳朵。

“原来,他是这么容易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在这里的不是现在这个我的话,年纪小一些的他才是一个应该被宠成孩子的存在吧。”

冒海飞这样想着,使了些力气回抱住这个紧紧抱着他的男人。

“我不会走的培杰,再也不会走了。”

或许扮演好未来的自己是有些困难,但好像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说,需要的只是我能陪在他的身边,可能替未来的自己照顾好这人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毕竟只有这件事是不用去学习也能做得到的。

“你真的不会走吗?”

“嗯,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

二人松开彼此时,抬起头来的男人眼睛比刚刚红了许多,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这可怜兮兮的表情让冒海飞有些不知所措,他拉住王培杰的手刚想问问这人又怎么了,眼前的男人就抿抿嘴唇凑得离他又近了一些。

“能不能…亲一下。”

看来这人也没有喝得太醉,冒海飞这样想着,起码还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谁,不过这男人喝大了也太乖了吧,这种事竟然还会问自己的意见。

“想亲就亲啊,怎么了怕我不…唔。”

没等冒海飞把话说完,眼前的男人就按住他的脑袋凑上来吻住了他,准确的说是撞上来堵住了他的嘴,虽然扑面而来的烟酒混合气味并不好闻甚至还有些刺鼻,但冒海飞并没有因此推开王培杰,这男人看着瘦力气却不小,被一只胳膊环住腰后的他竟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明明这人上一秒还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现在却像是饿极了的野狗一样用力地啃咬吸允着他的嘴唇,撬开他的牙关后与他唇齿相融,王培杰灵活的舌头舔过他口腔中的每一处,让他在倒吸一口气后又被这人堵住了能够喘气的缝隙,甚至连鼻子都被紧紧贴着自己的男人压得变形后几乎呼吸不了,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时,冒海飞只觉得大脑缺氧到一片空白,明明没有喝酒却涨红了脸的人开始试着去推王培杰的肩膀,男人在感受到怀中人的推搡时终于停了下来。

“哈——呼,不是,你先等等,不是说…就亲一下吗?”

“是一下啊。”

由于刚刚的吻,脸红到耳朵根的人正有些急促地喘着气,抬起手抹了下淌到下巴上的不知是谁的口水,冒海飞含着泪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怨念,此时就像一只炸毛后躲得远远的猫一样缩在床头看着王培杰,这男人口中的“一下”明显和他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亲得他身子都软了,谁知道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你别怕冒冒,我,我不是想…”

看到眼前人紧张的样子,王培杰不免也有些慌乱,他眨眨眼咽了下口水,凑过去后又将冒海飞抱住,像他总会去做的那样安抚似的揉着这人的后颈。

“不亲了?”

“嗯,想睡觉了。”

看来果然还是不能太心急的,半醉不醉的人这样想着,好在他现在的状态也做不了什么,不然绝对会把怀里的人吓一跳吧,只是不知道下一次获得应允和机会又是什么时候了。

“王培杰。”

“怎么了?”

“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为什么?”

“你喝大了之后怪吓人的。”

主要是像刚刚那样的再来几次他可招架不住,冒海飞这样想着,双手捧住男人肉肉的脸后看着这双有些茫然的眼睛。

“我没喝大过啊。”

“明明就喝大了。”

下一秒,冒海飞在这男人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带着调皮的笑容望着眼前这双比刚刚多了一丝惊讶的眸子。

“这个才叫一下,懂了吗?”

“嗯…懂了。”

第 20 章節 :时光机II(7)

章節內容

九月中旬的某天下午,王培杰看着床上这个一会儿趴着,一会儿躺着,一会儿从床头滚到床尾的人,明明一直看着手机脸上却写满了百无聊赖,他在思考片刻后终于做了一个决定,要不然这两天就带着冒海飞回上海吧。

虽然现在还没到冒海飞上班的时间,但王培杰觉得凡事都要早做打算,而且现在的冒海飞还没有去过如今的上海,早一点过去熟悉熟悉环境也好,毕竟这些年来上海的变化还是很大的,提前去适应一段时间也能为以后的工作和生活省去很多麻烦,最重要的是他过些日子在北京也有工作,不可能一直陪在冒海飞身边,即使他实在是不能放心地把年轻的爱人单独留在上海,也只能是趁现在有空陪着回去住几天,有什么问题他也能帮着解决,虽然冒海飞这几天将各种重点知识都记得七七八八了,但果然还是需要“实践出真知”,就是不知道“实践”的那天到来时,早已做好准备的人能不能顺利地将未来的自己扮演好。

这天晚上,王培杰在吃饭时提了一句“要不要回上海”,面前的人毫不迟疑地就点头答应了,于是行动力向来有些迟缓的男人在面对眼睛里写满期待的注视时,立马就订了两张第二天中午的高铁票。第二天一早,王培杰轻声叫了好几次怀中人的名字都没有把冒海飞叫起来,最后还是狠狠心掀开被子把这人“薅”了起来,还困得不行的人在刷牙洗脸时都像是一条化成液体的猫一样靠在男人身上,直到王培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说了句“到车上再睡”时,冒海飞才清醒了许多,两人走的时候王培杰没带太多的东西,就一人背了一个包,因为就像他家里有很多冒海飞的衣服一样,冒海飞的家中也不缺他留下的各种生活必需品。

一路上,在出门前被王培杰扣上一顶粉帽子的圆脑袋,就乖乖地坐在他身旁望着窗外的景色,王培杰不知道冒海飞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只看到这人抬起手向上拽了下口罩又按了按鼻翼两侧,什么话都不说的人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王培杰侧过头盯了一会儿眼前人的脸后也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设了个闹铃,与身旁人头挨着头地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的两人还没下高铁就饿得肚子直叫,可又不知道吃点什么好,就在回去的路上从附近的便利店随便买了点吃的喝的带回去。当第一次来到家门口的人看着王培杰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时,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即使冒海飞很清楚这是自己未来的家,可对现在的他来说,无论是这座城市还是这间房子都太陌生了,毕竟滞留在2015年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过这些画面,乖乖跟在王培杰身后的人踏进这个家时突然想说些什么,又咬着嘴唇没有开口,现在说“谢谢”的话眼前人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吧,可如果他的身边没有王培杰,如果他来到这个时间的那天起就是孤身一人,恐怕早就死在哪个无人在意的角落了吧。

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参观”自己家时,冒海飞溜达了一圈后满意地坐在了沙发上,他随手拿起塞在沙发枕后只露出一个角的小抱枕,在看到它上面的图案后略显疑惑地眨眨眼睛。

“这个…是咱俩吧?”

“嗯,好多年前的照片了,我记得应该是咱俩刚认识那会儿拍的定妆照。”

“这个平时就摆这儿?”

“嗯,就摆这儿啊,粉丝送的。”

这不是谁送的问题吧…正这么想的人微微皱眉,看着小抱枕上自己青涩的脸,未来的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这个放在客厅里的呢,虽然这个图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把印着他们俩的抱枕就这么敞亮地摆在这儿,还挺让人难为情的,有朋友来家里玩的时候看到这个真的不会笑他吗,还是说那些朋友已经对这种东西免疫了,未来的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无所畏惧的存在啊?

“你要是喜欢这个书房里还有很多都是粉丝做的,还有他们写的信,都是给咱俩的,之前我带不走就都堆那儿了。”

虽然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是怎么从他此时的表情识别出“喜欢”二字的,但冒海飞还是扔下一句“那我去看看”后怀着满满的好奇奔向了书房,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从未见过这些物料的冒海飞一边将它们倒腾出来一边惊叹于这些观众们的想象力与创造力,没想到现在看音乐剧的人不仅是变多了,大家还都这么有趣又热情,做这些肯定会花不少时间和精力吧,从他手中这封短短看了几行的信中也能体会到很真挚的感情。如果当初那个一度想过要放弃音乐剧的他,能想象到有朝一日会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肯定就不会在每次和朋友喝酒时说那么多丧气的话了吧,现在看来过往的那几年他从不是在做无用功,那些付出和得到不成正比,在舞台上发出的每一次声音都听不到什么回应的日子,好像都是在为未来铺一条走起来更加平稳的路,只不过他沿路撒下的种子生长得有些慢,在眼泪与汗水的灌溉下过了很久才发芽,而当自己偶然间来到七年后的这个世界,才发现走过的路上早已绿树成荫。

除了感谢自己没有放弃,感谢爱着戏剧的人们坚持着走到现在,冒海飞不知道还能在心里默默说些什么,但至少现在的他很清楚一路走来的自己从不是孤单一人,而对他极为重要的那个男人正靠在墙边看着他,即使现在的他对王培杰的了解依然不是很多,也清楚在未来的自己心中,这人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他最应该去信赖的人。

在将手中这封写给自己的信读到结尾处时,本来满是感动的人抿着嘴笑出了声,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网上搜自己的话,后面就会跟着王培杰的名字了,可能在大家眼里他俩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的存在吧,不然为什么给他的信里还要提上几句王培杰呢?

“怎么了?”

感到好奇的男人走过去想看看冒海飞手中的那封信,不过笑着的人却在下一秒将信叠好后又放回了信封里。

“没事儿,人家姑娘夸你帅呢。”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真正让冒海飞觉得好玩的并不是信中夸王培杰的那几句话,而是与通篇都让他很受感动的文字显得有些突兀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还是想说,和王哥结婚的时候记得叫我,份子钱管够!”

到上海的这几天,王培杰本以为不会这么快就有事情找上门来,可谁知道第三天的晚上他就收到了一条消息,让冒海飞两天后去看看经历了太多风波后,依旧顽强地伫立在大世界的那部戏。犹豫了一会儿后,王培杰觉得一直躲着确实也不是什么办法,便在身旁人点头同意之后回了个“好”,不过即使他陪着冒海飞过去,可能也会被大家看出这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到时候他们让冒海飞指导一下现在这个改得乱七八糟的新本子该怎么演就更麻烦了,因为就算从2015年来的冒海飞已经熟读了剧本,脑子里也没有原来的那些场景和调度,他也不可能再用“失忆”做借口糊弄过去,毕竟这话说出来连于晓璘都不信,其他人就更不可能被轻易骗过了吧。

“王老师,方便把冒导的新微信推一下吗,总打扰您也不太好。”

看到这条消息时,手指停顿在手机键盘上的人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他前些天以“冒海飞不小心把手机弄丢了”作为理由,让对面的人有什么事都可以通过他来转达,这样一来,所有问题他都能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毕竟现在的冒海飞有可能会听不懂这人说的话吧,如果不小心理解有误又随便回复了什么过去,一定会引起对面人的怀疑,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但也不会有人弄丢手机后这么长时间都不买新的,所以他根本没有正当理由去拒绝这人,到底该怎么回复才比较好呢?

“没事,有什么问题你直接和我说也一样,他也能看见。”

这样回复果然太奇怪了,对面会不会以为冒海飞出什么事了然后过来找人啊?这么想着的男人打完这段话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发了过去,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扭过头看向正用“懵懂无知”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人,好像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让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跟着他操心太多,突如其来的生活的改变已经给这人很多压力了,所以在今后的日子里,尽全力去分担压在这人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工作是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

“我记得明天是…对,礼拜一他们正好休息,应该可以带你过去熟悉熟悉场地,趁着没人咱俩也可以稍微过一遍这个戏,免得到时候出什么问题。”

“嗯,听你的。”

“紧不紧张啊小冒导,考验你演技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这样说的人正捏着冒海飞的后脖颈,可眼前人却瞬间没有了笑容。

“你过两天不跟着我去吗?”

冒海飞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这人向下撇的嘴角和带了些不满的眼睛让坐在旁边的王培杰不知所措地愣了几秒,他不知道冒海飞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他看起来像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男人吗?

“我当然会跟着你去啊。”

“那你还问我紧不紧张,吓我一跳。”

所以这人的意思是有他在就不会紧张吗?王培杰笑了笑,挨得离身旁人更近些,抚摸着冒海飞后颈的那只手顺势将眼前人的脑袋按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臂搂过冒海飞的肩膀将人抱进怀里。

“真的不紧张?”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别把我当小朋友行不行。”

“嗯…可你就是小朋友啊,小冒同学。”

“怎么就小朋友了,我明明就比你大两岁,就算是现在…也只是比你小五岁而已,根本就没差多少好吧。”

贴在冒海飞耳垂边的男人用鼻尖轻蹭着这一小块皮肤,感受着被他包裹起来的熟悉的温度和味道,其实他怀中的人无论多少岁都不曾改变过不是吗?王培杰本来想对眼前人说,“不管你比我大多少岁,在我这里都可以一直做个小朋友”,但又觉得这话跟“小冒同学”说多少有点奇怪,而且还有些肉麻,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确实不太适合说这些,要不还是留到比他大两岁的宝贝儿回来后说给那人听好了。

“好,知道我们小冒老师什么都不怕,不过…我倒是有点紧张。”

“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知道,可能再抱一会儿就好了吧。”

看透王培杰心思的人笑着,脖颈在不经意间被男人的头发扫到时有点痒,可当他向后缩的时候又被男人按了回来,果然他这位未来的男朋友很像一条粘人的大狗,这样的人能和未来的他异地恋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如果不是一直爱着对方的话,这段感情恐怕也不能维持这么久吧。虽然不知道这六年来“他们”之间都发生过哪些故事,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再去问些什么了,因为想要知晓“他们”的一切,果然还是要等他亲身去经历才好,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好像也不是这个。

“对了王哥,我还有一个问题。”

“啥问题?”

“如果他们明天不上班的话,那谁给我们开门呢?”

第 21 章節 :时光机II(8)

章節內容

现在是礼拜一的下午两点,街上比周末时要冷清许多。

昨天夜里下了一会儿小雨,空气中残留着潮湿的味道,气温也降下来不少。秋初的上海难得有这么凉爽的一天,挽着男人手臂走在路上时,冒海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早知道给你多穿点了。”

“不是你说的吗,这个季节穿破洞裤才符合我的人物设定。”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你没说过吗?”

眨巴着眼睛的人侧过头,对上一双颇为困惑的眸子,冒海飞觉得身旁的男人好像真的因自己刚刚的话陷入了思考。

“我没说过啊。”

“你再好好想想,年纪大了确实容易忘事。”

听到这样毒舌的一句话又看到一张在憋笑的脸时,王培杰明显有些无奈。

“你啊,下次天冷就不许这么穿,知道吗?”

男人报复似的揉了揉冒海飞的脑袋,本来挽着他的人像是瞬间炸毛的小猫一样捂着头躲到一边,掏出手机照了照。

“我刚学会怎么搞这个发型,哥你能不能别乱摸啊。”

由于三更半夜跑出去撬锁这种事当然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所以在决定了要带冒海飞去现场演练时,王培杰只能不抱什么希望的、谨慎而小心的、间接的去问了下那边的负责人能不能给他们开下门,毕竟他平时跟上海这边也没什么交流。好像自从他频繁的跑过来这边后,冒海飞就成为了他与这座城市交流的唯一媒介,可现在的他却没办法再去依赖身边这个人了。王培杰本来没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能得到什么回应,却在第二天醒来时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就你和冒老师两个人吗?明天正好会有师傅过去修空调,应该是可以进去的。”

或许是那边的人对“冒海飞”这个名字过于放心,所以才不担心他们两个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吧,毕竟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位老师现在只有28岁,还没有到可以承担起如今这一切的年纪,眼前这些大大小小的工作,本不该由对未来一无所知的人来负责。

不过他们两个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肯定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这么想着时,王培杰握紧了冒海飞的手。能和28岁的爱人一起工作倒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感到害怕,至少作为年长者的他在此时绝对不能有任何慌乱的表现。生活总是这样的,冷不丁在什么时候就会对你重拳出击,逃走的话或许能度过一段轻松点的日子,但他们的未来当然不可能止步于此,就算真的有一天他们会放弃一切逃去什么地方,那也得等本该属于这个时间的冒海飞回来后再做商量。

“那我要是不这么穿的话,不就不像他了吗?”

冒海飞转过身来摊开双臂,朝眼前的男人展示着自己的今日穿搭,而在王培杰看来,这样的动作更像是在索要拥抱。

“怎么会不像。”

这对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奇怪啊,就好像在他面前的人是他因为过于思念冒海飞而找来的替身一样,这是什么古早苦情剧的戏码吗?王培杰向前一步拉住冒海飞的胳膊把人拽进怀里,这人抱起来果然不太暖和,扮演未来的自己哪来的什么“人物设定”啊,他也从未跟冒海飞说过怎么穿才是对的,明明就是怀里的人自己觉得这样时髦才一定要穿破洞裤出来,现在倒是把锅甩给他了,这种鬼机灵的模样倒是从来都没变过。

好像自己养了没几天的小猫突然就变得不听话了起来,这也算是养熟了吧,虽然王培杰觉得,自家这只从天而降的小猫从最开始就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过,不过他就是喜欢冒海飞这个样子。

当然,他并不是说35岁的冒海飞不好,只是更加年轻的灵魂显露出来的无拘无束,甚至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总会让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那时的他,他们,好像总能放下一切顾虑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当他们被现实设下的条条框框局限于此,就仿佛是掉入了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他们没办法从这里爬出去,所以只能手牵手的坐在里面望着头顶上的夜空,然后一起歌唱。

幸好他们的声音不会被这口井困住,它会飘向外面的世界,总会有人听到他们。

即使这声音碎在风中,走不了太远的路,会在某一天化作雨水重新坠入喉咙,也没有谁想过要放弃。

只要还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好,他们从来都是彼此存在过的证据。

“没想到咱俩的戏服还放在这儿呢。”

十分心虚的两个人进来的倒是比想象中要顺利,也没有人在见到他俩时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疑惑,王培杰不得不觉得,出门在外果然还是要刷冒海飞的脸,虽然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冒海飞听他的,但如果他只有一个人的话,肯定会比进来偷东西的贼还要心惊胆战。

面前的衣柜里挂着十几件戏服,王培杰本来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里找到他的那一身,而冒海飞的自然是挂在他的旁边。

不由得会心一笑的人忽然又有了一个点子,他们两个穿上戏服再演会不会更好呢?

当然妆造方面就没办法了,说实在的,他们像现在这样鬼鬼祟祟的穿上本就属于自己的衣服时,总有一种真的是来偷东西的感觉。

一旁的冒海飞当然不清楚王培杰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这男人呆住的样子傻乎乎的,便伸出手去拽王培杰的背带,拉出一段距离又松开了手,突然被弹了一下的人回过神来,脸上写着无辜和不解。

“疼吗?”

