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

作品資訊

內容分級:
警示
作品類別:
同人圈:
關係:
角色:
語言:
简体中文
統計:
  • 發佈日期: 2025-11-29
  • 字數:10,379
  • 章節:1/1
  • 收藏:1
  • 访客:4

【瑁/伊辛】戴罪之身

作品正文:

“你觉得辛小丰能用得起这么高级的香水?那可是城市猎人啊!但我从老头身上又没闻见……他肯定是在外面藏男人了!”

伊谷夏的话让伊谷春一夜未眠。他当然不可能没从辛小丰身上闻到那股陌生的气味。

那个人在他面前总是伶俐的,充满效率的,不怕疼不喊累,一双眼睛凝霜般冻结,把真正的自己藏得太深。说得难听点,所里这么多个兄弟相处下来,只有辛小丰每天都安静得像个死人。若是十来年前他实习那会儿遇上这么一位“战友”,估摸着成天都得瘆得慌。伊谷春相信只要自己肯下工夫,破冰而入挖出真相,其中的秘密总有落入他手里的一天。

他可不愿承认那三个人只是同性恋那么简单。关于这点,辛小丰是与不是,都与他没半点关系。伊谷春回忆起被自己啐了口香糖的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混蛋,辛小丰和那种家伙根本是两模两样的存在。

“同性恋……怎么会呢……不像啊。”

男人摸黑爬起来,又一次坐在电脑前开始搜索相关词条,屏幕照得人脸发光,比天界寺里供的哪尊佛都亮。他实在也想不通自己总惦记着这恶心的事干什么。

“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嘿嘿。”

“准没好事吧。”

“什么话呀,我这二十年来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啊?”

兄妹二人在阳台的躺椅上听着鹩哥的叫声。夜未央,窗外是灯火阑珊,伊谷夏往她哥嘴里塞了颗巴旦木,自己嘴里也嚼着一颗。

“又是要钱给那的哥吧,这次要几千啊?不会是要瞒着我们私奔了吧?”

“哎呀!不是不是!别拿你那审犯人的眼神看我!”伊谷夏不知是急红了脸还是想到了什么,从碗里抓了一把红枣猛塞进伊谷春嘴里让人闭嘴。“能不能让尾巴来咱家住几天?老头白天夜里都要出车,他那兄弟又有事回渔排上了。小家伙的病你也是知道的,怎么能跟着回去吹海风呢?辛小丰又在你手里头压着。唉,这都没人照顾我们小尾巴了,好可怜啊。”

伊谷春听了点头,若有所思。他鼓着腮帮子,嘴里的东西还在嚼,声音成了口齿不清的嘟囔。

“他是不是跟你骂我了?”

“谁?哦哦,没啊。”

“那什么叫辛小丰在我手里头压着啊?我前几天可给他假了嗷,你哥我没那么不近人情。”

“是是,谁不知道我们伊警长体恤下属,宽宏大量着呢。”

“辛小丰……真没背地里说我坏话?”

“都说了没有没有,他哪敢。”

真是莫名其妙,一提到辛小丰就这副死样子,我痛经的时候都没这么阴晴不定。伊谷夏转着眼珠偷摸扔出一个白眼,鼻子皱起来,俨然一副“大哥你没病吧,我跟你说尾巴呢,辛小丰根本不是重点。”的无语。

应该没人能想到他们威风堂堂的伊警长满脑子都是个男人吧。

那个抖腿的外科医生看来是嫁不得了。伊谷夏心里头叹气,又窃喜。奉献自己的“以姑换嫂”也是没戏了。其实她跟那医生的妹妹相处得还挺融洽的,如果现在告诉人家:“你的梦中情人不仅是个职业狂,还疑似对手下的兄弟芳心暗许呢!”恐怕她哥这辈子都再也看不到桃花了。以伊谷夏满嘴跑火车的性子,还是很想逗人一句:“整天就知道辛小丰!你把辛小丰娶了得了!”这样她还少了个情敌。可就算戳破伊谷春那点心思,他也不会认。当下最要紧是把小尾巴接过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哎,头儿。”

这日,天刚黑不久,辛小丰还是那件灰色无袖背心,背了个黑包就过来了,里面是尾巴换洗的衣服。他好多年没回过家,也不用走亲戚串门,对伊谷春这种非亲非故,什么都不缺也不图他一分一毫,用什么都贿赂不了的人,更是没有非给人买点东西的必要。