“不疼啊。”

“那你觉得我呢?”

冒海飞退了几步与王培杰拉开一些距离,好让这男人清楚地看看他现在有什么不对。他的胸前被调过头的背带勒得很紧,墨蓝色的带子将胸部的肉挤出了两条陷进去的痕迹,透过白衬衫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深色凸起,终于察觉到这一点的男人正盯着冒海飞的上身,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太紧了吗?我帮你松一下。”

“到底是未来的我身材太好,还是我现在太胖了啊?”

“不胖啊,可能是我刚给你穿上的时候扽过头了。”

“你少糊弄我,我真的要减肥了。”

虽然冒海飞此时正一脸认真地这样说着,但在王培杰听来,这话更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作为冒海飞唯一的不合法监护人,他当然不会允许自家宝贝儿每天吃菜叶子度过,就像曾经为了快速减重的自己一样,不过现在也只能是先答应着了,因为从眼前人一脸不满的样子来看,好像真的因为背带太紧这件事伤到了自尊。

“好,那我们回去之后一起减。”

“你就算了吧,每天抱着我都感觉硌得慌。”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还是先把自己养好了再养我吧。”

男人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站在冒海飞身后,将这人的背带调得宽松一些,随后将双手搭在冒海飞肩膀上,微微扬起嘴角。

他现在应该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饲养人了吧,虽然自家这只猫对被他喂得软乎了一点这件事表示着不满,但至少已经完全接受了要被自己继续养下去的现状,所以他免不了会在心里产生一些自豪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许多年前第一次听到眼前人夸赞自己时一样。

休息室里很安静,来修空调的师傅应该在几分钟前就已经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王培杰从背后将眼前人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冒海飞肩膀上,这人闭着眼睛,像是在身心俱疲的时候,找到了一处可以安心休息的软榻。

或许只有王培杰知道,这样的“充电”方式也并非每一次都能让他快速获得能量,只是每每抱着自己最在乎的这个人时,他总能暂时从现实的困境中逃出来一会儿,即使现在的情况是冒海飞没办法离开他,但实际上,无论是哪一个时间段的哪一个自己,自从他的人生中多出了冒海飞这个人开始,王培杰就再也没有想过,若是没有这人的存在他会是什么样子,他才是那个真正离不开冒海飞的人,无论在过去和将来都一样。

如果他真的弄丢了冒海飞,如果怀里的人会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原先的爱人也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王培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刻想到这些,不过他绝对不会把这些胡思乱想说给冒海飞听。

怀中人好不容易才选择了相信他,他不应该再去想一些有的没的才对,至少当他感受着熟悉的温度与味道时,还能收获片刻的安心。

下一秒,王培杰偏过头,轻吻在冒海飞的侧脖颈上。

“嗯…别,很痒,还排不排练了啊?”

“这样也算排练的一部分吧。”

“你又骗我,你扪心自问一下,自己的角色是对的吗?”

“你听听不就知道了。”

我的心脏正贴在你的背部跳动着,或许你比我要听得更清楚一些,不过可能因为我们抱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两段挨得很近的心跳声已经有了相同的频率,所以难以分割出我的那一段节奏给你听,又或者,我的心跳本就是属于你的。

“哎,你现在这个动作,是不是在第…五六幕的时候出现过?”

“不愧是冒导,看过剧本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那可不,我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但是这位演员,你这段戏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啊。”

“嗯,所以得多麻烦冒导帮我调整一下了。”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

演员在排练中途抱着导演不松手算是怎么一回事啊,不对,他们现在根本就没在排练。身上挂着个王培杰的人轻叹一口气,抬起手去推几乎贴到了他脸上的人。冒海飞觉得,自从他开始接纳王培杰之后,这男人虽然表面上很有分寸感,不会对他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但黏人的程度也直线飙升了,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像没骨头一样瘫在他身上,难道这就是谈年纪小的对象的坏处吗?可是他们的年龄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吧,再说了,现在他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

不过他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就是了。更准确的说,每当王培杰靠近时,冒海飞都不会像遇到别人时那样下意识的拉开距离。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体已经接受了会有一个人时不时靠过来这件事,所以才不会产生任何的排斥反应,而能获得这种特殊待遇的也只有王培杰一个人。在他们认识后的每个夜晚里,冒海飞都在被像这样抱着时感到格外安心,就好像这男人的怀抱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一样,所以刚才说的“硌得慌”当然也是骗王培杰的。

可是如果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万一有保安发现把他俩赶走就不好了,毕竟他们现在这样鬼鬼祟祟又无凭无据的,很难和别人说是进来做正经事的吧。戏服好不容易穿上了,总不能没发挥作用就脱下来,而且他还挺喜欢这身质量不错的西装,即使它并不属于现在的自己。

四角的小剧场中本来黑得看不见人影,却在下一秒被幽蓝的冷光笼罩,像是瞬间沉入了静谧的深海之中。

“感觉…这个光好像不大对,但我也没怎么来过,确实不太会调啊。”

“那就这样吧,总比黑着强。”

之后的时间中,二人便认真顺起戏来,王培杰觉得这个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得多,甚至当自己有一些记不太清的点时,冒海飞都能提醒到他,看来自家这位28岁的小冒导确实是做足了功课,果然用不着太过担心。松了口气的人不禁想起了16年的春天,他与冒海飞初次见面的那一日,当眼前人开口唱起刚拿到不久的歌时,他突然想起在学生时代的表演课中听到过这样一句话:“能够使得看客们没有一个不倾佩他,没有一个不称赞他。”

这个刚刚知晓姓名没多久的人,好像就是这样的一名音乐剧演员,但此刻的王培杰却不仅仅是在倾心敬佩,而是彻彻底底被这样的声音缠绕住了心脏。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施了咒语一样定在原地,根本没有办法移开目光,甚至在这个瞬间屏住了呼吸,生怕扰乱了空气中跳动的音符。当时的他还在想,这样厉害的人真的会和他有什么交集吗,如果自己是个擅长表达的人就好了,因为即使他完完全全被冒海飞吸引了,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夸赞一下这个人,说不定这是他与眼前人交流的唯一机会了。

回忆到这里时,王培杰笑着看向站在不远处歌唱的人,他本应该更相信冒海飞一点的,因为从他认识这人的那一天开始,这位小前辈就一直是个相当优秀的存在,所以不管是哪个时间的冒海飞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不应该有丝毫的不放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汗水从额头流到脸颊的人抬起头来,他的一只腿正跪在地上。

虽然冒海飞一早就脑补过王培杰所饰演的角色会是什么样子,也看过相关的片段,可还是在与这人搭戏时感到了一些压迫感。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眼前人露出这种不耐烦的神态注视着自己,脸上的不悦与傲慢都绝对不属于“王培杰”这个人。

原来是这样一种人物关系,只看剧本的话果然没办法切实体会“他”的感受。

心中泛起酸涩的人皱着眉头,“他"在一声声央求中含着眼泪,看向面前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他”的男人。

没有伴奏的环境中,颤抖着的声音在最后一刻落到地上,没人能够接住它。从心中溢出的炽热滚烫的爱意,好像已经碎得再也不能拼凑完整,它散落在冰冷蓝光下的角落里,终会在某一日重生成扭曲可怖的模样。

冒海飞不太能理解这样一种爱,又或许只是如今的他无法去理解吗?

扶在墙上的手臂落到王培杰的肩膀,还在情绪中轻微颤抖的身体顺势趴在了男人身上。

感到些许意外的人恢复了平时的神态,他搂住冒海飞的腰,将人揽入怀中,由着这人把眼泪蹭到他的肩上。

“他到底,为什么喜欢他啊,这不就,不就是,完全就是倒贴。”

哽咽着的声音磕磕绊绊地从嗓子里挤出来,罩着一层朦胧的鼻音,王培杰挪动身子往后靠了一点,好让怀中的人将身体重量完全放在他身上。

“嗯…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

“这理由,也,太肤浅了。”

染上哭腔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王培杰的手正轻抚着冒海飞的背。他本来想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吧,他们可能是玩着玩着就看对眼了,就像咱俩一样。不过又想到故事中的二人与他们确实大不相同,这种明显没什么文化的话好像的确没有必要说出口。

在一段爱与被爱的关系中,被留下的那个人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吧。

不过,“他”从记忆深处描绘出的那个身影,真的是那人本来的样子吗?

恐怕只有当时的“他们”会知道了吧。

至少现在的我们,永远不会有这样悲伤的回忆。

“不肤浅的理由…其实也有。”

“是什么?”

“就是想和他做…刚刚那种事儿呗。”

“那不是更肤浅了,还不如就是看他脸好看呢。”

眼尾泛红的人抬起头,看向可能是在思考着怎么找补一下的人,这男人现在的脸虽然看着不太聪明,但可比刚刚那副吼着让他滚的模样可爱多了。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更有可能爱上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全心全意对他好,无时无刻都会在意他感受的人,不会因为私欲而利用他的人,绝对不会抛下他的人。

这么一想,将来的他还真是遇上了一个靠谱的男人,除了黏人了一点外也没什么…

不,其实黏人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好了,不哭了,晚上有啥想吃的吗?”

“我不是说了我要减肥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啊。”

“你这是哪来的歪理啊。”

伸出手抹去冒海飞眼角的泪后,王培杰又抱着腿上的人向后挪动了一点,他总觉得冒海飞快要顺着他双腿的坡度,从他怀里滑下去。

他想起前些年自己在家里啃菜叶子时,冒海飞总会点两人份的炸鸡,那人会一边吃着一边抓起一块凑到他嘴边,嘴里说着的就是这条“歪理”。

“你看今天咱俩练了这么久,虽然都是一段一段拆开演的,但哭都哭累了,好好补补也是应该的啊。”

“要不是你刚刚朝我吼得那么凶,我能哭吗?”

“很凶吗?”

完全从角色中脱离出来的人眨巴着写满无辜的眼睛,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他刚刚真的吓到了怀中的人吗?

“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吓人,我看你自己演得倒是爽着呢,唉…以后要是真的家暴我可怎么办啊?”

像是在自说自话的人微低着头,嘴角向下,脸上的泪痕让他看起来格外委屈。

“我,我肯定不会啊,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试探性地这么说着时,王培杰看向怀中人又一次亮起的眼睛。

“这可是你说的嗷。”

“嗯,我说的。”

“那好,不过我年轻时也没少打架,下手可能有点不知轻重。”

“冒冒,要不我们回去再…”

“你要是怕就闭上眼睛。”

冒海飞抬起手来,摆出一副将全身力气都聚集在手中的架势,王培杰在这一刻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

巴掌没有在下一秒落到男人脸上,他感受到湿软的触碰包裹住了自己的喉结,怀中人将他的这个部位含在口中,牙齿轻咬在这片皮肤上。

心脏加速跳动之时,在讶然中睁开眼的人愣住了一瞬,嘴唇与唾液的温度依旧停留在他的脖子上。一直被抱着的人再次抬起头来,王培杰就这样对上了一双明明哭红了却含着笑意的,略显羞怯的眼睛。

第 22 章節 :时光机II(9)

章節內容

心跳声交错起伏着,王培杰觉得自己嗓子很干,但这好像不是今天的排练造成的,他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的不是喝上一瓶水,处于荒漠中的人盯着唯一能解渴的果子,这果子不长在哪棵树上,而是坐在男人腿上一脸懵懂的看着他,但王培杰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在做了刚刚那种事后,特意装出这副无辜的表情给他看。

身体被燥热包裹着,男人的呼吸声越发沉重,他像是被钉在这个小剧场里的一枚螺丝钉,无法移动半步。王培杰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身上这条西裤本就是没弹性的料子,没法顺利抬起头的某一处正闷得发痛。

至少不能在这里,要是被发现的话他们两个都得完蛋。

“先回去。”

“可是衣服还没…”

被拽着手臂往外走的人早就发现了王培杰的不对劲,他刚开始只是突发奇想的打算逗逗这个男人,这怎么还生气了?冒海飞承认自己真的很怕看到王培杰黑着个脸的样子,与这男人平时的模样比真是格外的凶,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很好的人要是真发起火来肯定很可怕吧。

冒海飞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不过今天是王培杰开过来的。街上依旧很空,没人会注意到还穿着戏服的两人正火急火燎地奔向那辆车,更准确地说,高一些的男人正拉着脸上有个“懵”字的人,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冒海飞现在就像是在路上遛狗时反被狗拽着跑的人。

冒海飞在被拽到车门前还没能说些什么,就被推进了车后座,他东倒西歪地靠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坐好,就被同样坐进来的王培杰一只手按在了靠背上,男人在下一秒掰过冒海飞的脸,趁这人疑惑着要开口的间隙吻了上来。

“唔嗯…”

温热的气息在唇齿间交融,冲撞着挤进彼此的呼吸,柔软覆盖于柔软,男人轻咬在冒海飞嘴唇上,缠绵许久的舌头舔舐过口中每一处能触及到的地方,被掠夺了呼吸权利的人紧闭着眼睛,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口蹦出。紧贴着的两个身体在同一时刻变得更热,冒海飞清楚地感受到有东西顶到了自己的腿。

“王…王哥,嗯…”

终于获得喘息的机会,冒海飞正捂着眼睛小口小口呼吸着,他不敢去看王培杰的脸,因为被男人身下不停蹭过时,他的某一处也有了反应。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刚刚。”

“刚刚…什么?”

粗重的呼吸顺着耳朵钻进来,冒海飞整颗心都像是被羽毛不停地扫过,懵了的脑子晕乎乎的在缺氧,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王培杰的意思,直到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咬住了他的脖子,与他刚刚挑逗式的动作不同,王培杰在这一刻像是叼住了好不容易才逮到的猎物。

“可是,在这里吗,会不会不太好?”

实际上,王培杰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在刚刚断掉后,就没想过再顾及什么,强忍着欲望从剧场里走出来已经耗费了他很大的能量,有着年轻面庞的冒海飞就在他眼前,眨着泛红的眼睛瞅得他整颗心都在痒,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停下来。

“又不是没在这儿做过。”

这么说着时,王培杰正贴在冒海飞的脖颈一路吻到锁骨,鼻尖不停地蹭过身体,嘴唇压在白皙皮肤上直至这一处变红,他像是为眼前人专门定制的盖章机器。

“那又,嗯…又不是我。”

冒海飞抱着怀里这颗毛茸茸的脑袋,由着这男人脱下他的外衣丢到一旁,又开始解他白衬衫的扣子。

“怎么不是,这里只有过你和我。”

在这种时候还去谈论时间线之类的问题,显然没有什么必要。

爱欲、纠缠、压迫感,热烈的渴望在这一刻燃起,一直注视着冒海飞的双眼中似有火星溅出,灼烧着年下人的身体,他的呼吸无法平缓下来,在被王培杰抚摸着身体时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声音。王培杰又一次吻上来,把想要直起身的人又压下去,腰背贴在车座上的姿势极为别扭,导致被固定在这里亲吻的人,在还没开始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开始腰痛。

被西裤包裹住的臀部呈现出圆润饱满的弧度,王培杰的一只手正揉捏着这个地方,他很久都没碰过冒海飞这里了,更何况他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身体有许多不太一样的地方,这让他在新鲜感中更不舍得轻易放过这里。

软弹且富有肉感的臀瓣仅用一只手是裹不住的,用力挤压也不会碰到骨头。指尖在颇有质感的布料表面陷入其中,像是转着方向盘似的顺时针揉过,再于鼓得最为凸出的软肉处狠狠捏上一把。冒海飞在这时夹紧腿又绷着屁股,每一次呼吸都透着紧张,哼哼唧唧的鼻音不断钻入王培杰耳中,男人咽了下口水便将这条碍事的西裤扯了下来,脱到冒海飞小腿时顺便把这人的鞋子脱掉,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把戏服弄脏,不然还回去的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若是平日里,这辆车的后座坐满三个人都不会太挤,可此时却有两个分不开的身体挤在紧靠车窗的一边。墨蓝色肩带挂在褶皱的白衬衫上摇摇欲坠,在王培杰不断去揉冒海飞胸前那两处柔软的过程中掉下来。被他养了一段日子的人身上虽然没有记忆中那样的肌肉,手感却比想象中还好。

冒海飞觉得把他压在这里的男人像是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从刚刚开始就低着头,一个劲地从他的脖子吻到胸前,尝味道似的又嘬又咬,留在皮肤上的痕迹在轻微疼痛中越来越烫。藏在他胸前的脑袋正舔过挺立的乳尖,再含入口中吸允着,冒海飞不自觉把胸挺得更高,将身体送入像是真的要把自己吃进肚子里的男人口中。王培杰的左手臂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够到车座中间的扶手盒打开它,盲人摸象似的手着急忙慌地在里面翻着什么,随即便听到打开塑料瓶盖子的声音,光着腿的人在下一秒被王培杰抱起来一点向里面挪了挪。

“嗯啊…嘶——”

男人沾满润滑液的手指在冒海飞后穴周围打着转抹了一圈,微凉的液体流到皮肤上,顺着王培杰的动作沿褶皱渗入肉穴边缘,被抓住脚踝的人浑身都在抖,想要合上腿又被控制着他动作的人再次掰开,冒海飞只能是如王培杰所想,一只腿支在座位上,还穿着白袜的脚忍不住蜷缩着。

平日里是个小话唠的人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本想问一句“为什么要在车里放润滑”却也没能说出口,他由着王培杰将手指伸入他的后穴中,与肉壁摩擦时发出混合着不止一种液体的粘腻声响。男人的三根手指在这时试着在冒海飞的深处展开,像是在探究摸不到最深处的洞穴还有多大的容量,许久没被任何人触碰过的地方扩张起来并不简单,在被撑开时就咬紧了王培杰的手,不过这份阻力并没有被王培杰放在眼里,虽然最开始的他也不是很擅长和男人做这档子事,但这些年在同一个人身上攒起来的经验,也足够他掌控被触碰着时还在打哆嗦的人。

“放松点儿,不然待会儿会疼,我尽量轻…”

“嗯…哥,你,哈啊…进来,我…唔…真的,没事。”

打着颤的声音听起来绵绵软软没什么力气,对王培杰来说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于是没等到还在喘息的人问出“为什么会有人在车上放安全套啊”这种问题时,他就瞬间被某样事物吸引了注意,冒海飞眨眨眼睛,这对眸子闭上又睁开,他像是见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怪东西,不由得将眼睛瞪得比平日里大了一圈。

“艹,原来这么…大啊。”

“什么?”

王培杰没听清冒海飞嘟囔了一句什么,只看到这人在他戴上套后屁股往后挪了挪,离他更远了点,脸上略带恐惧的慌乱让王培杰的眼睛在这一刻被疑惑填满,他拽着冒海飞的小腿又将人拉回来,抓住这人肩膀,近距离对上那双紧张的眼睛。

或许现在还不到时候吗,他是不是吓到了年轻的爱人,接下来真的还要如他所想的继续下去吗?

无力感中充斥着落寞,在王培杰心中塞得满满当当,垂下眼睑的人连睫毛都写着可怜,却在下一秒被怀中人捧住脸吻在鼻尖上,于是这对眸子又一次在欣喜中亮起。

“商量个事儿呗,哥。”

“什么事儿?”

“要不今天,我先帮你口出来?我回去做做心理准备再…”

“为什么要做心理准备?”

这男人究竟是真傻还是有意地在炫耀啊?

冒海飞舔舔嘴唇这么想着,粉嘟嘟的小舌头露在外面时吸引了王培杰的目光。

“我,我怕疼。”

“我会轻点的。”

“不是,你这个东西它…太,我有点…害怕。”

小声又含糊地说完这句话后,冒海飞红着脸移开视线不去看王培杰,反射弧向来很长的人愣了几秒,才明白冒海飞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不是因为不喜欢他才不想和他做啊。

王培杰笑了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底气任性这一次了。

“不行,不能浪费。”

“啊?浪费什…唔嗯!”

没反应过来王培杰在说什么的人又一次被堵住了嘴,男人缠住刚刚还在调皮的舌头吞入口中,握住身下那处轻车熟路地找准了位置,怼在冒海飞湿软的穴口边缘,一点点将这根硬了很久的性器推进去,他能感受到身下人随着自己的进入双腿不停地在发抖,脚跟蹭过他正在发烫的背部,被穴肉咬住的性器在阻力中缓慢驶入正轨,终于破开这条不太通畅的路顶进最深处,一下又一下地动起来。

“啊…嗯,呼…没,没关系,唔…啊,啊…可以,快一点。”

被跳动着的炽热撑开时,冒海飞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瞬间填满后没有留下一点缝隙,他里面的这根性器紧贴着穴肉向外挤压,回弹的肉壁在一次次被蹭过时变得更烫,像是已经完全与性器上的脉络粘合在了一起,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体连接成一体后好像无法再次分割开。

人生第一次被这种份量的玩意撞入身体,说不疼当然是假的。冒海飞知道王培杰此时也不好受,这男人很明显是怕弄伤他才一直小幅度地动作着,不过,这种把两人禁锢在不断蔓延开来的疼痛里的克制,显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会做的事。

得到应允后,王培杰便大胆地加快了挺入的速度,撑在这里的姿势并不舒服,他干脆将上半身完全靠在冒海飞身上,而与他意外默契的人也在此时搂住王培杰的背将他抱在怀里。作为支撑点的冒海飞随着男人的每一次挺入抖动着双腿,止不住的轻喘与呻吟回荡在几乎隔绝了氧气的狭小空间里,他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在窒息中晕过去,却又不得不在意识迷离中承受着不断撞击他大脑皮层的快感,这感觉渐渐吞噬掉肉体被破开的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刺激着每一处神经细胞,心跳声也在此时随着王培杰的进入敲击在他的背部,男人贴在冒海飞耳边低声喘息着,咬上他耳垂,用牙齿去拽那枚小小的银环。这人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当然没戴着这东西,冒海飞很喜欢戴的黑耳钉被他丢在了2015年,就在南京那家酒店的床头柜上,而这对耳环自然是照着未来的自己有样学样买来的。

二人的西装都丢在一旁,王培杰上身几乎衣衫完整。此时此刻,渐渐失去力气的人就快要抱不住他,冒海飞只好抓紧王培杰背后的肩带,这双手在下一秒随着肩带一起滑落下来。

瘫软在靠背上的身体被王培杰搂着腰捞起来,他抱着冒海飞在狭小空间里有些费力地换了个姿势,向中间挪动着坐好,让冒海飞可以面对面坐在他的身上。一直埋在后穴中抽插的硬物完全没有疲软的迹象,冒海飞的身体在被颠动时上下起伏着,将男人的性器吞得更深。王培杰的双手嵌入身上人臀部激起的肉浪中,冒海飞的这处每一次落到他腿上时,都发出清脆的肉体拍击声。

呼吸愈发不畅,大脑晕乎乎的快要停止运作,只有心脏还在猛烈地跳动,尽管他们两人动作的幅度并不大,这辆车子也还是在晃动着。羞耻感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冒海飞捂住嘴巴将脸埋在王培杰肩上,可即使尽可能不发出声音,他的耳边还是回荡着肉体交合时特有的节奏,后穴在这时忍不住收缩,被咬紧的性器只好更快地破开肉壁冲撞着最深处,体内的某一点被不知疲倦的滚烫一次次碾过,紧抓着他腰窝的手更为用力,断断续续的呻吟还是控制不住地冒出来。冒海飞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如果他现在有力气开口去说些什么的话,可能会围绕着“三十多岁的男人为什么还这么有精力”展开论述。

从眼角滑落下来的泪水掉在王培杰肩膀上,这个空间中又添了一段细小的啜泣声,在男人不间断挺入体内的攻势下,眼前白了一瞬的人紧抓住王培杰的背,冒海飞的手臂在下一秒瘫软下来,痉挛中的身体完全靠在牢牢抱住他的男人身上,而刚刚射出的那一股精液正好落在王培杰的白衬衫上。

喘着粗气的人有些慌,但依旧没有停下来,还在掉眼泪的人双眼失神地继续被王培杰顶弄着。

过了一会儿,冒海飞才在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片刻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办啊哥,这个还得还回去吧?”

“这本来就是咱俩的,脏了就脏了,没啥大事,回去洗一下再熨熨就行。”

冒海飞听了点点头,他本来还想说要不立刻去买一件新的还回去,看到王培杰好像也不是很着急的样子才放心下来。

没想到他俩第一次做爱就弄得这么窘迫,不过倒是比想象中要舒服很多。话说回来,这人刚才说的“不能浪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在短暂的清醒时间里,还埋在冒海飞体内的性器趁他走神的工夫又一次动了起来,被吓了一跳的人皱着眉捏住王培杰的脸,对上了一双无辜的眼睛。

“哥,你一次到底要多久?”

“这不是,好久没做了吗。”

“可我好累啊。”

像是在撒娇的人靠在王培杰肩上蹭了蹭,他本是求饶的意思,可却感受到体内的那玩意好像又胀大了一点。

不仅是后穴和小腹肿胀着疼,冒海飞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可抱着他的人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再被王培杰这样折腾下去,恐怕都没办法替未来的自己工作了吧…

等一下,这男人口中的“不能浪费”,该不会是说还在用着的这枚草莓味的安全套吧?

第 23 章節 :时光机II(10)

章節內容

冒海飞掀开盖在他腿上的灰西装坐起来,透过暗调的玻璃窗看向车外,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抽着烟,一只手不停敲着手机屏幕,应该是在和谁发着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与人偷情后就被丢下的感觉。还光着腿的人又躺回去,抬起一条腿去踹灰扑扑的车顶,留有几处红指印的皮肤裸露在外面,烙在身体上的余温还残留着男人的味道。疼痛仍未散去,随时间流逝缓冲为酸软乏力,只要稍微动一动就牵扯着每一处肌肉回忆起不久前的感觉。冒海飞觉得如果不是躺在这里不怎么舒服的话,他一定会在和王培杰做完后就昏睡过去,不过或许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个说要去丢个套的男人不在自己身边,所以他才没办法睡着。

正抽着烟的王培杰当然不知道车里的人在闹小脾气,他只知道当自己转过身时车窗已经摇下来了,一条白皙的腿就无遮无掩的在眼前晃动着,四周静悄悄的,男人在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卧槽”后就掐灭了手里这根烟,一溜烟的跑过去又钻回了车里,握住冒海飞脚踝把人按回去后就赶紧把车窗升了上去。

“干啥呢宝贝儿?”

“热,吹吹风。”

这话显然带着情绪,以王培杰脑子运作的效率肯定是转不过轴来的,他想不通刚刚还跟自己黏在一起的人为什么生气,只能在心里选了一个最靠谱的答案。冒海飞坐起来的下一秒就被男人搂在了怀里,被略高的体温包裹住的瞬间,这个不透气的狭小空间里只能闻到他们两人的味道,本来凉飕飕的腿也跟着暖和起来。

“是不是疼,回去我给你上点药。”

“哥。”

“嗯?”

“你喜欢我吗?现在这个我。”

若不是年轻人的心事藏不了太久,王培杰一个人肯定琢磨不明白自己又在什么地方惹到了冒海飞。刚才那句话听上去不像在质疑什么,语气消沉下来的那刻让男人有些心慌,是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会让怀里的人产生这样的疑问?

不由得在记忆中寻找起自己究竟做错什么的人呆住一会儿,很明显,拥有这款总是延迟反应的大脑只能让被抱着的人更为不满。冒海飞推开搂着他的男人时是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无奈之中又摆出一种无所谓的样子,看着眼前这张欲言又止的傻脸。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想这么半天。”

不知怎么就突然有一种韩剧照进现实的感觉。冒海飞觉得自己高低是个苦情女二号,作为替身情人被玩完就扔,深夜里独自一人默默流泪的那种,但他当然不可能矫情成那样,再说他究竟是图王培杰什么呢,这人眼瞅着就没有韩剧男主角帅气多金啊。

冒海飞知道如果跟未来的自己争风吃醋的话确实有点傻,晚来的他也不可能取代那人在王培杰心里的位置,可只要想到在这座城市里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或许一直都在透过他的眼睛去思念更成熟的那个自己,他就免不得会有些小小的失落。

与自己比较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显得他这人没什么气度,不过王培杰这种模棱两可又扭扭捏捏的态度也真是够磨叽的,原来只要找个老实巴交的男朋友,就会连句好听的瞎话都听不到。

“冒海飞。”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冒海飞记得上一次被王培杰叫全名的时候,还是自己到北京的第一天,被眼前这男人逮住了乱跑的自己。

“一六年之前我一次都没有来过上海。”

王培杰的手指摩挲着冒海飞的背,缓缓开口道。这双正在思索的眼睛黯淡下来,看上去是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另一只手不忘扯过一边的灰西装盖回冒海飞腿上。

“那时候也没想着在这边待太久,可一到了该走的时候还真挺舍不得的,回北京之后不管是在家还是上班,也老是会想着,要是什么时候还能再过来就好了。其实我再好好一想,我是对这座城市有多深的感情吗?是就缺跟认识了没几个月的朋友们再喝上那几口酒吗?感觉也不太对。后来才反应过来,在哪儿工作不是挣这点钱啊,既然非得跑这么老远给自己找罪受,那吸引我的肯定不是来这边工作啊。”

“那是什么?”

“是你。”

“我?”

“嗯,你是我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如果没有你的话,之后的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外面的天空正慢慢暗下来,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树丛沙沙作响,随风而下的雨滴砸在灰调的玻璃窗上,拉成一道道长线条,嘀嗒着敲在脸颊微烫的人心中,化作陨落于思绪的流星。

“二十多岁的你和三十多岁的你,本来就是同一个存在,用着同一个名字,我不可能会区别对待的。而且,你总会在原来的时间中等到那个会陪你一路走到今天的我,你到时候就会知道,其实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不会改变,所以不论相遇在哪个城市哪个年份都是一样的。”

“真的没有区别对待吗?哎哎哎…疼!”

略显稚嫩的脸不像记忆中那样瘦削,在瞪着男人摆出一副怀疑的样子时,被王培杰伸手捏住了脸颊肉。

“合着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抓住这一句重点啊?”

“那不然呢,万一你欺软怕硬。”

被轻揪着肉的人像是刚拔完牙时麻药没过劲还肿着脸,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不过要说区别对待倒也有点儿,我对着小朋友肯定是得多照顾一下。”

王培杰说着就又揉了揉面前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本就乱七八糟的头发已经完全看不出最开始做好的那个发型了。

“我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好吗?我要真是小朋友的话你刚刚可就犯罪了。还有你照顾什么了啊,我现在还疼呢!”

“刚说了回去给你上药啊。”

“傻逼。”

“这怎么还骂上了。”

“谁叫你刚才把我扔这儿的。”

“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比以后的那位更黏人了吧,其实仔细想想,这人年轻时不就是这个样子吗?男人笑着,再次将冒海飞拉入怀中抱住,手掌贴近这人背部发热着跳动的位置。他没想过被本该陌生的爱人全身心去依赖是这样的感觉,暖和和的一颗心在此刻失了重力,灌入轻飘飘的气息后又被一层名为幸福的薄膜裹住,隔绝了砸在车顶的雨声,时间静止在这刻,他的世界中只剩下一个人。

“只要你还是冒海飞,我就不可能不喜欢吧。”

“真肉麻。”

“你不就是想听这个吗?”

笑盈盈的一双眼睛藏在男人肩头,搂住王培杰脖子的那双手够着这人的发丝缠在指间。在16年等他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模样呢,冒海飞忍不住这么想着,该不会也是一头乱糟糟的长毛吧?

就算相遇的起点真的不重要,回到正确时间里的他也一定会怀念起这一年的王培杰,所以多听听一些肉麻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回去之后要好长时间听不到了吧。

“哎等一下,我总是叫你哥的话,回去之后改不了口怎么办?”

“改不了就改不了呗。”

“那不就让小屁孩占大便宜了,不行,你得补给我。”

“怎么补啊?”

“嗯…叫声海飞哥来听听。”

这次换冒海飞一手捏住了王培杰下巴,男人嘟起的脸上还挂着无奈又欣然的笑。

“好。”

这个字的语调,是从顶点拐了一个很大的弓形弧度又落回了地面,像个躺着的S型。

“那…海飞哥,咱能先把裤子穿上了吗?刚给我吓得,真被人看见咱俩就完了。”

“怕什么啊,是谁先把我按这儿就开始了的?我连做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完事儿就不管我了,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忙活什么去了。”

眼前人埋怨的小情绪自然会被王培杰照单全收,不过在这种时候被批判成渣男他还挺冤的。

“就是聊了会儿后面的安排,看看还能再陪你几天。”

“你要回北京了吗?”

“嗯,过几天就得走了。”

把冒海飞一个人留在上海他确实不放心,可也没什么办法,幸好他过些日子在这边也有戏,他们俩不用分开太久。王培杰正握着冒海飞脚踝给人套上裤子,在刚刚被他揉皱的布料好像也扽不平了,回去之后熨一下应该没啥事吧,这两套衣服算是被他俩偷出来的,总不能就这样还回去。

“其实过不了几天我就回来了。”

“我可没问你回不回来,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也挺美的,晚上就没人跟我抢被子了。”

王培杰很清楚,在刚刚就低落下来的声音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他倒很喜欢在这种时候逗一逗爱炸毛的人。

“这么不想看见我的话,那每天的视频通话也省了吧。”

“为什么省了?要是敢不理我你就别回来了。”

后面的事发展得都很顺利,包括两人又像做贼一样将两套戏服放回了原先的位置。只是在小剧场里排练的年轻人们当然不会明白,为什么冒导的身边总是有一个沉着脸的男人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几乎是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这种尾巴似的黏在身后的家属,大家看久了就权当没看见了,不过所有人都觉得总是被盯着也挺吓人的,还是留意着点与冒海飞之间的距离才好。

王培杰在北京,冒海飞在上海,每天发几条微信再通一会儿视频,两边的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看上去一切都和原先一样。

男人在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而拍着胸脯向他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捅娄子”的人这些天过得倒也安稳,去排练之后就像是写工作日报一样,每天发来好长一段话,告诉他每天都干了什么,还会问问他这么做对不对之类的,看样子应该是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十月份的北京比上海要冷,王培杰掏出手机时手背冻得发麻,刚下班回来的人往车门上一靠,打算在这儿抽根烟再上楼,先看看冒海飞又给他发了什么消息吧。

“不好意思啊王老师,发习惯了,发错了。”

王培杰皱皱眉,点开某个工作人员的微信,刚刚蹦出来的那条视频,是冒海飞在排练厅的画面。

舞蹈、牵手、拥抱、亲吻。

弯起的眉眼,以及青涩甜蜜的笑容。

“没事儿,以后都给我也发一份吧。”

今天是几号来着?

男人掐灭手里的烟,盯着手机屏幕,无意识的嘬起牙花。

操,他怎么还有五天才能回去啊。

第 24 章節 :时光机II(11)

章節內容

闹铃第三次响起来,第三次被按掉,睡得横七竖八的人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拽着被子盖过脑袋,他最终没能把自己从梦境中薅出来,于是果不其然的迟到了半小时。

每到这种时候,冒海飞更能深刻体会到王培杰的重要性,如果身边连个叫自己起床的人都没有,就免不得会在溜进排练厅时感到一些尴尬,而他被送进这个组之后遇到的也不只有这一件麻烦事,在一个都是陌生人的地方装作跟大家都很熟的样子,再外向的人也会觉得累,更何况他根本拿捏不好“熟”的这个度。

日常跳跳舞唱唱歌什么的,每天过得都很充实,说累也不是很累,不过与各位同事社交时要面对的问题还真不少,这可比上班闹心多了。

“你这歇了几个月,真是把自己养得油光水滑的啊。”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好话,感觉是在骂他胖了。冒海飞擦擦头上的汗,偷摸在心里咒骂了王培杰一百句,要不是那男人成天做好吃的喂自己,他倒也不至于劈个叉大腿根都要颤两下。话说眼前这男的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看着年纪不大嘴怎么这么毒。

无缘无故怼同事会不会不太好,如果是35岁的自己会怎么接这个话呢,还是什么都别说最好吧,万一破坏了自己的形象…可我凭什么要吃这个亏呢?

“培杰是把我养得挺好的啊。”

冒海飞的视线在眼前男人身上自上而下的扫过,落到下半身的某一点时颇为无奈的轻叹一声,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谁要是让你喂几天还不得活活饿死吗。”

这话攻击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的人一时不知怎么去反驳,他总觉得冒海飞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虽说这人以前也挺喜欢跟男同胞们开点儿黄色笑话,但也不敢这么得瑟的显摆出自家那位,这俩人再怎么说也有点地下恋情那意思,这怎么几个月不见突然想通了转到地上了?