“来了就赶紧进来吧,当自己家一样。”伊谷春拍拍人肩膀,本来还跟在所里似的板着个脸,一见辛小丰抱着的孩子就没了严肃,伸手去戳女孩红润的脸蛋。“小尾巴,想不想爸爸?”尾巴嘟起嘴偏过头,藏进辛小丰颈窝。

“哼,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爸爸。”

辛小丰笑着:“孩子怕生,多跟她待几天就好了。”伊谷春摸摸小姑娘的头,目光驻留在眼前人脸上。他很难形容自己所看到的笑颜,大概是除了平日里那份清俊的魅力,还含着母爱荡漾的水波在诱惑他,让他移不开眼。如此形容实在不大合适。伊谷春浅出一口气,呼噜呼噜头,转身去厨房叫保姆。

“惠姨!再拿个小碗!”

干了这么些年协警,辛小丰见过的世面也不少,刚迈进伊谷春家的大门却止不住紧张,心跳加快。只是上下级的工作关系,他们应该离彼此的生活更远一些。相识才一年多,有人不按辛小丰所计划的轨迹闯入他生命里,势必是要沿着这条越走越黑的路向下行,终有一天会与他灵魂最深处的污秽不堪相遇。

“小爸爸我不想吃了。”怀里的小孩才被塞了两口饭,怎么都不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把鸡蛋吃了好不好,不然回去老陈又要骂我们了。”“好吧。”她的腿在桌下一踢一踢,甩掉了一只鞋子,辛小丰弯腰去捡。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呆滞数秒。白天刚下过雨,这双鞋沾着泥水,实在太脏了,右边还开了胶。伊谷春说家里没有多出来的拖鞋给他了,竟允许他踩在这么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落在地面的黑点在这栋富人楼里真是格格不入。再起身,陌生环境里的满桌子饭菜还是让他眼花缭乱。不知为何,辛小丰将每一道都吃出鸿门宴的感觉,仿佛自己是那盘茭白炒肉。似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他不安宁的心嗵嗵作响,怎么也装不成欢腾的调子。

吃完饭,从来没见过的零食点心被尾巴抱了个满怀,伊谷夏正陪着她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片。小家伙看得三心二意,时时留意着伊谷春房间那边的动静,怕辛小丰扔下她自己走了。

“怎么了,要是不爱看这个我们换台?”

小姑娘嘴角向下,摇摇头。

“小夏姐姐……我爸爸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想把我送人?

“怎么会,是因为姐姐喜欢你,所以想让你来我家玩两天啊。你是不是不喜欢伊谷春?那我们不去找他,见到他就躲着走,好不好?”

“我知道他是警察,是好人,有枪可以抓坏人。小爸爸也是抓坏人的,但是没有枪。”

“对啊,他可厉害了,可以保护我们。”

“但我不想他当我爸爸。我已经有小爸爸,道爸爸,老陈保护了。我有他们几个就够了。”

“那你总得有个妈妈吧。要是我当你妈妈呢?”

“你又这样讲!道爸爸要生气的!他说姐姐就是姐姐!不能是妈妈!”

“好好好,那你能不能偷偷告诉姐姐,为什么不喜欢伊谷春?”伊谷夏把耳朵凑过去,旁边就有一只小手抬起来。小孩的嘴贴着呼声状的手,学电视剧里的人传递无声的秘密似的,凑近女人耳廓轻轻开口。

“我觉得他对小爸爸有点凶。是不是因为他有枪,小爸爸没有,所以小爸爸才害怕他?”

伊谷夏被孩子的天真逗笑了,她真希望那两个人就像尾巴想的一样简单。不等她回应,小姑娘鞋都没穿就噔噔跑下去,敲开了伊谷春的房门。

“你说说你给她玩什么不好?”

“尾巴喜欢啊!嘁,你们大男人怎么会懂我们小女生。”

辛小丰闭着眼睛不吭声,面无表情,侧身坐在伊谷春的床上。除了一男一女在他边上吵吵闹闹,他能清楚听见离自己最近的是尾巴的“嘻嘻”声。小家伙正跪在软床垫上,手里是一盘伊谷夏送给她玩的眼影盘和化妆刷,旁边放了个化妆包,里面应有尽有,而辛小丰成了她第一个模特。

“嘿嘿,再涂个口红。好啦好啦,小爸爸快看!好不好看!”

从女孩举起的镜子里,辛小丰眨巴两下眼,与一张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脸面面相觑,他并没有吓到,像是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早有预想。

“好看,我们尾巴真棒,什么都会。”

辛小丰揉揉女孩的脑袋。

“那我长大了能当化妆师吗?我想给明星化妆!”

“上次不是还说要当天文学家的吗?”

“天文学家也可以给人化妆呀!这样我就能赚两份工资!”

“好,只要尾巴喜欢,做什么都行,爸爸们都支持。但是等过两年上了学,还是先好好读书。等读完了书,我们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看星星,看宇宙。”

“嗯!等我长大,赚了钱,小爸爸就不用再去抓坏人,就不会受伤了。我现在还太小啦,你要慢一点老哦!”

孩子又钻进辛小丰怀里。

伊谷春在一边站了许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凝望辛小丰的笑,注视着那双从死寂中浮出一瞬光泽的眼睛,没能从中窥见未来。

过家家玩累了的小朋友睡着已经快到凌晨,伊谷夏没跟两个大男人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地把尾巴抱自己屋去了。

辛小丰拿着女人给的瓶瓶罐罐去卫生间卸妆洗脸,碰上含着牙膏沫的伊谷春。男人刷着牙,挪了下位置向后退了点,示意辛小丰可以离镜子近一些。辛小丰从镜子里看到身后那人一直盯着他,免不得心里发毛。两人视线相对,没人吱声,都装作是不经意间互相瞥了一眼。

伊谷春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里窝火,他看着辛小丰的脸,也不晓得自己这脑子里突然抽了什么风,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间点想到了世纪末酒吧。几个月前,为了一探究竟,或者说是有意想解开心中缠绕成一团乱麻的结,他也曾去过一次那地方。难道跟了他这么久的辛小丰,在世纪末里也像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样,浓妆艳抹,穿着一块上面盖不着胸下面遮不住屁股的破布,跪在某个男人的身下寻求交欢?伊谷春怕是快把刚刷完的牙给咬碎了,脑子里浮现出的种种画面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辛小丰先是慢条斯理地抹掉亮闪闪的彩色眼影,再把过于厚重的粉腮红给擦了。他过于专注,不想太用力去破坏孩子的作品,丝毫没注意到后面那人的情绪有什么变化。

可能伊谷春是嫌他婆婆妈妈的磨叽,这人刚洗掉胡茬上的牙膏泡,右手还湿着,另一只手便抓着辛小丰脖子把人拽过来,像给刚吃完饭弄得满嘴都是的哈修擦脸一样,大手一张,胡乱使劲地抹掉辛小丰的口红。“唔唔!”手里这个比他矮了一截的小短毛不反抗,甚至从头到尾胳膊都没动一下,只有脑袋在轻轻摇晃,由着伊谷春把他当成一条嘴漏的小狗。“服了,那祖宗这都从哪买的,什么玩意这么难擦。”这下小狗脸上的口红被抹花了,蹭得嘴巴两边到脸颊到处都是,像挂了彩。伊谷春眉眼低垂,正对上辛小丰向上的视线。都擦红了啊。于是他最后的抚摸变作轻柔的,大拇指顺着辛小丰下唇蹭过。这样倒是顺眼多了。瞳孔中映出颇为幽怨又有点可怜的面容,他不忍心再下重手了。

辛小丰执意要睡沙发上,说是在客厅里好听着尾巴的动静,担心孩子夜里睡不踏实会起来找他。“要是把你给吵醒了就不好了。”他向伊谷春保证绝对不会进伊谷夏的卧室。而伊谷春压根就不担心这个。

“他肯定是在外面藏男人了!”

这句话来得不合时宜,又一次在伊谷春大脑中响起。

是因为有了男朋友才不愿意和我一张床?

他只在心里默想,问不出口。作为领导这像什么话,还是少打听人家的私生活吧。伊谷春断不肯相信辛小丰和杨自道有什么兄弟以外的关系,权当伊谷夏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在胡说八道。他也不会跟妹妹说,我不久前看到过有失足女上那辆出租,你这个心上人啊可能不会是你想的同性恋,通缉犯还差不多。这些破事伊谷春实在是懒得管。他此刻的失落,是在乎辛小丰……难道真的是为了外面的野男人才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吗?