“我也觉得他不太对劲,他好像真的把这戏忘的一干二净了,今天跳的时候踩了我三四次。”

第二位受害人,冒海飞觉得她很像韩剧里的恋爱脑女二号,他眼瞅着这人在和自己排练时总是时不时瞟一眼另一个男演员,几次下来之后瞎子也能看出这两人在谈恋爱。

那群人背着他嘀咕什么呢?

一颗好奇的小脑袋瓜向不远处张望着,困惑多得快要从眼睛里跑出来,王培杰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是报喜不报忧,这里也没什么是他应付不来的,按理说不会出问题吧。冒海飞承认自己每天起来照照镜子时是会有些心虚,没有人能够毫无压力的接下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生活,若是能逃掉的话他当然想在这段未来里过得更轻松自在一点,可这本来就是他应该承担的人生,害了谁也不能害了自己。

脑袋再灵光也逃不过饭局的诱惑,今天结束得早,无所事事的时间会更长,冒海飞想也没想就应下了组里的聚会邀请,王培杰走之前交代过的“非必要不喝酒,想喝等我回来再喝”也被抛到了脑后。他本身就是爱热闹的人,不去的话就显得太不合群了,再说他也不是那种喝多了什么都往外捅的酒蒙子,偶尔喝一次没什么关系吧。

年轻人明显没料到自己会成为今天这个局的焦点,冒海飞觉得大家对他的热情程度不亚于老头老太太们在超市大促销时去抢鸡蛋,他坐在一张桌最中间的位置,谁都要举起酒杯跟他碰一个,搞得好像他出了这个门就要去打老虎。

玻璃杯相撞的声音入耳清脆,茫然一片的大脑停止了思考,仰头把酒一饮而尽成了无法避免的机械性动作,周围的人开始在这个时间里问东问西,而在接收信号不好的情况下,这些扭曲又古怪的音符根本进入不了冒海飞的心里,他在这个过程中给不出让这些人满意的回答,红着脸点点头就又灌了一杯酒,晕乎乎的敲着手机给王培杰发了几条消息,发完也记不得自己都说了什么。

这些人无非就是想套他的话,冒海飞喝得再迷糊也清楚这一点,他早就和王培杰一起总结出了一条万无一失的公式,就算有朝一日被怀疑他身份的人围起来质问也能够坐怀不乱。

“那如果他们问你的,是我没跟你提过的,你就说…”

“都这么久的事儿了谁还放在心上啊,也就你们吃饱了撑的整天八卦这些东西了。”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冒海飞还记得当时的王培杰像是第一次把孩子从幼儿园接回来的老父亲,在听到小朋友背全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时露出了“我宝真是个天才”般的笑容。

他躺在男人腿上,注视着他的这双眼睛疲惫却有光,热乎乎的一只手在他肚子上轻点几下又揉了揉,冒海飞顿时感觉自己真成了一只被养熟的猫,被王培杰摸的时候只会觉得舒服,这男人连嘴角弧度都写着“你做的很好”,他不免在傻乎乎的夸奖中有点得意,想坐起来搂住王培杰脖子索要一个吻,而下一秒,观察着冒海飞一举一动的人抢先一步捧住他的脸抬起一点,垂下头吻上来。

秋天的味道软绵湿润,是融化在唇间的微风,夹杂着气泡水的甜味与烟草的微苦,跳动的两颗心永远不会随天色暗下来。

所以接下来按照之前练过的去回答就好,一旦被念叨烦了态度强硬一点确实是他会有的反应,看样子他这些年表面是成熟稳重了一点,本质上也没什么变化。

“哎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你和王培杰不知怎么就吵吵起来了,那动静闹得啊,我在外面隔着十米八米都听见了,之后问你吵的啥架你也不说,自己生了几天闷气又好了,你俩可真有意思。”

“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谁还…”

脱口而出的标准答案刚蹦出来一半,凑到嘴边的这杯酒又被撂下,冒海飞怔住几秒,红着脸眨眨盈满酒气的眼睛。

原来他们两个也会吵架吗?

看那男人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态度,还以为这些年都是这么腻歪着过来的,他和王培杰会因为什么吵起来呢,感情方面他包容性还挺强的吧,一般来说也不会发火,就算哪天王培杰出轨被他逮个正着,他应该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他八成会是先出去偷吃的那个人。

不过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一定要在回去前给未来的自己写封信控诉这个渣男,不能就这么算了。

冒海飞知道自己在这儿瞎想半天没任何用,只会显得他特别幼稚,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吵架啊,王培杰这人可没看起来傻,像这种事儿倒是一个字都没跟他提过。

在这种时候强迫大脑继续运作显然是不可能的。冒海飞扯开话题,开始一股脑的把王培杰跟他说过的那些“知识点”哐哐往外倒,从之前的演戏心得一路聊到他俩的感情生活,其中还夹杂着大量需要被消音的词汇,其他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又喝上头了,揣在心里没吐露出来的那些好奇自然也不了了之,对于冒海飞平日里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就权当这人是关在家里的时间久了精神状态不好,谁也看不出喝醉的人在刚刚那段“高谈阔论”中有演的成分。

耍累了就会安静下来,在这点上冒海飞也没变过,身边没有能让他靠着的人,他只能趴在桌上合了会儿眼,再坐起来时头还晕着。

处于瞳孔中的世界弯弯绕绕不再平整,刺眼的白光晃得他视线更朦胧,向他走过来的身影熟悉又陌生,只能用如梦似幻来形容。他努力眨巴着眼也看不太清那人的样子,直到被握住手拉起来又搂在怀里,贴在耳边缓缓开口的音色像是蒙了层纱,沙哑又低沉,他才发觉这声音不久前听到过。

“你也不怎么让我省心啊。”

王培杰是晚上到的上海,在这之前他没提起过这事,本意是想给冒海飞一个惊喜,也能猜到在家里找不到的人大概会去干什么,不过消息流通的并不顺利,他耽误了不少时间才找过来。

大约半小时前,怀里的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天,王培杰轻易就能从字里行间中判断出冒海飞喝到什么程度了。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哥你下班了吗?”

“哥我们能不能养这个啊!”

冒海飞喝多了会变得很粘人,这一点王培杰最清楚不过,他在几乎快要认不得“哥”这个字的时候点开消息框里那张图片,是经常在他们家楼下出没的一只白色流浪猫。

“哥你再不回来我就跟它过啦!”

第二张图片是冒海飞和小白猫的合照,这人应该是蹲在地上抓住了猫的后颈,撅嘴摆出一个亲猫的样子,隔着几厘米的距离贴在猫耳旁。

这自拍手法倒是学得没毛病了。

这一串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看得王培杰心里泛酸,他本想发些什么过去,又反复点开冒海飞那张照片,弯起眼睛时苹果肌都跟着上扬。

如果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话没有人会愿意两边跑。

如果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话,再养一只猫也不错。

王培杰知道冒海飞有个习惯,喝迷糊了之后不仅黏人,还抓着谁都想啃两口,他在走进这家店前还担心着自己会看到需要灭火器才能处理的画面,没想到他家小冒老师比想象中要乖很多,可能也是因为没跟这些人混熟吧。

这样也好,他也不是说看不得自家宝贝儿多交几个朋友,但冒海飞只能依赖他一个人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有点上瘾,山东男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刻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若不是莫名其妙的时空错乱把15年的冒海飞送到了他的床上,他可能这辈子都体会不到这种只挨亲不挨踹的生活是什么滋味。

跟大伙打声招呼架起这人就走也已成习惯,可不知怎么就又触发了冒海飞撒泼打滚的开关,王培杰没走两步就被刚刚还老实靠在自己怀里的人一把推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躲了他两米远的人,埋怨的眼神下嘴角弧度都写着不情愿。

“我哥不让,不让别人碰我。”

这声音听着灌满气泡似的嘟嘟囔囔,周围停下来看热闹的好些双眼睛盯得王培杰有点头皮发麻,他上前拽着冒海飞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这边带,可不安分的身体在他臂弯里扑棱着翅膀子,没几秒又把自己折腾出去了,虽然王培杰的目光只放在冒海飞身上,但他总觉得边上的人民群众下一秒就要掏出几包瓜子磕起来了。

“我哥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他怎么会不要你。”

“那他为什么跟我吵架?”

“什么时候跟你吵架了,听话,咱回去再说。”

“他没跟我吵架,可是跟我吵架了啊!”

像王培杰这种反应本就经常性比别人慢半拍的脑子,当然琢磨不明白冒海飞是被灌输了什么东西才突然跟他撒这个疯,不过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知道该怎么把人哄回去睡觉。幸好别人眼中的冒海飞只是在胡言乱语,不然他俩这些事抖出来就算没人信也会闹出笑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于晓璘似的愿意坐下来听他们扯淡。

王培杰终于又把人搂进怀里,冒海飞斜着身子,头挨在他胸前,让别人看了怕是要说一句“这是哪来的企鹅不倒翁”。

他在男人臂弯里低着头靠了一会儿,仰起脸正好对上一副不怎么开心的表情,抱着他的人皱眉时抬头纹都会被挤出来,看着又比他老了好几岁。冒海飞反应过来这是谁的瞬间就搂住了王培杰的腰,闷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类似于“嘿嘿”两字,好似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此刻随嘴角上扬,不停在身后晃悠着,王培杰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人从店里拖了出去。

秋天的夜晚总会比白天冷上不少,冒海飞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窝在王培杰怀里,两只手揣进男人大衣口袋,上移的视线对上那双总是有些颓丧的眼睛。

“哥,回来啦。”

王培杰向来对年轻爱人黏糊糊的撒娇没什么抵抗力,他在眉间舒展开来的同时拍拍冒海飞脑袋。

“不闹了?”

“你们为什么吵架啊?”

突如其来的问句让男人愣了一下,早就说不能让冒海飞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光知道给他添乱子。

“你要不告诉我,我可就翘班了。”

“行啊,翘班去哪儿,咱俩一块儿。”

“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啊,跟我说说都不…那我要去海边!”

这态度转变得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快啊,估计明天酒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这样先应下来也没啥。

“好好,去海边。”

“我还要养猫。”

“我养你一个就够累的了。”

“这只是暂时的好吗,等我赚够了钱,说不定是谁养谁呢。”

“行,那我等着。”

“等啥啊?”

“等你养我啊。”

“想啥呢,我才不让你白吃软饭,喂猫遛狗可都得你干。”

“怎么还多了条狗啊?”

咯咯的笑声藏进王培杰胸口,震得不断跳动的地方都在发烫。

“多好啊,我们到时候就牵着狗和猫一起去海边晒太阳。”

“行,听你的。”

这几天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吧,不然也不会冒出翘班的念头。王培杰觉得糊弄小孩是挺有意思的,但不能影响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桥梁,不管他养的是猫还是狗,表现得好自然都要给一些奖励。

“过些日子看看情况吧,闲下来是可以带你去趟海边,前提是在这之前可不能跟着他们胡喝乱跑了。”

“真的?”

“真的啊。”

脑袋还懵着的人点点头,从男人口袋里伸出的一双手顺着敞开怀的大衣钻进去,环住王培杰的腰,他在这座城市里唯一可以相信的人肯定不会骗他。

“哥你今天穿得还挺帅。”

有点韩剧男主角那意思了,他之前是在追剧时跟王培杰提过一句:“你这么高的个子穿成这样肯定好看”,没想到这男人还挺听话,不过穿这一身还要搭双球鞋是什么品味,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王培杰被夸了一句之后多少有点飘,笑着把怀中发热的身体裹得更紧。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

在怀中人注意不到的瞬间,男人的目光暗下来,嘴角下耷成一条直线。

他最好还是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那些人别再跟冒海飞胡说八道了。

第 25 章節 :时光机II(12)

章節內容

在昨晚耍酒疯的记忆丢了一半,抱着枕边人撒娇的画面却清晰的印在了脑子里,冒海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王培杰昨天那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该不会即使他到了三十五岁,也还是会喝蒙了以后在外面丢人现眼吧。

“醒了?”

搂着冒海飞的人虽是这么说着但没睁开眼,头发过长又毛糙的脑袋抵在怀中人肩头,这时又往下挪动一点,冒海飞现在的视角只能看见几乎没有发缝的脑袋。王培杰侧着脸贴在他胸前,而他自然是如往常一样光着上身,他总觉得用现在这个姿势抱着王培杰有点奇怪,感觉像某些奶粉广告里会出现的画面。

带胡茬的脸蹭蹭胸部这处软肉,环着冒海飞腰的那只手捏捏这人腰臀交界处的柔软皮肤。说是不用再养一只猫也不是没有道理,王培杰格外热衷于去揉冒海飞身上这些,被自己养了一段时间才多了点肉的地方,光是把小冒喂胖一点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养另一只小猫。无论自己怎么去摸这人都不会被抓花脸,这难道不比养一只真正的猫更幸福吗?

年轻人光滑细腻的皮肤质感在掌心留下温度,王培杰闷闷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冒海飞今天还有工作的话,他们还能在这张床上逗留好一会儿。

王培杰剃完胡子又洗了把脸的工夫,冒海飞在他身后边刷牙边以各个角度出现在面前这张镜子里,时不时捏捏脸嘟囔着“好肿”,被男人一把薅住后颈才安分下来。看到王培杰的黑眼圈和松垮却圆润膨胀的面部肌肉时,冒海飞扔下一句“好像还是你更肿,不过这样也挺有男人味的”,就乐呵呵的跑回房间去换衣服,留下王培杰一个人茫然的搓搓脸,立马掏出手机下单了两杯冰美式。

送冒海飞去上班的路上,驾驶位上的人哼着歌,以往的日子里去哪都是冒海飞接送他,王培杰没想到自己也有把这辆车越开越顺手的一天。在山东男人心里,这或许意味着自己的家庭地位有显著的提高,而冒海飞瞅着苹果肌抬起时又傻又圆鼓鼓的一张脸,当然不知道王培杰在美个什么劲儿。车子在红灯路口停下,冒海飞将手里的咖啡递过去给王培杰嘬了一口,看到这男人被苦得瘪起嘴,以及下垂回原点的面部肌肉,心里一边偷笑一边想着冰美式确实是个好东西,他男人还是不笑的时候比较帅。

今天不是很冷,王培杰外面只穿了一件黑夹克衫。他刚到排练厅就脱下外套,抻着长袖子把它围在腰上打了个结,随便找了个地儿一屁股坐下,喝着还剩半截的冰美式,一副不打算走了的样子。携带家属排练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大家在这时一般都会选择无视,又免不了被一些动静吸引注意力。

“要不晚上咱俩上这家吃?”

“哪有人大晚上去烤肉馆的,我明天一起来又肿得不能看了,你看看我这都胖成什么样了。”

“这不是今天还一口没吃吗,就吃这一顿怕啥。这不挺匀称的,没看出哪儿胖了。”

王培杰搂着冒海飞捏捏这人肩膀,二人的视线同时落到他手机屏幕上,在不大的空间里,即使是窃窃私语也免不得被其他人听上几耳朵。

“我说哥,你真就天天忽悠我,自己吃不了几口就知道哐哐哐喂我,把我当猪养啊,我可给你下不了崽儿。”

稍有些激动的人说最后这句话时升高了语调,不远处的几人原本一直低头看着剧本,在这一刻都像是动物世界里惊觉周围有敌人出没的兔子一样,瞬间支棱起脑袋,向口无遮拦的某人那边投去惊诧的目光。

演员们想不通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要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听到这么辣耳朵的话,脑中回荡着“噫——”的同时又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多听到点儿什么。有了八卦的人生就像是往一盘散沙中注了水,从他们手里堆起来的沙雕明明是按照那俩人捏得,却有着千奇百怪的姿态,所以不管这些人最初听到的是什么话,后面传着传着总会变了味儿,不过王培杰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他压根不怎么熟的人会在外面怎么谈论他和冒海飞。当他想起冒海飞昨晚钻进自己怀里时问的话,甚至觉得要想让眼前这帮人闭嘴,他可能还得再添油加醋一把。

落在冒海飞肩膀上的那只手下移到他腰部,王培杰搂着怀里人挨得更近,两个大男人就在休息时间里脸贴脸的刷着手机。他嘴里说着“那要不再看看这家”,手摸着冒海飞腰窝上下律动几下,毫不在意周围这些明晃晃写着“他俩有病吧”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的人靠在王培杰身上,两人的鞋尖碰在一起,他在反应过来这里还算是公共场合的瞬间直起身板,抓住圈着自己的那只手往外推。即使冒海飞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从喉咙里冒出一些“哼哼嗯嗯”的拼不成句子的细碎声响,王培杰也能从他不自然努起的鼻子和瞪大的眼睛里,猜出这人大概在说些什么。

“哥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咱俩呢。”

就是给他们看的啊,不过这样可能还不太够。王培杰抬起手呼噜两下冒海飞的后脑勺,在身旁人拿着剧本站起来刚离开他半步的下一秒,突发性的剧烈咳嗽起来。

在一个不大不小不通风的空间里,发出这种动静不能说是如雷贯耳,也把还支着耳朵等瓜吃的几位吓了一跳。人们的大脑不由得在这时从宇宙爆炸、恐龙灭绝、人类诞生等没什么用的画面渐渐回溯到几个月前人心惶惶的那段日子,失业在家又抢不到菜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大家不约而同的互相对视一眼,掏出口罩戴上,当然他们都不知道,让这一天不再平凡的罪魁祸首究竟想干些什么。

后面的几小时里,这地方除了唱歌和背词的声音外,总是响起别的动静。正常的搭戏步骤走得很顺利,可每当有谁过来和冒海飞说两句别的什么话,就会有一个总是黏在他身边的男人面带痛苦的咳起来打断他们。这声音绕着排练厅走了几圈,冒海飞无奈地望向又一个还没和他说上话就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的一张脸在想起这段时间刷到过的那些新闻后转变为担忧,而王培杰在这时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吭了一声就停止了咳嗽。

“哥你不会真中招了吧,那我是不是也完了?”

冒海飞的手背贴在王培杰额头上,另一只手摸摸自己额头,神情稍显不安,不知在何时翘起的两撮头发像耷拉着的猫耳朵。

“那我们是不是要被拉走关起来,去不了海边了?”

“从哪听来的,这都哪辈子的事儿了?”