伊谷春刚才又闻到了辛小丰身上久久不散的香水味。自己身上倒是只有烟味。或许也早就沾上了辛小丰的味道,只是身在其中,对气味的感知才变得麻木了。

“呵,家里外面都这么忙,还能抽空谈恋爱。”

电脑黑屏里映出一个苦涩、嘲讽与嫉妒交织的,难看的笑容。

男人第一次试着用左手摁灭烟头。

“嘶!操……”

一阵刺痛从骨头里穿过,烟头烫红了伊谷春的手,掉到地板上。

凌晨,阳台上的鹩哥偶尔叫两声,辛小丰睡得快但很轻,一旦被吵醒就睡不着了。他起来删掉设计师昨天发来的短信,全是一些看不懂的诗意情话,辛小丰依旧一条都没有回复。

向来警惕的人听到“吱嘎”一声,脑袋朝声音的方向探过去,原来是伊谷春那屋的门开了。辛小丰以为男人是要上厕所。他安静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仔细聆听着伊谷春的动向,越听越怪。再睁眼,那黑漆漆的身影犹如一只幽灵现身在辛小丰面前。他来不及反应,在伊谷春凑近时陷入一对空洞幽暗的眼睛。梦游?辛小丰记得几年前,杨自道也有过这毛病,当时他一耳刮扇过去没把人抽醒反而挨了揍,后来那人去抓了几副中药吃就没再犯过。

“头儿,头儿……醒醒,伊谷春,唉别……别动,你醒醒,伊谷春。”

等到趴在辛小丰身上的男人开始摸摸索索地扒他衣服裤子,他恨不得直接给人一拳,但也只敢拍拍伊谷春后背,发现没什么用,又小劲拍了两下伊谷春脑袋,轻唤这人的名字。

伊谷春呼吸粗重,脸贴在辛小丰耳边,火热的喘息烫红身下人的脖子。“你到底要……不行,别……”梦游者听不见外界的反抗,这种没力量的推搡也算不上是反抗。辛小丰很少有如此心率过快的惊慌浮于表面,发现伊谷春竟对自己起了反应时一切都晚了。他感受到自己的大腿挨上了一根火棍。男人像压制住犯人那样,一只胳膊就抓住了辛小丰两只手腕按在其头顶,胀大硬挺的阴茎钻入了人两腿之间,磨着软肉蹭动,肥皂香燃着了似的在空气中飘散。

“别蹭了,唔……放开,啊,伊谷春!”皮肉相嵌的速度更快更重,频繁从发红的部位怼进去。辛小丰疼了,他觉得伊谷春是不是梦见在荒岛上钻木取火,非要把他大腿磨出火星子才肯罢休。然而他家警长不满足于此,燃起的欲望似是高烧不退。男人一手握着自己的性器在找什么,这根硬物从辛小丰宽大的内裤腿那儿溜了进去,在寻觅到穴口时惊喜地跳动。

“啊!”

它刚猛插进去一个头,就激出身下人没能及时憋住的一声从喉咙蹦出来的惊叫。辛小丰再能忍受疼痛,也经不起庞然大物毫无章法地侵入身体将他填满。干涩甬道被它撑大,合不上也吐不出,仿佛是吞进一只冒火的熨斗,黏糊糊的躁动深入浅出,刺痛神经,他上次的伤口还没愈合就再次开裂,被更狠心的空有蛮力的家伙操了进来。伊谷春显然不懂得如何与男人做爱才能让彼此都好受,只凭一腔火热莽撞的猛劲撞进来插得更深。更何况他还在梦游,发起力来没轻没重,只顾得自己舒服。辛小丰怎么也想不出伊谷春究竟是把自己当成哪个女人了。

“啊!不要再,动了……拔,出去。唔嗯……伊谷春,睁眼,哈啊……你看看我,我不是……啊啊,停下……”

阳台,笼子里的鹩哥扇动起翅膀,窗外的天空渐渐开始泛白。它乌黑透青的羽毛浮出一道彩色光晕。瞬间,忽如其来的大片阴云吞没了所有光亮。远处,一抹血色在热潮里融化,落入失焦的墨色影片尾曲,世界骤然无声。

“这阴天下雨的,得亏是没什么外出任务啊。诶?咱们那狼王又上哪去了?你说他是不是有多动症啊,一天不动浑身难受?”

“一会儿让人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还能去哪啊,巡视领地去了呗。今天怎么没带上小丰啊?”

大家都含着看八卦杂志的那种笑,朝这边看过来,辛小丰不搭腔。这外号也不知谁给取的。大概一个月之前,他就听到兄弟们偷着这么称呼伊谷春了。那男人确实有事没事就喜欢在自己的辖区瞎溜达,巴不得一脚踹开个垃圾桶里面就有个A级逃犯。不过比起狼更像是狗吧。辛小丰蹲在这儿,接过小丁递过来的烟。其实伊谷春昨天塞给他一盒软中华,但他不敢拿出来抽。站在他右边的何松一巴掌拍在辛小丰背上,吓得人向前一个踉跄差点跪下。“哎呀,咱们狼王也是长大了,离了我们小丰也能自己出去觅食了。清闲点好啊,回宿舍喽。”

我又不是他妈,他去哪关我什么事。辛小丰这么想着,在兄弟们都离开后也没能起身。他觉得肉里有一把锥子在凿,后穴里生出的深入骨髓的痛太过真实。无论如何,辛小丰都无法欺骗自己那只是一场梦。

昨夜里的事伊谷春自然是不记得了。

中午那会儿,他们警长又是黑着脸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特别指出辛小丰今天干活效率太低了。伊谷春看得出辛小丰不舒服,可如果给辛小丰假让人回去歇歇,不舒服的可就是他了。他也舍不得说出“还想干吗?不乐意干就他妈滚蛋!”这种气话,辛小丰要是真走了和断他一条手臂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与不见心里都烦,见不到更是烦到极点,干脆还是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知道辛小丰在哪心里才踏实。出去转圈的工夫,伊谷春去药店买了一兜子药,发烧的感冒的咳嗽的止痛的什么都有,不管什么病总能对上号。他的人还是健健康康的最好,省得哪天真拖了大伙后腿。

没人知道辛小丰现在挂着空挡。昨天那条松松垮垮的内裤,还是自己洗完澡后,伊谷春随手从衣柜里给他拿了一条。谁能想到他还得一大清早忍着疼爬起来,偷偷洗掉内裤上的精液和血迹。辛小丰再郁闷,还是禁不住感叹姓伊的三十来岁了体力是真好。虽然他不太懂这些,但射过一次还能硬得起来,算是在男人里挺拔尖的了吧。不过后来,伊谷春在他胸口睡死过去,比尸体还难搬,他生拉硬拽费了半天劲才把人给弄回屋。

如果是上天的惩罚,这种程度的疼痛远远不够,还算不得是一道天谴。辛小丰摸摸口袋里那盒烟。倘若伊谷春能再残忍一点,用刀刃划开他的皮肉,捅进去,挖出他的心脏,在看透它是什么颜色后杀死他。最后的最后,放一把火烧毁他肮脏的,溃烂如泥的肉体、灵魂……红烟头在手指上慢慢被捻碎。辛小丰嘴角上挑,酒窝周围浮起红晕。这么想来,倒更像是异想天开的愿望了。

男人啊,是狼是狗,饿极了都是要吃肉的。

那条发情期的大型犬,法律至上的黑狐狸,要是知道自己在梦里强奸了一个同性,估计得比他还崩溃。

直到天黑,伊谷春都没再露面。

辛小丰吃完饭,雨停了会儿,等他遛狗回来就又下起来了。“真走运啊,咱俩都没挨浇。乖乖乖,不动,还有一只。”哈修喜欢往坑坑洼洼的积水里踩,辛小丰穿着雨衣,拿了块不知从哪裁下来的破布,蹲在派出所门口给狗擦脚。他听见楼下的女警说,伊警长今天下午又被叫走挨数落了,刚不知道从哪个饭局回来的,满身酒气。

辛小丰不懂上面的规矩,只猜到他们警长可能又去给哪个领导赔笑脸了,他一个协警也管不了什么。估计还是追逃不力的事,看来伊谷春想在自己地盘捡个逃犯还挺难的。辛小丰觉得说不定正如自己所想,这个职业疯狗早就像X光似的把他五脏六腑都照穿,把他当成最肥一块肉来啃了,不然不会盯得这么紧。好巧不巧,辛小丰刚脱了雨衣,就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袋皱巴巴的醒酒药。本来没必要献这个殷勤的,但毕竟女儿还在人家里住着,有人帮忙照看着。伊谷春再不图他什么,有些人情总是要还了才对得起良心。辛小丰提着开水壶上了二楼。