“网上啊。”

不管是谁,看到这人紧张兮兮又垮着嘴角的样子,都不忍心再去吓唬他吧。抬起的掌心捋顺冒海飞翘着的两撮毛,王培杰的眼角总会在下垂时皱起纹路。每每朝着冒海飞笑起,这双眼睛都是被天狗吞了一半的月亮,就算是在黑夜里也总亮着温暖柔软的光。

“那你想咱俩被抓走前,是不是得吃顿好的再喝点儿?”

“哥我发现你心是挺大的,都咳成这样了还想着吃呢,我看还是赶紧回去测一下那个什么吧,然后咱俩再…”

“用不着,这还没哪天你真给我生俩孩子的概率大。”

“啊?”

王培杰习惯性的将手搭上冒海飞肩膀,垂下头,嘴贴近冒海飞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开口。

“我刚刚那都是装的。”

被搂着的人愣住了,他的脸在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下一秒染上怒气,嗖的从男人怀抱中弹出来。

“王培杰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还有谁他妈要给你生俩孩子啊!”

这声音回荡在排练厅里,一双双眼睛再次齐刷刷的望向这边。

大家突然发觉,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不做智者好像能更快乐一些。如果每天上班都有这么劲爆的八卦可以听的话,他们更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排练,而剩下的八十八分精神,都会用来探讨王培杰和冒海飞有没有生双胞胎的可能,他们的孩子又到底会跟谁的姓。

不过,面对精神状态明显异常的某个男人投来的,半死不活的阴沉中又含了些威慑力的目光,年轻一代的音乐剧演员们不免都会有些害怕,于是他们心中产生的第一念头也在这时不谋而合。

“咱们还是离那两个精神病远点儿吧。”

网络世界的话不能全然相信,看到让自己不舒服的发言忽略就好。冒海飞从拿到王培杰买给他的手机后总会听到男人这么和他说,不过当时的他还不明白这句提醒究竟有什么含义,直到今天的到来。

临近十一月,这座城市又下起小雨,气温相比前几日降下来不少,这是冒海飞来到2022年进行的第一场演出,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他在演出开始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复练习着最容易记错的那几句词,心想着绝对不能给未来的自己丢脸,可等到真上台站在灯光下的那刻,再小的瑕疵也会被无限放大,他知道自己做不到真正的完美,但好在整场下来算是没破音忘词也没乱了调度,只是有两三次的嘴瓢。

刚刚站在台上的时候,冒海飞看不清底下戴着口罩的观众们都是用何种目光来凝视着他,这好像还是人生中第一次,他看到偌大的剧场里坐满三分之一的人,虽然王培杰总会和他说着,近几年这个行业的市场好了不少,还有很多人会专门为他们而来,可这是从遥远过去突然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映在瞳孔中的光晕照亮现实,好像只要知道了一路走来的自己能有这样的一天,就更有勇气回到过去,在这个圈子里继续摸爬滚打。冒海飞知道有人会在不远的未来等着与他相遇,而即使自己现在无法在人群之中找出那个男人的位置,可只要舞台的灯光还亮着,那个人就总会看到自己。

海面载着船舶与星光的倒影,天空看似遥不可及,却早已坠入其中。

演出结束后,王培杰来到化妆间时捧着一束花又拎了两杯奶茶,他自认为有点浪漫主义的气质在身上,可买花这种事却极少出现在生活中。他总觉得和冒海飞认识这么多年了,没什么必要整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面对在这一年初次登台的年轻爱人,或许还是要安排一下该有的仪式感。

“他干嘛去了,上厕所?”

男人在冒海飞桌前放下手里的东西,环视四周,却没能在这个小空间里捕捉到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哦,他刚才…”

坐在对面的女演员正在戴耳环,她从镜子里瞥了一眼从刚开始就没和她对上视线的王培杰,这男人垂下头点着手机屏幕,应该是在给谁发消息。

“好像说什么,为什么骂他,要出去抽根烟?好像是吧,我也…”

没等女人说完这话,王培杰就跑出了这间屋子。

“去哪儿了,怎么不回消息啊。”

急匆匆的步伐在剧场外的小路上寻找着,夜空在阵阵湿冷的风中飘着细雨,像雾气一样落下一层又一层,蒙在男人满是汗珠的额头上。

急躁的呼吸声,被眼前驶来的汽车鸣笛声吞没,王培杰从前后出现的两辆车中间侧身穿过去,走到一棵树下,后面那辆车的司机又按了一次喇叭,面色愤然的摇下窗户。

“你他妈的傻逼会看路吗!疯子吧!”

像是听不到这声怒骂的人再次点开置顶头像拨通视频通话,又在“未接通”后挂断。

“操!”

怎么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他还能把人给弄丢了啊!

第 26 章節 :时光机II(13)

章節內容

街头飘着雨,男人又一次横穿马路,停在空无一人的核酸亭旁。

雨水滴落在他手中亮起的屏幕上,阴沉天空之下,湿透的人耷拉着眼睛垂着头,他还是没从冒海飞那边收到任何消息。

潮湿气流顺着急躁呼吸声被吸进鼻子里,呛得男人轻咳两声。等到他抬眼时,忽而出现在远处的光点正缓缓靠近这边。王培杰隐约能看出那是一个撑着伞又推着小车的老婆婆,直到那个身影来到他身前,被光点吸引视线而驻足在这里的人才看清老人的小车里装着什么。

擦肩而过的短暂交谈消散在雨声中,男人手里多了一把红色的伞,脚下是积水形成的镜面,映出萦绕于他腿边的点点光亮。

王培杰看了眼时间,想再找一会儿看看,他在附近绕了几圈又经过这条他和冒海飞常走的路,车就停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说不定那人会像上次一样在那边等他。

这场雨停得突然,男人悬着的心却没落地,他正站在车旁,黑着脸抽起第二根烟,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还是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个身影。王培杰抬起手沿着泛酸的眼底抹了两下,这双比刚才还红的眼睛藏在夜色中,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敲起手机键盘,于是置顶那条无人回应的对话框中又多了几条新消息,男人在打完最后一句话后又发了一条与其相同的语音。

“我们明天就去海边好不好?”

或许是因为王培杰身边的东西太过显眼,不止一次有年轻女孩向他走过来,可还没等人家开口,摆摆手再加上沉着嗓子的“不卖”两字就把姑娘打发走了。

这样等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先去买瓶水再继续找吧。

今晚不知第几次走过这条路的人没忘推着手里的东西,在与眼前这家便利店仅隔几米时停下脚步。王培杰透过玻璃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脑袋,而本来还趴在桌上望着外面的人就在这刻直起身眨眨眼,与一位垮着嘴角皱起眉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人对上了视线。

经过百般周折才在冒海飞旁边坐下的男人叹了口气,哄人回来时能发几十条语音过去的他现在只是沉默着,静静地注视着一张心虚又紧张的脸。王培杰很清楚自己不能去责怪一个心里很难受的人,他像是在与时间竞走的马拉松中累倒在了终点线,仅剩的力气只能支撑着他将知道自己犯了错的“小孩”搂进怀里。王培杰身上是湿的,算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惩罚一下乱跑的人,冒海飞在被抱住的瞬间没有丝毫迟疑就抚上男人的背,侧过脸枕在男人肩头。

一只比平时要冷的大手揉揉冒海飞后脑勺,再落到后颈处捏两下,用的力度要比平时重。王培杰明白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和冒海飞认识的几年里就算吵架也一般都是冷处理,可面对比他小上几岁的冒海飞,他当然不忍心在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后还放任不管,更何况这人在看到自己时还红着眼眶。

可他不是什么会讲大道理的人,在工作和生活里也一般都是被开导的一方,每次碰到不顺心的事儿也喜欢自己闷着不吭声。不过比他要大上两岁,应该可以说是比他还要了解他的那个人,总能迅速察觉出他的不安。王培杰不敢说自己是不是最了解冒海飞的人,但他绝对见过在旁人眼中总是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人,最过温柔细腻的一面。他爱着的人和他一样,不喜欢正儿八经的矫情话也不爱听说教,安慰人时也是自然又坦荡的那一套。王培杰承认自己最开始确实对这种太过自由随性的性格有些招架不住,可时间一长却再也离不开了。对他来说,这些年结识的很多朋友就如同他在雨中拿到的那一把伞,可冒海飞的存在却不一样。

他本来只是在社会秩序下随波逐流的一份子,被安排好一生的一枚螺丝钉,即使没有伞也会在大雨中奔走。可王培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忙碌,一具不断运作的躯壳没时间质问自己为什么“活着”,也没有人告诉他,我们为什么要不停地走,我们到底要走去哪儿,又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来。

直到某个人出现之前,王培杰都不知道他该去哪儿,从没想过自己躯壳中的跳动也会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终于有一天,他的步履不再是漫无目的游荡,因为那个吸引他前往的声音正告诉他:

冒海飞就是他的目的地。

于是之后的岁月里,只要他抵达了冒海飞的怀抱,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停歇在这里。

“我这不是手机没电了嘛,只能待在这儿避雨了。”

冒海飞接过男人递给他的充电宝,在点开微信界面,看到王培杰头像上红点数字的这刻,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他上一次看到这么多条消息,好像还是自己惹到了某一任女朋友的时候。

“那我要是找不着你,你就在这儿干坐一宿?”

“我哪有这么傻,我可以叫个车回去,到了地儿让你下来给钱啊。”

“冒老师这不是挺聪明的嘛,那还能看别人在网上瞎扯几句有的没的,就给自己弄哭了。”

“谁他妈因为这个哭啊,再说了,明明就是他们说话太难听了。”

“嗯…那要不咱,换个号骂回去出出气?”

“我才不呢,谁被疯狗咬了不是赶紧打针去了,傻逼才逮着狗再咬回去。”

“也对,是这个理儿。”

很多时候他们都需要私有空间去处理一些突发状况,太多外在言论给心里留下的坎儿也只能是等自己琢磨透了以后跨过去。王培杰不是不相信一个成年人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只是他总会希望冒海飞可以多依赖他一点。其实更自私的念头一直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王培杰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自己的“目的地”,这一生只等待、接纳、容许他一人的到来,他想成为冒海飞永远的第一选择,成为这人想要哭泣时唯一能逃去的地方。

“每天这么累没有奖励就算了,动不动还要挨骂,这谁不来气啊。”

王培杰点了两杯热拿铁,看着身旁人下巴抵在杯盖上撅着嘴,来来回回划动手机屏幕审视着那几条“差评”。

“谁说没有奖励的,我们冒老师最近这么辛苦,想要啥我不都得想办法给你整来啊?”

“哎呦,我们王哥最近在哪儿发财啊,这牛逼吹得跟真的一样。”

“怎么就吹了,除了天上的月亮我不能给你摘下来,其他的…”

“那我就想要天上的月亮。”

男人听惯了略显稚嫩的嗓音,心随着冒海飞撒娇时上扬的语调而骚动,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场合的话,他怕是会忍不住捧着眉眼弯弯的一张脸亲上去,再贴到这人耳边来一句:“月亮我已经有了。”

世上没有绝对的完美,即使不谙世事的月亮只是安静而长久地挂在夜空中,也会有人去指责它不够圆不够亮。其实王培杰也有想过,或许彻底隔绝外界的声音能让他们活得更轻松一些,可两个大男人倒也没有脆弱到必须逃避一切才能安稳度日的程度,况且他们这些年听到的所有声音里,正向反馈还是占大多数的,这对他们的人生来说自然是十分重要,也绝不可能舍弃的一部分。

“你这从哪儿弄来的?”

冒海飞一早就注意到了王培杰带过来的东西,刚刚趴在这里愣神的时候,还是窗外的光亮先一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直到他好奇地坐起来向外张望,才发现外面有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的眼前是一辆小推车,应该是老人常用的那种小型购物车,一条条银色栏杆框住里面的长方体蓝布袋子,圆球状的灯串像是藤蔓一样在外面绑了几圈,在这种亮堂堂的环境下不太显眼,融进夜色时却如同坠入地面的星光,只围绕一人小范围地闪烁着,布袋子不大却装得满登登的,堆着粉白黄红几种颜色簇拥在一起的,包成一支支的花束。

“你这不会,是从人家卖花的那儿抢的吧?”

“啥抢的啊,我有这么神经吗?”

“以前是看不出来,现在我也不太确定了。”

听完这话就懵了的人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冒海飞笑着抬起手,张开后呈U形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男人脸颊两旁,下巴抵在他虎口中间的人被挤出圆鼓鼓的两坨肉,嘴唇都跟着嘟起。这么傻乎乎的一张脸当然不可能去偷去抢,冒海飞只是觉得逗一逗王培杰实在是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一想到回去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就更不舍得忘记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个大娘…婆婆,给了我一把伞,我看这些花挺好看的,就问人家,能不能都卖给我。”

“那你也不能把人家小车都推走啊。”

“她收完钱也没说行不行啊,我看这东西这么亮,就想着推这一路你总能看见,结果半天没找着你,还碰见几个过来找我买花的小姑娘。”

“那你卖给人家了?”

“没啊,我哪知道这怎么卖。”

“你傻不傻啊,到手的钱都不带赚的。”

找你的时候急得要命,怎么可能有心思赚这个钱。

或许真的是这一筐星光花束替我找到了你吧。

如释重负的人轻呼一口气,紧接着打了三个差点把身体震出地面的喷嚏。冒海飞本来正举着手机凑到耳边,一条条听着王培杰不久前发给他的那些语音,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往旁边挪了挪,又在意识到旁边这男人浑身湿透了还在这里跟他闲扯时,瞬间没了笑容。他伸手捧住王培杰这张颓丧的脸让人看着自己,从男人的脸颊摸到额头。

“还是赶紧回去洗个澡吧,我看这些小花是越浇越水灵,但我亲爱的王哥你呢,只会越浇越蔫巴,要是病了我可没办法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你。”

冒海飞说着就拽起王培杰要往外走。

“就淋了点儿雨不至于…哎哎别把小车落下,花钱买的这都。”

“给你推着还不行吗,要不然,我用点别的东西把你这筐花买下来。”

看着如往常一样调皮的冲他抛了个媚眼的人,王培杰放松了不少。

“用不着买,这本来就是打算送…什么别的东西?”

男人这双一旦累了就会下垂得厉害的眼睛瞬时变圆了,在冒海飞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完后亮起好奇的光。

“神秘奖励。”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蒸腾的热气爬上镜面,花洒下的两具身体正交叠着纠缠在一起。

被雨浇透的人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快就暖了起来,更准确的说是在发烫。热水不断砸到男人背上,而他的双手正紧握着冒海飞的腰,这人踮起脚扒在面前的墙上,在他一次次发力将性器顶入深处时脊背都会随之颤抖。王培杰下一秒从腋下环住冒海飞,将人完全禁锢在怀中,胸口贴紧冒海飞背部,不同节奏的跳动回荡于耳边,水流声混合着性器在后穴中连续抽插时的撞击声,冒海飞本就被热气熏染得发红的臀肉一下又一下颤动着,变得更加滚烫。

“嗯嗯…啊,哥…你,哈啊,摸摸…我唔,前面,啊…”

冒海飞不知道王培杰是故意的还是真没理解他的意思,男人在听完这句话后就松开箍住他胸口的手臂,转而玩弄起他胸前那两处凸起。深色乳尖被修长两指夹住,不停揉捏又向上轻扯,冒海飞在疼痛与快感交织蔓延的瞬间忍不住咬紧冲撞着他内里的性器。他今天允许王培杰不戴套就进来,所以能格外清楚地感知到挺入肉穴的性器正肿胀着发烫,可能是刚刚那下绞得疼了,男人突然俯颈叼住冒海飞肩头的皮肉又啃又咬,揉着胸部软肉的手也多使了几分力气。从冒海飞体内隧道破开阻力撞进来的这份炽热正不留缝隙地填满他,让全身细胞都沸腾着跳跃。

“啊…哈啊,疼,疼,哥你,啊…别,别咬,上班,嗯…他们,能看到,呜啊!”

王培杰今天多多少少带着点怨气在身上,没等冒海飞反应过来就抽出性器,扶住冒海飞肩膀把人调了个方向,抓着这人一条腿抬起架在臂弯里,面对面握住自己还硬得发烫的这根东西再顺着翕张的穴口塞进去,卯足了劲直接顶到底,另一只手搂住要向后仰的人揽进怀里。二人的身高差距使王培杰动作时的两腿不得不岔开一点,这个姿势不仅有点别扭还不好发力,他干脆把冒海飞另一条腿也捞起来,抱起这人继续向上顶弄。双脚突然离地的人明显吓到了,紧搂住王培杰脖子,在男人怀里有规律的上下颠簸。落在王培杰背部的水流在这个过程中溅到贴在他肩头的人脸上,鼻腔莫名就吸进一口水的人呛得咳了起来。冒海飞在花洒下被飞溅的水持续“攻击”得大脑有些发懵,甚至开始感到委屈,他现在很后悔说要和王培杰一起洗澡,虽说这男人今晚找到他时没发脾气,可现在看来王培杰就算是一言不发,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对着他撒气。

“呜…哥,不行,哈,不要了,啊…哥,嗯…我,唔,真的,不乱跑了,啊啊啊!”

没有丝毫疲软迹象的性器在冒海飞体内抽插的速度快起来,每一下都狠而准地碾过肉壁内的凸起再顶进去,这条甬道与行进在此的肉柱完美贴合,彼此的脉络交融于一体就无法轻易分割开来。贴在冒海飞耳边的呼吸声愈发粗重,体内硬物不知疲倦的将他的呻吟与喘息声击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仍抱着他颠动的男人在听完刚才的“求饶”后不仅没有放缓动作,反而精神了许多。颗颗水珠在男人湿滑的皮肤上划过,冒海飞只有用力抱紧王培杰才能获得些许安全感,他不知道像是要把他凿穿才能泄愤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只能在呜咽与呻吟都混淆不清的时间里由着男人操弄得他内里胀痛,如果不是这次他确实有错的话,绝对不可能放任这条疯狗对着他这么撒泼。

好消息是冒海飞接下来两天都没排班,而坏消息是,王培杰果不其然的在淋了雨又撒了半宿疯的第二天,就发了高烧卧床不起。

“哥你醒了没,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还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少说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给王培杰盖了三床被子还觉得不够,整个人趴在一张迷糊又茫然的脸跟前,不一会儿又跨坐在男人身上,王培杰没力气开口说些什么,只能眼巴巴瞅着冒海飞拿他手机翻着什么。

“老婆不见了可以报警定位吗?这啥啊?”

忍不住努努嘴的人眉头微皱,用毫无感情的语气一字一句的把看到的文字继续读了下去。

“如果您的妻子被确定为未成年人或无民事行为能力人,警方可能会通过协查的方式解决…”

冒海飞在无奈中扯扯嘴角,关掉了百度界面。

算了,自己选的男人太傻也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不过还有一个事儿他可不能当没听见。

“哥,你这条哭不呲咧的,还算数吗?”

“哪条?”

王培杰脑袋晕乎着,一时反应不过来冒海飞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哭不呲咧”了?

“就这个。”

冒海飞把手机音量调到最高,点开王培杰昨天发给他的最后一条语音。

“我们明天就去海边好不好?”

第 27 章節 :时光机II(14)

章節內容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话到了如今就变了味儿,大家现在有个头疼脑热的一般不敢往医院跑,都怕本是活生生的人偏要被当成鬼关起来,王培杰自然也不敢跟谁说自己生病了的事儿,他前几天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才把冒海飞找回来哄好了,可不能再耽误了这人后面的工作,不然要和自己拼命的可不止一个人。

这天夜里发着烧的人热得浑身疼,吃过药睡下一会儿又醒了。汗水浸透闷在被子里的身体,王培杰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透不过气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旁的冒海飞正隔着被子搂住他,脑袋枕在他胸口,一条腿压在他身上。还在散发热量的大型抱枕试着挪动身体与冒海飞拉开一点距离,好不容易才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拽被压住的被子,动作尽可能的轻。没等他成功给冒海飞盖上被子,这人砸吧砸吧嘴发出了类似“嗯哼”的声音,又贴过来将他抱得更紧了。王培杰在无奈之中不由得被抱着自己的人可爱到,扽着另一边被角掀起来将冒海飞卷进去再侧过身紧紧抱住,盯了一会儿怀中只漏出发旋的脑袋。没过多久,一只“猫卷”就开始扑腾着要挣出他的怀抱,这床棉被在男人松开手的工夫里被卷得乱七八糟的推到了他们身下,冒海飞噌的坐起来给了王培杰两巴掌,不过只是没怎么用力地拍在男人胸口。

“你他妈要闷死我啊!哥你要杀我之前能先打个招呼吗!”

王培杰晕乎乎的笑着去拉冒海飞的手,结果又被撅着嘴的人打了一下。他一早就看出冒海飞在装睡,自家宝贝儿在照顾他的这两天里没怎么好好睡过,明明是难得的休息日却因为怕吵到自己连游戏都很少打,在自己烧得抬不起眼皮的夜晚里一直守在他身边,给他量体温、擦身体、喂药喂水…他们好像在冥冥之中又回到了原点,如果不是这人还一口一个哥的叫着,王培杰会以为曾经那个明明只比他大上两岁,却总会把自己当孩子一样照料的人已经回来了。

无论他们在哪一年相遇,陪在他身边的人只要还是冒海飞就足够了。即使男人明白这一点,也还是免不了时不时就去想念那个陪自己一路走来的人,而如今的他又多了舍不得眼前人离开的心思,本就不聪明的大脑在发热之中突然冒出“要是能把他们一起留下就好了”的念头。王培杰不是没有想过这样一来从前的自己该怎么办,只是他脑子里浮现出的“幸福”画面越多,就越不想顾及过去那个自己的死活。

当然他很清楚,这世上不可能有把两个时空中的同一人都留下来让他左拥右抱的好事。

冒海飞看不懂被他打了两下就呆愣在这儿耷拉着眼睛的男人在委屈个什么劲儿,他无法通过一张病怏怏的憨批脸猜透王培杰心中过于扯淡的幻想,只当这人还很不舒服,心里想着“我刚才不会真的把他打疼了吧?”,伸出手去揉揉男人胸口,再探出手背去摸王培杰额头,下一秒就被这人抓住手腕拉进怀里。一声叹息过后,发烫的脸颊蹭蹭冒海飞脖颈,几天没刮的青色胡茬磨过白皙皮肤,明显是刻意使了点力气,像是一定要在年轻人脖子上留下红点子才肯罢休,而几天前的咬痕还清晰可见地烙在这处。冒海飞不知道他家男人又在发什么神经,被扎疼了就缩着脖子往后躲,一只比往日还热的手很快抚上怀中人后脑勺把他按回来。王培杰终于不再乱动,安静地将下巴抵在怀抱着的肩膀上。

“为啥你生日那天还要上班啊?”

一听这沉闷的嗓音就知道是被烧糊涂了,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王培杰现在这个样子说是撒娇倒也有些夸张,他只是大脑发懵,单纯没力气去宣泄自己的不满,可在冒海飞眼中却并非如此。他难得能从比自己年长几岁的男人身上感受到孩童般稚嫩的依赖,一颗心不由得软下来,在被需要的时刻里回抱住发热的身体,手掌轻轻摩挲着男人的后背。

“我不上班还能去哪儿啊?”

冒海飞自知这是在明知故问,他很早就和王培杰商量好了今年生日那天要出去玩,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那时候他还思考着自己到底是该过28岁的生日还是35岁的生日,或者干脆折中过个31岁半的生日,根本没料到生日当天的工作早在自己还没有来到这一年之前就被安排好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海边啊?”

这话从王培杰嘴里说出来多少都有点奇怪,毕竟他不久前还是一个用“答应冒海飞去海边”来哄醉酒人回家睡觉的角色。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倒像是病了几天后变成了比冒海飞还执拗的小孩,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总是想着它。突然间发生的身份置换很有趣,这让冒海飞不禁开始想象回到过去的自己会等到一个怎样的王培杰。那男人到底是憨憨傻傻老实巴交,还是一个比现在还要小孩子脾气的存在,又或者是一个每天冷着脸我行我素,从不把他这个前辈放在眼里的人呢?好像就算把王培杰现有的特征全都堆积在一张更年轻的脸上,那段从未经历过的时间也无法在脑子里形成画面。虽说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原先的时间,也舍不得离开抱着自己的人,却有满心的期待在吸引他去与陌生的宿命相遇。提前得知答案的他总有机会去写下故事的经过,他们的人生轨迹还不知会有何偏差,可必经的未知不由他一人承担,而是和他的“注定”一起,因此再漫长的等待也将成为值得。

“那不如我们提前几天出去玩吧,就当是给我过生日周了。”

毕竟人生中难得有机会可以一年过两个岁数的生日,弄得隆重一点也合理吧。冒海飞说完就听见王培杰嘟囔了一句“嗯,听你的”,昏昏欲睡的声音怕是一觉醒来就会忘记他刚刚的话,不过等这人醒来再说一次也没什么不好。他现在还处在可以尽情跟王培杰撒泼提要求的年份里,回去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这待遇了,既然如此当然要抓住机会多享受一下。

街头刮过的冷风裹挟着潮湿气息,凑成一堆的落叶被吹散,踩碎枯叶片的声音是秋季末尾的宣告词。变幻莫测的鬼天气还处在时冷时热的阶段,看样子这座城市还没准备好迎接冬天,一路踏着轻快步子走来的人向上扯了扯毛衣领子。

距离开场还有段时间,冒海飞特意早出来一会儿,现在化妆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心里还惦念着家里那位,边穿戏服边琢磨下班给王培杰带点什么吃的回去。按理说身上这件衬衫要敞开领口,此时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的人忍不住发出“嘶”的长音又皱起眉头,冒海飞想着要不干脆把王培杰饿死算了。

穿高领毛衣可以遮住的地方,换成薄衬衫以后暴露出大大小小的吻痕和牙印,白皙脖颈乃至锁骨以下,烙在上面的印记呈紫红色错乱排布,汗珠粘在皮肤上,只要与布料摩擦就会引起阵阵刺痛。

“真他妈属狗的吧。”

凑到镜前喃喃自语的人拽着衣领,发现就算把扣子全系上也遮不住这些痕迹,只好是趁着没人多扑点粉盖一下了。

冒海飞从抽屉里翻出不知是谁放在这里的化妆包,他怕弄脏衣服,把衬衫扣子解开到胸口露出大片皮肤,将更多红痕显露出来。他置身于浑然一体的气味中,难以分辨出自己的身体是否还残留着王培杰的味道,却不由得回忆起那天夜里的温度与触感,以及那个男人将他填满的感觉。猛然加速跳动的心脏似悬于房檐的风铃开始叮呤作响,瞬而变红的脸颊开始发烫。

总归是见不得人的画面,在这部戏结束前最好不要再添新的痕迹上去了。冒海飞着急忙慌的倒出包里的瓶瓶罐罐,他没想到自己人生中所有“小偷小摸”的时刻竟全与王培杰有关,不管是上一次他俩偷着把戏服穿出来直接在车上做了,还是今天在这里试着掩盖身上的红印。

那男人疯起来还真是挺吓人的。

他与王培杰相识的时间不长,肯定是没有未来的自己了解得多。冒海飞最初只觉得自己是白捡了个大便宜,来到这地方的第一天就多了个对他百依百顺的男朋友,本着相信自己眼光绝对不会太差的原则,其实没想花太多心思去摸清王培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想来,他从决定相信这男人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所看到的王培杰,其实都是这人最希望他看到的样子,无论是摆出一副做家长的姿态照顾他的吃穿用度,还是远隔千里也会帮他去沟通工作中的种种细节等等。冒海飞是后来才意识到,因他的到来而背负起更多责任的男人,实际上并非是他最开始看到的样子。当然,王培杰给予他的一切都不是假象,纯粹的爱意是最不需要去剖解的情感,只是每当他发现时而傻气时而冷漠的男人也会焦躁、不安、恐惧,会因为他露出最脆弱无助的一面,甚至是将压抑在心中很久的敏感、粗暴、神经质统统展现出来,让他看到一个更为复杂多变的灵魂时,他就免不得会被吸引着去探究王培杰最真实的面貌。

好像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了这个人,要问理由的话恐怕未来的自己也说不清楚吧。冒海飞摸着脖子上的红痕叹了口气,他倒也不是怕王培杰每天像条天不怕地不怕的疯狗似的对着自己撒欢,只要不闹上社会新闻也没人有资格管他们,不过那男人给他惹了麻烦还在家躺着也太无赖了吧。虽说王培杰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和他脱不了干系,但这次生病很大程度上还是那人自己作的。如果不是他还没上岁数,估计也要跟王培杰一起倒下了,这从天而降的命中注定真的不是孽缘吗?

门外这时突然传来脚步声,刚刚还专注于去找与自己肤色匹配度最高的粉底色号的人停下动作,警惕地向门口望去。冒海飞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锁好门,没等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看看,某位女演员就在下一秒推门而入。

空气凝固在这个瞬间,镜子前站着的人露着胸口定在了原地。与女人的沉默对视仅仅数十秒,却成为冒海飞活了28年来最尴尬的时刻。

“都怪你!”

如果不是下班回来的冒海飞一进屋就嘴里念念有词的扑过来,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死死掐着他脖子不松手,这声音在王培杰听来会更像是娇嗔。

男人大概其听懂冒海飞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他好不容易退了烧,却在此刻被一双手勒住喉咙,脸涨得通红,霎时间感到呼吸困难,看来被一只家猫杀死的可能性果真不是没有。

“宝,宝贝儿…先撒手,先撒手,好好,怪我怪我。”

“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我要回家!”

眼前人炸毛的样子王培杰见得多了,他和冒海飞谈了这么多年,最明白这人生气的时候应该怎么去哄,不过要想像给小猫梳毛一样把这人脾气捋顺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不已经在咱家了吗?”

见冒海飞与他拉开距离跪坐在床边,低头划着手机不理他,带着妆的一张脸明明比平时更好看却满是不悦,王培杰才意识到这人口中的“回家”是什么意思,他赶紧凑过去把冒海飞手机抢过来,关掉下一秒就要跳转到火车票付款界面的软件。

王培杰一直都觉得冒海飞无拘无束的性子他管不了也没必要管,也明白年轻人只是在气头上,不是真的要丢下后面的工作溜之大吉。不过他习惯凡事都做最坏的打算,这人乱跑一次就让他躺了好几天,要是真放回老家那麻烦的事儿可就更多了,毕竟他俩的关系从来没和家里人说过,万一被这口无遮拦的“小孩”全抖出来,等另一位回来的时候把他掐死再大卸八块都算是轻的。

“宝贝儿。”

“干嘛,手机还给我!”

“你要是真走了那生日不就没法过了。”

“我回家过不一样吗?”

“不一样啊,我不在你身边那多没意思,而且我们不是说好的,你生日那几天一块儿去海边吗?”

“做梦呢吧,谁跟你说好了。”

原来他还记得啊。

冒海飞表面是白了王培杰一眼,心里却有点小开心,没想到昨夜里迷迷糊糊就答应自己的人先他一步提起这件事。冒海飞觉得自己就是太好哄了,他难得摆出一张臭脸给王培杰看,可这男人不需要说什么甜言蜜语就能让他消了气,如此一来倒显得是他无理取闹了。也幸亏他今天的丢人时刻王培杰不在现场,不然这事儿在那群最爱八卦的同事嘴里能编出N个不同的故事传遍大街小巷,到时候他可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我花都给你买好了,去不了不就浪费了。”

直到胡子拉碴的男人像是公园里下象棋的大爷一样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门,又不知从哪搬过来一个纸箱子前,冒海飞都没猜到王培杰说的是什么“花”。

他和男人一起蹲在地上打开箱子,在看到里面装着什么时迷惑的眨眨眼睛。

冒海飞突然很后悔刚刚没有真的把王培杰掐死。

眼前是满满一箱的小型烟花,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的儿时味道。冒海飞撇撇嘴角,脑中不由自主就开始播放两个傻逼在海边随心所欲的燃放烟花爆竹结果被警察追赶的画面。

“王培杰,我们是要去过生日。”

“我知道啊。”

“你他妈是要去过年吧!”

第 28 章節 :时光机II(15)

章節內容

“那要是回不来怎么办,你9号还有戏。”

“哎呀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半夜两点,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俩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冒海飞光着腿,伸出一条搭上男人肚子,本来是隔着一层黑绒绒的毛衣蹭,没一会儿直接用脚掀开钻进去踩在暖乎乎的肉上。王培杰打了个哆嗦挺直了腰板,他刚清空弹匣没两分钟,在弹药补充的时间里起不了什么太大反应,就握住冒海飞搭在茶几上的另一条腿也塞进毛衣里给人暖脚。

他听到了一个不在自己计划范围内的鬼点子,打完这把王者就挤到沙发另一边,从旁边把半躺半靠的冒海飞搂进怀里。“你刚说啥来着,没听全。”跟王培杰对上视线的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眼睛像动画片里那样亮晶晶的放大,而摸摸下巴上胡茬的男人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几秒,脸上挂着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的疲惫与无奈。

于是就有了最开始的对话。

起因是冒海飞觉得既然好不容易去海边玩一次,最好有电影里那样紧张刺激不落俗套的,充满未知感的旅途,身为一个时空穿越者,难得过次生日怎么能定下一个目的地就直接过去,也太没意思了。

“什么东西?未知感旅途,哪儿看的词儿啊又,小红书?”王培杰见嚼着两颗夏威夷果的腮帮子鼓着,伸手捏捏冒海飞滑嫩的脸蛋,又用攥着的开口器的圆头戳了一下。“有我这夏威夷别墅的钥匙未知吗?”

“哎别闹,我自创的不行吗?你听我的,就在导航上随便搜一个地儿开盲盒,看它能带我们去哪个海边,不管多远都…也不能太远,怎么也得在八号回来吧。反正什么攻略都不做,带好东西开车就走,肯定不累的,咱俩路上换着开。”

“我看下嗷,海边,大海,海…嚯,搜出一个海哥烤羊腿家常菜,这盲盒是不错。”

“你就知道吃!”

毫无攻击力的巴掌在嘿嘿笑着的男人脸上轻拍两下,胡茬扎得冒海飞手心痒痒的,这只手在他声音软下来的同时勾上王培杰脖子,五指摩挲的动作像小猫踩奶。

“我就想这么去,不行嘛哥?我就想这么去。不行以后就别碰我别亲…唔唔唔,哎疼!能不能把胡子刮了啊!”

抓住冒海飞肩膀凑上来就亲的人嘴贴嘴还不够,明显是故意怼着快被磨破的湿软唇瓣用力往下压,舔进口腔时胡茬也随着律动在周遭柔软细滑的皮肤上蹭来蹭去,随后被紧闭着眼睛的人一把推开。比刚刚更重的巴掌扇在王培杰脸上打到了鼻子,窜入鼻腔的晕眩痛感直通大脑,让本就不聪明的人霎时间懵了片刻。冒海飞擦擦口水扭过去不想再理这人,见王培杰突然愣在那儿不动了吓得又贴过去,捧着男人脸凑近看是不是给打坏了。没等他问出“你要是瘫了我能领你养老金花吗?”等一系列不切实际的问题,被愤怒猫拳抽晕的人像是终于清醒过来似的眨了眨眼。

“你要是想,那咱就这么去,我啥时候不听你的了。”

跪坐在沙发上的人又被抱住,一双大手不老实地顺着冒海飞的背摸到腰窝往下走,最后托住圆鼓鼓的屁股揉动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哎…我说你又行了是不是?啊…不,不来了,我困,嗯…你别掐我。”

王培杰埋在怀中的肩头偷笑,被锤了下也不恼,掌心磨得臀肉越来越烫,入耳的轻喘正在撩动他燥热的心。与其说是到了一定岁数以后拧不过年轻人的脾气,不如说他根本受不了冒海飞撒娇,虽然刚那两下子打得他眼冒金星,但总得来说确实有点小爽。

“看看还有什么该带的吗?”

一大清早,开始收拾行囊的男人很怕跟着冒海飞开盲盒一不小心就开出落地成盒的结局,所以装了满满一大包吃的喝的要带着,比他在北京那个家里囤的物资还多,在旁人看来像是要去孤岛求生。

“好家伙,咱俩这是要私奔去月亮上啊哥,这么…一座山的东西啊。”冒海飞双手比划着,吃惊的表情略显浮夸,随语调上扬的弧度做完“喔”的口型,嘴又瘪下去,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拍拍王培杰肩膀,“到时候还得扛回来,你觉着你能吃完十分之一吗?”

“又不知道终点啥环境,那万一…呸呸呸,大过生日的不说这个。你不是要什么电影,旅途,什么未知吗,就当是末日逃亡的路上,多带点儿干粮也没毛病,不然到时候什么鬼啊丧尸啊来抢咱,弃车而逃之前还能往兜里多塞点儿,不然到时候吃啥?”