办公室里没见着人,伊谷春的茶杯就在桌上。怕随便动人东西被骂,辛小丰拿纸杯冲好药放桌上就想走,他猜伊谷春可能在休息室里睡着了,尽量没发出动静。谁知下一秒那人就从休息室出来了,眼眶被酒气熏染得发红,抓着辛小丰胳膊把人拽进休息室。这里有个铁架床挨着墙边,上面铺了个灰色垫子,比协警宿舍的床垫要厚,估摸着也要更软。除了跟兄弟们在外面拼命的时候,伊谷春从来不是自找苦吃的人。辛小丰知道有钱人都这德行,不用便宜货,能买就买最好的。平日里只有伊谷春能进的地方,多了一双发懵的眼睛。醉醺醺的人正痴望着他,辛小丰从中回忆起某次替比觉去海星幼儿园接尾巴,他们那天都太忙了,去的太晚,小家伙一个人在园里荡着秋千,看到他终于来了,气呼呼的,啪嗒啪嗒掉眼泪。辛小丰才懂那夜里星星都去了哪。伊谷春现在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那种孩子般的哀伤。

“树林里,是谁?”昏沉沉的大脑冒出这个疑问。伊谷春不想再思考了,也没力气再思考了,直截了当地把困扰自己好些天的事给问了出来。

“一个朋友。”

“男朋友吧。”

辛小丰一早知道伊谷春看了他手机里的短信。他压下火气,不想说话了。没必要为了私事跟领导解释。设计师的情话发得再多也暴露不了什么,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伊谷春会如此确定“树林里”是个男人。

“你身上的香味也是从他那儿来的。你喜欢男人?”

听着是疑问的肯定句。这次,辛小丰有点来气了。“你管的太多了。”他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心里话憋了回去。原来伊谷春喝醉了也照样聪明,但会变得口无遮拦,说话不经大脑。辛小丰用力甩开伊谷春抓着他手腕的那只胳膊,迈着大步极快地往门口走,又被人追着拉回来推倒在铁架床上。伊谷春俯视着他,变了脸色。辛小丰不愿去看男人好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哀怨的眼睛,目光落在伊谷春比昨晚要多出一倍的胡茬上。他搞不懂这人喝多了非得粘着他做什么。

“他对你好吗,比我对你好?他给你多少钱?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我去给你拿醒酒……”

辛小丰要起身,被伊谷春按住肩膀压回床垫上躺平了。

“你喜欢男人。”

相同的一句话变了语气,辛小丰总觉得这是在向谁劝说,不过不是对他,而是自言自语。

伊谷春俯身,嘴贴上身下人耳垂。酒味燃烧起来,热气蒸红辛小丰的脸。

“呜汪!”

他听见楼下传来哈修的叫声。

“为什么选他……”

他听见,伊谷春将心跳呼出了。

“我就不行吗?”

辛小丰放大的瞳孔颤动了。

如昨夜一样,他静静闭上了眼睛。

或许一觉醒来,总有人会忘掉所有,不如从此刻开始就别记下了。

一只厚实的大手从辛小丰白皙的胸口抚过,漂亮紧致的线条如油画里的人一样透着暖光。结实的胸肌在放松状态下摸起来很软,伊谷春揉了又揉,随后俯身去吻。鼻尖掠过此处,那股令他愤然的香还在这里弥漫着,故意向他彰显自己的独特。男人伸长胳膊到床下,够起地上那瓶从饭店带回来的还剩一半的白酒,拧开盖,顺着辛小丰胸口沟壑这条线倒出来。

“嘶——伊谷春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辛小丰急了。随伊谷清醒后怎么罚他吧,面对一个醉鬼不上拳脚就算是大度了,根本没必要好声好气的。

“消毒。”

伊谷春喉咙发干,火气正旺,真像是帮人涂在伤口上那样,把辛小丰胸部的酒抹开了,流到腹部的液体也没放过。

这里有几道疤痕。辛小丰的背上、腿上当然也有。哪些是自己调过来前就有的,哪些是自己调过来后才伤到的,伊谷春一清二楚。协警干的就是卖命的活,他从来也不会跟手底下的人宽慰几句体贴话,而辛小丰对他来说却不一样。伊谷春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想摸着这些伤疤,问问辛小丰疼不疼。

可他还是不会说的。

伊谷春含住在他鼻尖散发着酒香的,挺立的褐色乳头,用力吸允。先是舌头,再是牙齿……他全部的感官都将沉醉于此。

“嘶啊……唔,不行,别咬那儿……”