“吃我呀,真有这事儿我做你的储备粮行吧,满意吗?煎炒烹炸任你宰割。”

“满意,那就先煎吧。”

前两个字拖了长音还没落地,比鬼要难缠的东西就圈住了冒海飞。

时间还早,再闹一会儿也来得及。王培杰这么想着,扒下冒海飞裤子把人推到沙发上的一连串动作转得比脑子快,被掰成M型的一双腿下意识夹住身下正舔弄着它的脑袋。半勃起的性器被含入口中,男人留了几天的胡子刺激到敏感地带,引起了比往日里更强烈的快感。冒海飞按住吞吐他性器的头往后躲,被拉着腿拽过来吃到底,连续深喉时硬胡茬扎得人大腿根都在打颤,最后射出来的没见是什么颜色,都让王培杰给咽下去了。

冒海飞还没回过神,高潮完微张着嘴喘气,刚还夹着身下脑袋的腿失了力向一边倒,被伸过来的手摆成敞开的姿势。一直半跪在沙发下的人往贴在唇边的腿肉上烙了两个牙印,按压过后穴褶皱处的紧绷,试探着在干燥处把两根手指同时插进去,结果被紧紧绞住。这身体的主人痛得“嘶”了一声后噌得坐起来,“再这么被玩下去生日计划就要泡汤了”的心理活动明晃晃写在脸上。冒海飞迈下一条腿要从沙发上下去,正好踩在王培杰脚上,下一秒就被握着脚踝又端了回去,男人顺手从茶几抽屉里掏出还剩半瓶的润滑。

“储备粮还想跑啊,我不是才尝了尝,还没开始吃吧。”

好在俩人没把一上午都折腾过去,王培杰收拾完洗把脸刮干净胡子,揣进黑包里一部夜里刚充满电的备用手机,紧急联系人设的是于晓璘。

盲选的目的地跟着导航走大概四五几个钟头就能到,虽不算太远却是陌生地带。从最初的街道驶过栋栋高楼大厦,随熟悉风景的渐行渐远上了高速,中途开进的乡土小道在辽阔天空下散发着秋天独有的气味,闻起来是潮湿土木之上有圈养的动物在活动。现在,路又变成两眼就能衡量出的形状,长长窄窄一条,只够一车通行,两边是杂草横生的土沟,再往前过个小拱桥,能看到河里一片绿油油的浮萍。导航时灵时不灵,车子走得弯弯绕绕,一不留神就要把人往沟里带,像进了有多个岔路口还暗藏陷阱的迷宫。刚出来的时候,冒海飞还嘻嘻哈哈的跟“司机师傅”聊着天,等到了远又偏僻的道上就安静下来,心里默念着路牌上的字,摇下车窗探出一只手去。今天难得不下雨,大片坠在蔚蓝之上的云朵像是要在下个瞬间落入掌心,随拂面而来的风停留片刻就化成薄雾散去。

车开到宽阔地带花了点时间,冒海飞手里的烟抽了两口递到王培杰嘴边,男人紧绷的神经在驶出难走的小道后终于放松下来,见车里这么安静难免有些别扭。

他嘴上念叨着有点饿了,把车停在路边去后备箱里拿吃的,踩在满地落叶铺成的红黄相间的毯子上。王培杰弯腰拾起一片红褐色的,沿中间的根茎一折,再斜着叠一次,攥进手心里,钻回车里往冒海飞嘴里塞了个酸奶块,握成拳头的那只手举到人眼前。

“宝贝儿,看我抓着什么了?”

“什么呀,毛毛虫?”

“不是,毛毛虫它爹。”

“你有病吧。”

王培杰张开手,露出被折成奇怪形状的叶片。冒海飞心想,这如果是蝴蝶的话,他在路边随便采个五彩斑斓的蘑菇都能当饭吃。

“哥,我记得你车上有笔吧…”

冒海飞从手套箱里摸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捏走男人掌心中的叶子把它展开,侧过身趴在窗边写了什么,再按照最开始折出的痕迹把这片叶子叠上,递回王培杰手中。

“嘿嘿,在你这蝴蝶身上写点东西,我也不知道哪天就走了,就当是赏你的纪念品吧。”

伤感的话题来得突然,车里明明开着窗,王培杰却觉得自己被关在封闭又狭小的空间中喘不上气来,他捡这片叶子的本意是逗人开心,也清楚更擅长活跃气氛的冒海飞同样是想让他高兴,可涌动在胸口的酸涩让这只不会说话的蝴蝶浸在了雨中,埋进秋日的土壤不见了踪影。

“那我,也应该给你写点儿,嗯,生日祝福之类的。”

年轻人听出这不连贯的声音逐渐降低了音量,去掩盖结尾音符无处可躲的抖动。王培杰咬着下唇的皮把嘴巴抿成一条线,湿润睫毛下的眼睛不自然的睁大,像正抻开一件洗完之后拧巴在一起的衣服,数秒后移开视线不再注视眼前人。

冒海飞扑过去搂住王培杰,指肚轻捏这人后颈,在向下撇成一条拱形线的唇边落下响亮的一个吻。

“不行,这个我要听你亲口说。”

浪潮翻滚而来打湿脚面,澄澈天空之下,沙砾散发着暖意。冒海飞望向海天相连的远方,一深一浅的蓝将二者分割开来,扑面而来的海风除了咸味还裹挟着一股阳光的味道。他学着网上那样举着零食去钓盘旋于天际的海鸟,手酸了也没等到一只。从他头顶飞过的那只鸟降落到离人十几米远的海滩,啄起一条搁浅在岸上的小八爪鱼。等冒海飞怀着好奇跑过去看的时候,被吃得只剩一条触手的东西黏糊糊的泛白。

生性不爱动最多只在床上动动的某人刚到就去租了个沙滩椅,戴上墨镜看冒海飞在不远处的海边闹腾,王培杰觉得,那不知疲倦的样子像是有颗栗子掉进了糖炒栗子的锅里。

“别跑太远!”

视线中的身影正往海水深处走,男人起身喊了一句,冒海飞没听见似的扎进了水里。

以这人的水性本来不该担心什么,王培杰望着一片空荡荡的蓝等了几秒,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急着跑过去找人时不小心踩到贝壳,疼得一个踉跄,差点摔进扑过来的浪头里。

没等男人迈着沉重的步子踏入眼睁睁看着冒海飞消失的地方,突然从海中扑出来的人就搂住王培杰脖子,这里的水将将没过两人小腹,冒海飞双腿攀上王培杰的腰挂在他身上。

“是不是要跟我吵架啦?哥你知道吗,你刚刚在水里走路的样子好搞笑,腿跟刚长出来似的,你是小美人鱼呀?”

见自己抱着的人脸色沉下来不说话,紧瞪着他的眼睛凶巴巴的带着怨气,冒海飞才明白这个玩笑开得不是时候,心虚地松了手从男人身上下来,可还没等他向着岸边迈出一步,就被王培杰钳住脖子狠咬了一口。

“疼!你属螃蟹的啊!我又要扑好多粉才能把这个印子盖上!”

那些末日孤岛钻木取暖的幻想,最终并没有来到这片人迹罕至的海面,夸张点来说,淡季的旅店比反季的西瓜还便宜好找。两人开完房放好行李,洗澡的时候一如往常地耽误了点时间,出来以后天正黑下来,附近的几家海鲜馆都不能堂食,只好打包了几个菜带回去吃。

酒足饭饱地躺下没多久,王培杰手机屏幕上刚放到三分之一的电影就被怀里人按了暂停,枕在男人手臂上的脑袋瓜侧过来面对着他问,咱俩是一宿不睡直接去看日出,还是现在眯几个小时再爬起来?

“还有别的选项吗?”

“有啊,趁现在黑灯瞎火看不见人,出去把烟花放了,要是没人来逮咱俩,就看着星星等日出。”

秋夜的海风是冬天寄来的预言,从中能嗅到寒冷与湿润相融的笔墨,它到来的时候一定写下了什么印在沙滩上,不过很快被浪花卷进水中消失不见。冒海飞帮它在这里写的几个“冷”字也被冲走,随后又写了巨大的三个字:冻死了。向来怕冷的人很快就裹上了厚实的棉服,蹲在这里写字的背影在王培杰看来像一个亮红色的蚌。

趁这蚌没被海鸟叼走,路过的“渔夫”在他身后点了一圈小孩子玩的那种烟花,在地上边旋转边放音乐,听着像是小时候那种荷花形状的生日蜡烛,冒海飞回头看时,其中一个正在他后面奄奄一息地呲着火花。

“幼稚鬼啊你,我也要玩,给我来一个那个长条的。”

“哎宝贝儿,这几个大的还点吗?”

“要不…偷着点一个吧就,应该没事儿。”

王培杰脚边的东西长宽高比音响小一点,虽不是那种能炸亮昏沉黑夜,染得漫天绚烂的大型烟花,可万一动静不小也容易招来人,他俩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点上。

烟花像颗子弹似的咻得窜上天,“砰——砰——”,划过黑暗的痕迹只有红黄绿三种,如同海水慢悠悠撞上礁石,只开出一朵朵很小的浪,算不上华丽却也十分可爱。冒海飞正仰头望向天空的色彩,身后的男人环住他的腰贴上来吻过他耳垂,啄了两下软软的脸颊肉。

“生日快乐,宝贝儿。”

“我生日礼物呢?”

“等你生日当天就知道了。”

“嗯…是鸽子蛋那么大的粉钻戒指吗?”

“你猜。”

后来,一身黑的“渔夫”抱着他亮红色的蚌在躺椅上睡了一会儿,海浪声将他唤醒。

遥远的暗蓝映入惺忪睡眼,云朵裂开一道缝隙,不知不觉间,天空已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耀眼的光芒从裂缝处探出半个蛋黄状,向海面洒入不均匀的热。

王培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怀中人的睡脸,即使只是眯了一小会儿,他的手和脸就冻得生疼,如果不是还抱着一个人的话,可能已经被冻成海鸟饲料了吧,现在确实是有点末日逃亡的感觉了。

在叫醒冒海飞之前,他拾起从口袋里掉出的那只落叶做的“蝴蝶”,举起它对着日出的光辉拍了一张。

男人看着上面的黑字笑了,揉揉贴在胸口的脑袋。

“你还欠我6次生日,都补给未来的我吧,算上利息60年就能还清,中途逃走的人会变成一辈子都硬不起来的毛毛虫哦。”

第 29 章節 :时光机II(16)

章節內容

冒海飞是在王培杰怀里醒来的。眼睛还没睁开,他就慢悠悠坐起来,头发打了卷,乱糟糟的。阳光从眯起的一条缝洒进瞳孔,他像一只迷糊的小羊羔呆望四周。

“我们在哪啊?”

“睡傻啦?还是冻傻的,我看看没发烧吧?”

男人的脸贴上冒海飞的脸,随后又贴贴额头。两人腻歪着,脸颊肉叠一块鼓起来,王培杰顺嘴嘬了一口白嫩热乎的小脸,被怀里的猫一只爪子三连击拍成了高低肩。

“没刷!牙呢!臭不臭!”

“不臭啊,香的。”

“我说你!所以这儿到底是哪啊?”

“真忘了?我们不是昨天坐船过来的吗。”

王培杰说,他们俩是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到这个岛上探险来了,逛了逛发现啥都没有就想回去,谁知道出来再望见大海时,送他们过来的小船已经不见了。冒海飞边听边回忆,他对这回事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也无所谓,可能真是自己睡糊涂了,他男人还能骗他吗?

“这下好了哥,咱俩总算是与世隔绝,想干嘛就干嘛了。”

两人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海边溜达,小孩脾气的声音难得没说脏话,又明显是话里有话的对自己身边的男人嚷了一句:“哈哈王培杰!咱俩就在这儿等死吧!”

年轻人没等到回应,王培杰紧攥了两下握住的那只手,下一秒便松开了。“等我。”他撂下这两个字,跑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冒海飞本以为这人是躲哪撒尿去了,没想到男人回来后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根钓竿,手里拎着个红水桶,头上还戴了顶渔夫帽。不是这人平时不洗头时候戴的那种,是竹编的青皮斗笠帽。冒海飞听王培杰说,这些东西他昨天就发现了,都是在那边捡到的,竟也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自己没拿手机把这画面拍下来有什么不对。他身上没有手机,好像那东西本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我也想去看看!”

冒海飞兴奋到双眼放光,完全是一只长尾巴高高翘到头顶的猫,这副样子在王培杰意料之中,他当然是笑着答应。

“晚点吧,等天黑了咱一块去。”

“这么刺激啊!啧啧,没想到我们王哥不只有那个大,这胆也挺大的啊,真探险啊?”

“唉……不小的人了,一天天的啊,没个正形。”

被某句话呛到的人抬手戳了下冒海飞额头,力道很轻,被戳的人却装出O形嘴,脑袋向后仰的同时“嗷”了一声,又弹回来。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我这个样子的嘛!”

“这是你的词吗?”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不爱了是吧,那分了吧。”冒海飞从口袋里掏出个树枝,装模作样的隔空嘬了一口,45℃角忧郁地仰望天空,吐了出虚无的烟雾。

王培杰果不其然的傻在了原地。这又啥时候捡的,是演的哪出啊?他觉得自己是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

“爱爱爱!我这不想着先赶紧给你弄点吃的,有啥事都填饱了肚子再说。”

“呦,我家老公还会钓鱼呢,这么牛逼,真的假的呀?”

见王培杰嘴角向上出走了二里地,冒海飞就知道他男人向来对这种既要哄你又要阴阳你的语气很受用。王培杰两步并做一步迈上礁石,堆叠起的奇形怪状的石头间是一个又一个的水坑。他找了块还算平坦的石头站稳脚,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泥鳅,挂饵抛杆,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一会儿还真上了鱼,前两条只有拇指大小,后面就都是掌心大的。一开始,冒海飞像个弹幕一样在底下喝彩,时间一久就觉着太无聊了,冲人喊了一句“我回去等你了!”,也不管专注于钓鱼的那人听没听见,踩着一双泡过海水的人字拖吧嗒吧嗒,小鸭子一样的走了。他一路走一路弯腰,捡了些五颜六色的贝壳,边打水漂边走回了他们上岸的沙滩,抱膝而坐。

眼前是海,清澈透明的水色无边无际,大片柔软的白云浮于湛蓝之上,似是触手可及。它们缓缓飘动,渐渐融为一体,变成了巨大一条鱼的形状。这可真稀奇,冒海飞想着。仿佛是丢了魂儿一样,他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这条鱼,装满白光的瞳孔像是被吸进了云里。恍惚之中,他的魂魄快被这副光景连根拔起,直到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呼唤了他的名字。

“冒海飞!”

焦急的步伐越来越近,伴随过重的呼吸,驱散了这片鱼云。冒海飞回过神来,足以包容万物的眼睛终于从天空的吸引中逃出来,它是比海洋更辽阔的镜子,单单只映出爱人的身影。

“钓了这么多啊,够吃一礼拜的了。”

冒海飞把手伸进桶里搅搅水,鼓出眼珠的鱼突然张开嘴吐了个泡,他“噫”了一声手又缩回去。一直都是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的人刚想说“这玩意吃三天我就想吐了”,然而在瞄到自家男人晒红的双手的这刻,脑子也有了追到嘴的一天,这句话被咽了回去。

王培杰拎起一条鱼,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给它去了鱼鳞,开膛破肚。他去捡了点小石块和树枝,搭起个小烤架,拿打火机点完火顺便点了根烟叼着,蹲在这儿摘了斗笠帽给柴火堆扇风,俨然一副野外生存强者的模样,冒海飞就待在他身边乖乖地等。

不久,头顶上出现了一大片粉橘色的晚霞,铺满了半个天空。掉落尘世的暖意为灰蒙蒙的大地镀上一层粼粼的金色光辉,烧化了水天相接的地方。那条线发出的温度变得张扬,刺眼,巨大的染料缸里漂浮着油润润的色彩,无边的深蓝抱着金紫红橘,或者还有什么叫不出口的颜色。

冒海飞看得入迷,已经分不清从哪里开始才是海。天色渐暗,小火苗像日出的光越扇越亮,他盯着在烤鱼的人的一举一动,闻着烟火气正旺的香味,越琢磨越觉得不大对劲。

“可以啊,我们王师傅怎么什么都会呀,这包里也真是什么都有。你不会是故意把我扔这个岛上来,想让我跟你玩什么荒岛求生吧?还是说,其实是你蓄谋已久的……私奔?”

被火烤热的手停下了扇动。受到质疑的男人露出一抹痴滞的笑,像是掺杂了意料之中的无可奈何。映出火光的眼睛闪烁着的,是这个小岛夜晚中独有的墨蓝色的冷调,鼻腔里溢出的叹息是倒是和心跳一样炽热。

“你快尝尝好不好吃,吃完我们再说。”

冒海飞接过烤鱼,这条鱼沉甸甸的,外皮焦脆,闻着很香。他咬了一小口,没有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口感。

呼吸蓦地静止了,他心中泛起一阵不真实的模糊,对上一双明明没有复杂情绪却异常暗沉的眼睛。

“我是不是……在做梦?”

感知到太多不和谐变化的今日,他后知后觉的清醒在此刻降临了。

不是都说人一旦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就会醒吗?

“对,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梦,也是我的梦。”王培杰左手握着块圆溜溜的石头,这东西刚刚也是没有的。他拿起宰鱼用的小刀。“仔细听,看看能听到什么。”男人话音刚落,就拿刀在石头上敲了两下。瞬间,他们所处的岛屿像是突然开启了静音模式,别说是刀子落在石头上的声音,海浪,虫鸣,风声,燃烧的火柴,万物的旋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有个熟悉的声音从静如死水的漆黑夜色中钻了个空子飘出来,悠悠然掉进了梦境,撞进冒海飞耳朵里。

“醒醒了醒醒了,哎越睡越沉了这……起床了宝贝儿,再睡下去该冻坏了。”

这下冒海飞懵得更彻底了。

“你不是说这是咱俩的梦吗?外面这声音不是你?你不是还醒着吗?跟我玩楚门的世界呢是吧!”

玩笑话的口吻掩盖不住他眼神中的慌乱,说不害怕是假的,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他又怎么会醒不过来?

“你,你是王培杰吧?”

这只心眼子最多的猫在小声试探的同时伸出手搭在王培杰大腿上,差一点就要扒下男人的裤子来验一下真伪,转念又想到在这种科幻电影感极强的氛围之下做这种事实在太不雅观。万一真有一堆摄像头正盯着他们呢?那不就完蛋了,他男人不就让全世界都看光了。在舞台上勃起跟这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被全球直播自己的裸体才是真丢人丢到祖宗家的宇宙大明星啊!以他家山东爷们面子大过天的性子,都怕这人直接抄起那宰鱼的刀先把他捅死再把自己捅死。

不行,太暴力了,不能播,还不如给观众们放三级片呢。

在这种时候冒海飞永远不会觉得是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而是默默在心里夸夸自己又悄无声地化解了一场灾难,并且全然了忘记这场危机是因什么而起的。

“啊?我还能是谁,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像是看穿了眼前人在想什么,王培杰被逗笑了。

这么可爱,就这样放走是有点可惜了。

“我简单说说吧。”

他拿了根烟,在沙滩上画了一大一小两个火柴人,还很多此一举的在小人头上标了两人的姓,又在这俩人脚下画了三道大波浪。

“这是来海边玩的你,和外面那个,看得出来吧?而我呢,我在这儿。”

这一对小火柴人的头顶多了一条横线,王培杰在这条线外逆转一百八十度画了另一个人,他捏着烟的手顿了顿,在人家头上标了个“王2”。于是从冒海飞的角度看,被线隔开的两端就是正着的两个人和倒立中的一个人。

“这是我的梦,我也知道我在做梦,甚至呢,我还能操控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想要啥都行。包括你记忆里我是什么模样,今天能钓多少鱼,这个火堆多久才能烧起来……但你不一样,你不是我变出来的,你是……”

“是我睡着以后掉进了你的梦里?”

“对。我和外面那人,可以说是,不同世界线里的同一个人吧。所以……害怕我吗?是不是有点诡异啊听着?”

冒海飞摇摇头,只要在他面前的还是王培杰就没什么可怕的。再说了,他不就是因为时空错乱才来到这一年的吗,早就见怪不怪了。

“要是这么说,你身边也有另一个我啊。”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竟如此确信了,不管在哪一个时间哪一个世界里,有王培杰的地方肯定就会有冒海飞的存在。

“他不会来这里找我的。”

王培杰微低着头,幽暗的悲伤覆盖了他的面容。不仅是声音变得落寞了,海浪在这时停止了翻滚,夜空中的星星突然间暗了几颗。

即使是以冒海飞对王培杰现阶段的了解,他也很容易就看出来,这是跟人吵架了才躲进梦里来了吧。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在遇到挫折的第一时间习惯于去屏蔽掉外界一切声音的那种人,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法子就不愿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唯一不同的可能是他比王培杰更擅长主动出击,也更会隐藏自己的难过。而无论自己为何消失,又在哪里难过,王培杰永远会是那个第一个发现他不在,第一个找到他的人。

所以,这个王培杰二号是一直等着冒海飞二号来找自己,结果时空的混乱导致他抓错了人吗?

见对方好久不开口,年轻人看着沙滩上的“王2”开始走神。他想,那等被冒海飞宇宙发现的第八位王培杰出现,是不是得叫“王8”?

他的嘴角忍不住抽动着上扬,一只手死死掐住自己大腿想把笑硬憋回去。

操,一点不疼。

但现在可不是讲这种笑话的时候。不过王二哥,你有事说事行吗,把背景音乐和灯光都关了干嘛,知道你不好受了,不是在拍电影就别这么严谨了。

“说给我听听呗,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你的那个冒海飞呀……反正是梦嘛,说出点什么都不丢人。要是这样也说不出口,你就当我不在,说给这片海听吧,它会保守秘密的。我也一样,就老实听着,保证不打岔。”

王培杰再开口时,冒海飞已经坐进了这人怀里,背贴着男人胸口,腰被细长的一双手臂紧圈住。

“我和他,各有各的难处吧。”

明明是梦境,冒海飞却能听到自己陷入了另一个心脏的搏动,无比清晰地感受着从宽厚的手掌涌进自己身体的温度。这样抱着就会舒服一些了吧。

“这么些年,日子好的时候,我俩也挺享受的,再不好过的也一起熬着过来了。没有人能一帆风顺啊。”

他握紧了冒海飞的手。

“我俩每年有这么几个月得连轴转,累完了就出去整两口,喝多了就骂几句,抱着哭会儿,睡一觉。身边有人,再难也是踏实的,心里高兴,把命搭进去也值。等和那人分开了,闲下来了,就总觉着不对了,不痛快,觉得自己哪是放松的时候啊。也说不清是太想他还是怎么回事,越没事干越爱想七想八,心里头比上班还烦。”

“你这是被虐成工作狂了吧!”

说好不接茬的人忍不住发出了他的呐喊。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我发现了,是我想要的多了,越来越不知足了。”

冒海飞点点头,偷摸在心里嘀咕着:原来你才发现自己是这样的人啊。

“在台上累了,不敢松气,等谢幕了,又老是没演过瘾,想着那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用另一种语气抛给他,换个眼神给他;在某个景里是不是可以拍拍他肩膀,抱一下他。好像总是做不到完美,台上那个我也总是不受控。等迷迷糊糊走到结尾才发现,这条路,我们是走了很久了,可台上的每一场戏都总是太短了。”

脑海中响起了一首歌的调子,他的话在心跳间隔中停顿一拍。

“可只有那个时候,在某个……很多个吧,我俩只能看见彼此的故事里,我才有机会抓住他。”

像是将心中的对话框剪了个口子,男人一股脑把堆积如山的话全都倒出来,电量也算是耗尽了。王培杰埋在冒海飞肩头,知道自己过重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都被听得一清二楚。他吸了下鼻子,蹭蹭冒海飞脖颈,被怀里的人反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他就是真想跟我吵,我俩也吵不出什么大动静。一有点儿不对付的事,分开的时间长了,也忘了当初为啥不高兴。就是一见着面,心里头总闷着一口气,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俩说分也分不开,其实也没在一起……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冒海飞听得云里雾里,想问个明白,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去窥探“他们”的另一段人生。

“继续啊,在梦里有什么好担心的,多讲点,我想听。”

“如果……我就是打个比方,在外面等你那人,某天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幸福……你觉得在那颗心里,自己不再是第一位了,好像以后没有了你,他也能走完剩下的路。曾经说过不会变的一切,其实早就变了味,只是没人愿意承认。要是没有你,他可能会更顺心,可你又能看出,他是放不下你的。那你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听完这段话,冒海飞迷茫的眼睛里多了些不安,他耳朵发痒,看不见身后的人是什么表情,挪动身子从王培杰怀里转过来和男人面对面。

他本来想反驳说:我俩现在好好的怎么会有这种可能,等回到原先的年份里,我还不认识王培杰这个人呢,那就更不可能了。

冒海飞虽然年轻但不是傻子,不会猜不到刚刚听到的胡言乱语并非是毫无缘由的假设,可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两段人生能在此处重叠,肯定不只是大海赐予了我们一场意外的相遇。

可能是命运让我来叫醒你,让你赶快回到有那个人在的世界去,别再一个人钻牛角尖了,不要一直躲在梦里。

“那我就当小三呗,这有什么的啊。”

冒海飞说得相当坦荡,远比他在游戏里骂人的声音还要铿锵有力。

这世界本来就乱七八糟,什么傻逼人傻逼事都有,谁在别人的故事里都有不同的嘴脸,哪来这么多干干净净的感情。

“这时候你是不是该变个问号出来,给自己粘脑袋上?”

他本意是想笑一下王培杰现在虚着眼睛,傻不愣登,露出了一种“现在的年轻人是真想的开啊”的样子,没想到下一秒,这男的真变出了上面有俩问号的发箍戴到头上,熟练得像是职业病犯了一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小插曲缓和了沉重的气氛,两人在沉默中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起笑了出来。小的那个想着,这大老爷们年纪不小了还这么有童趣,应该挺好哄吧,果然王培杰到哪都是王培杰啊;大的那个想着,做小三哪有这么容易……不对吧,怎么想都亏了,凭自己本事吃到嘴里的肉不就是我该吃的吗,在我碗里不就是我的饭吗,那我偷着吃还是明着吃谁都管不着啊,所以护食也是应该的。一定要做最不体面的那个人吗?我也不是吃饱了撑的。

“哥,你本质上就是还没长大,说难听点,你就是实在得有点傻了,看待问题总觉得非黑即白,表面大方,装得与世无争,别人惹你一下你也不还手,那心里的不痛快可不就越攒越多吗?你不说别人就不会懂,就算是我,不管是哪个我吧,我们再想理解你也不会读心术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就像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一样啊!说得多好啊!”

“嗐,你快别骗我玩了,我都记不得我说啥了。”

“骗你是狗!真的,值得奖励一下。”

冒海飞抬手勾住王培杰脖子,在这人嘴角亲了一下。“还想要吗?”男人“嗯”了一声,目光在眉眼弯弯的凝视下停留了几秒,似是渴望获得更确切的应允。他终于肯将视线落到冒海飞嘴唇上,吻上柔软的皮肤吸允,像是只贪食的鸟在啄谁丢到云朵上的一块果冻。可不一会儿,他被主动勾引自己的人咬住了舌头。王培杰尚能在自己创造的梦中感受到侵入神经的疼痛,害怕会被这痛楚唤醒,再次睁开眼睛回到现实。真实的苦涩要比幻象中甜蜜的伤痛残忍太多了,他还是不愿意回到那儿去。

“我们这样不也算是偷情吗?嗯?负心汉?”

“怎么能这么算呢?”

“怎么就不能了?咱俩在外面可都是名草有主的人,就跟打游戏一样,同样的两个角色里是不同的内核,只是匹配机制出bug了,这才给咱俩分到一组里了,懂吗?你现在跟个狗一样抱着别人对象啃,怎么不觉得是自己没良心了啊?你就是好这一口,嘴上怨天怨地的老觉着别人对你不公平,其实人家要是逮着你虐你心里可美着呢。我看啊,你难受的时候别人也不一定好受,这招惹人的坏事你也没少干。”

“还挺聪明,有些小孩就是比大人精,懂得挺多啊。”

“我可不是小孩了,我要真是小孩,你醒了就得进局子了。”

王培杰觉得面前这种有点瞧不起他的,写着“被我看穿了吧”的小眼神实在是好玩,忍不住掐了下冒海飞滑溜溜的脸蛋。

如果他们也还年轻就好了。

或许回到二十多岁那年,他就更有勇气,能坦率的告诉那个人自己最在乎什么。

“又想一个人逃走,又盼着他追过来,我自己也弄不清这到底算什么了。”

“算疯狗。你啊,就是一条心里还留恋着主人,想回家找他,又扔不下骨子里那点傲劲的狗。其实你受了什么伤,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冲过去朝人叫几声都比闷着不吭声强,不然谁知道你疼啊!”

“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呗。”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嘛!你总得嚎两句,让他明白了,你的情绪他接住了,他抛给你的情绪你也得负起责任来。不是和在台上差不多吗,怎么变回自己就做不到了?只要还没到真的无话可说的程度,什么矛盾解决不了?你就是拉不下这个脸,哄哄人真是不要太简单了好吗!不会还想让我教你,该怎么对着那个我撒娇吧?”

“我一大男人撒什么娇啊,我也早就不是小孩了。”

“那可未必,谁是幼稚鬼谁心里清楚。”

王培杰笑而不语,捧着冒海飞的脸蛋吧唧一口,亲出了弹脑瓜嘣的声音,随后拾起那把宰鱼的刀递了出去。

“什么意思?”

“你捅我一刀,我一疼就醒了,这样你就能出去了。”

“啊?有没有不那么残忍的办法?”

“有啊,白天那朵云,你不是差一点就跟它走了吗?”

“原来那是一道门啊?我说你这么着急忙慌跑过来干嘛呢!王培杰,你干脆别当演员了,去设计游戏得了,通关的人得给颁个吉尼斯世界纪录吧。”

“那不行,我这不都是借鉴的电影吗。”

“哦,这样,等我发了财,咱俩出来单干,我给你投资拍电影,行吧?让你演亿万富翁,财阀大男主,后来家道中落,白天路边贴膜,晚上送外卖,夜里当男模,最后被人发现竟然是邪恶大反派,幕后大boss的那种。”

“诶,这个不错,这个可以啊。”

“不错你个鬼!快让我出去啊!一会儿真冻死了!”

“这就走了?你白天不是还说想再探索一下吗?这么大块地图,吃鸡都得绕好几圈,来都来了。”

“哼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舍不得我!”

冒海飞扑上去搂住王培杰脖子。绵长湿润的吻落在唇间,呼吸交融着化出海水的咸,二人重叠跳动的心脏的频率随之加快。海浪汹涌,火焰状燃烧起来,高温吞没了纠缠中的两个身体。血脉偾张的灼热感让心跳变成澎湃激昂的鼓声,不断撞击他们的灵魂,直至把精神击成碎片,被欲望占领全部的喘息。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此刻相拥。

或许是因为身在梦中,所有的触碰才都是记忆里熟悉的感觉。王培杰的手从冒海飞衣下钻进去,抚摸怀中人背部紧实的肌肤,厚实的手掌一路向下,握住臀部的软肉揉弄,下一秒便感受到紧贴自己胸口的轻颤,越来越烫的温度像纤细的水珠沿他指尖到掌纹的距离缓缓滚动。很快,冒海飞的裤子被扒下一半挂在膝弯,他的臀缝包裹住男人硕大硬挺的阴茎,它反复擦着这处柔软磨蹭,有节奏地穿行而过。看似想要给肌肉放松的动作,反而让闭塞的小穴更加紧张了。就算是在幻境之中,没经过湿润的窄小肉穴想要吞下王培杰的这根也不简单,可能是“和王培杰做爱”这一行为与现实的连接过于紧密,不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冒海飞没料到自己的身体竟能在这一瞬,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被胀大的阴茎插入后,男人一下子就把给他撑满了的强烈侵入感。

“啊!好胀,呜……哥,不行,呃……太,太满,呼……太深了,啊……”

“夹得,好紧……放松。”

王培杰的声音随着低沉的粗喘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按理说他能操控这里的一切才对,现在看来冒海飞确实是个例外。下体被咬得有点狠了,倒也是自己一下子就往里插太猛了的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将小穴扩张成能顺畅进出的湿软甬道还需要一点时间,他抽插的节奏不得不放慢,不留缝隙的一点一点从肉壁磨进去。冒海飞的敏感点在哪他最清楚不过了,只是越刺激那一处,这张小嘴吞进他的力道也越大,虽说是痛却又爽得头皮发麻,太强烈的快感刺激着神经与血液的沸腾,好像全身的感官都和性器连通起来,一起融进了名为冒海飞的爱巢里。王培杰感到大事不妙,害怕这场美梦即将结束在如此幸福的时间里,只好抓紧时间享受这道“最后的晚餐”。

“啊啊……操,王培杰,好热。唔,你他妈,别,啊,别这样顶,太快,哈啊……受不了了,呃啊!”

只有在做爱的时候,王培杰才会变成越被骂越起劲的人。幸好这里是属于自己的世界,目光所及理应皆被他所占有,包括冒海飞。

不知不觉间,一旁的火堆燃尽了,他们的夜晚只留下一副两个黑影融为一体,嵌入墨色大海中的画作。

耳边不知为何传来一阵轮船汽笛声,冒海飞却发觉海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了,只听得清从自己砰砰作响的肉体中发出的更扰人的叫喘。他坐在王培杰身上,继续被那根炽热的肉棒不留余力地顶弄着,整个人都让汗水浸透,变成一颗粘腻软烂,不断淌出汁水的果子,散发出的气息却是区别于海水的腥热的湿漉。他在嘶哑的呻吟和控制不住的痉挛中被男人的手臂勒紧,从后穴涌进来的力量快要捅穿小腹,不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于是幻觉之中产生了新的幻觉,强烈的不安顶撞着冒海飞,他害怕自己真的会被刑具一样粗犷的阴茎破开皮肉,所以胃也跟着痛起来了。

夜幕未尽,仿佛没有人在做梦,他和他只是太过相爱,只是进行着世界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场狂欢。为此,他们只需要接吻,拥抱,融化;可以丢掉所有过去,丢掉大脑和氧气,耗尽所有呼吸。他们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欲望的奴隶,最大的好事跨越一切苦难到来了。终于,他们可以一起消失;终于,他们不必再走到明天。

巴掌响在冒海飞颤动的屁股上,白皙臀肉泛起一层鲜红,缓了会儿颜色才更深了。像是在扯一块橡皮泥,王培杰掌中抓着的臀瓣被他揉捏得红肿变形。怀里的身体要向后倒,他长臂一伸掐着冒海飞后颈把人拽回来亲,亲得嘴巴酸了也不停下。可能这辈子的牛劲都用在了身下,王培杰慢慢蓄力再狠挺进吸住自己的洞穴里,一下接一下只深不浅的操,抱着不让人哭出来不罢休的心思,恨不得把蛋都塞进肉穴的最深处。冒海飞下巴抵在男人肩头,脸颊蹭到的布料又让口水弄湿了一块,眼前是乌漆麻黑的一片的空旷,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被颠动得双目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念叨着什么,王培杰抱着人贴紧了去听。

“我要,看,还没看到……日出。”

他再也没了力气去说话,刚才还环在男人的腰间的双腿荡下来,扬起了沙子。冒海飞阖上眼睛,却没办法在梦里再次睡着了。

王培杰如愿以偿,新的温暖降落到他身上,他嗅到了精液,还有那独一无二的眼泪的味道。

“好,我们看日出。”

墨色的海开始变蓝,天就要亮了。

大片的云彩在海的另一端如一座座山峰浮现,它们被暗影笼罩着,渐渐被朝霞染上一层清澈透亮的橘调。

冒海飞侧着脑袋瘫在王培杰身上,被绚烂的暖色光辉照亮了瞳孔。挂着泪痕的脸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欣喜,他又成了笑眼弯弯的样子。随后,王培杰又变出一样东西。

“这什么啊?”

“不是要过生日了吗,吹个蜡烛。”

“心形的也太土了吧!”

“土吗?我看网上还挺流行的啊。你吹了就能醒了。”

“吹灭它……你就消失了?”

“嗯。”

冒海飞咬着下唇,扭过头,抬手抹了下眼角。他望向大海,故意不去看王培杰同样红透的眼眶。男人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不再说话了。

“不急,我还想再看会儿日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