就像他永远不会坦诚地告诉辛小丰:你知道我有多少次都在想,只要随便找个理由把你拷在我这里几天,等被你磨掉的左手指纹长出来,我最在意的比对结果就清晰可见了。

自己是在浪费时间吗?是的,对那桩悬案的真相来说是,对师傅这么多年的苦楚来说也是。对他而言辛小丰又意味着什么?伊谷春当然心知肚明,又永不会承认。他的正义被自己亲手反锁在门外了,而自己竟在门内抱着血迹斑斑的罪孽,舍不得放辛小丰离去。甚至,伊谷春觉得留给他们的时间太少了,可能不足两年。他能用一辈子记住一个只在自己生命里存在了两年的面孔吗?伊谷春没有这种信心。因为辛小丰,他从此失去了问心无愧的资格;因为辛小丰,他也成了戴罪之身。

很快,伊谷春心生的怜惜被另一种情绪替代了,他扒下辛小丰的裤子,迎来了当头一棒。

“你内裤呢?”

“脏了,洗了。”

“你平时在外面也这样?”

辛小丰知道这人所说的“外面”是指世纪末。

“对,害怕吗?”

“呵。”

比起害怕,不如说伊谷春是越来越兴奋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辛小丰。男人用口水扩开了辛小丰紧涩的穴肉,这是从不久前买来的碟片里学到的。发烫的肉棒插进来的刹那,辛小丰抖得厉害,他承受着的剧烈疼痛是伊谷春无法想象的。敏锐到极致的伊谷春当然不可能没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有伤。他以为辛小丰是最近去鬼混得太多才造成这副惨状。于是不管狭小的后穴吃不吃得下他这么大的东西,都不顾人死活的疯狂往里挺。伊谷春正在气头上,恨不得立马听到辛小丰哭着求饶。

“有多少人操过你?”

忍了许久,辛小丰的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地溢出来,如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淌,淹没了呼吸。

“比你,呜嗯……睡过的女人多。”

他今天执意要与伊谷春对着干。辛小丰的双眼被朦胧水色灌满,里面浮出固执的不甘心,盯得伊谷春心头一紧。

“操。”

不管听到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会满意的。伊谷春发觉自己可能是真的疯了,竟然想要干脆把辛小丰操死在这张床上。既然成为不了辛小丰的第一个男人,做最后一个也勉强可以接受。

柔软湿润的甬道包裹着他的阴茎,吸得他浑身酥麻,伊谷春差一点就要缴械。他放慢速度缓了会儿,额头上的汗滴在辛小丰泪痕处。像是一定要跟没见过的竞争对手比较个高低,他更深地顶进去,一下接着一下,如同钝刀子割肉,每一次都使了坏,用手去按辛小丰小腹上凸起的弧度。

“啊!不要了,呃嗯,停下……疯子,哈,好胀……”

“那个人能顶到你这个地方吗?”

“呜,伊,谷春……你这是,犯罪。”

踩到警察的雷区很简单,叫一条护食的疯狗停止进食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对,你可以报警抓我。”

伊谷春连做爱都像是兢兢业业的要完成什么任务,一旦决定为此卖力就定会猛冲到底。混杂着滋滋细流的肉体碰撞声在耳边飘荡,叫喘和心跳同样惹人烦躁。辛小丰鼻头通红,拼命咬着嘴唇强憋住呻吟。粘腻的汗液在肌肤相亲的交融中渗透进彼此的身体。欢愉带来战栗,激起连绵不绝的热浪;快感沸腾,穿梭在血液中涌动。不可磨灭的恐惧同时入侵他们的大脑,完美契合的两具肉体起起伏伏。他们丢了魂魄,化作虚无的声声叹息。或许也变成了被困在情欲漩涡里不断翻滚的,爆破而出的心脏旋律。

终有一日,他们将掉入深渊之下,粉身碎骨。

辛小丰喘不上气来,他被伊谷春圈住,深吻。男人用力啃咬,胡茬磨疼了辛小丰的下巴。恶狗扑食般的发作仿佛没有尽头,比他赎罪的这条路还要漫长。伊谷春咬破了他的嘴唇。

肉身颤抖着升温,越是疼痛,辛小丰就越是心安。

可他的灵魂,被禁锢在永恒的罪恶中无法解脱。

终于,涣散的双眼坠入了黑暗。辛小丰在伊谷春怀里昏睡过去。

雨声静止。

今天是难得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市中心有一家偏僻但味道不错的苍蝇馆子,就在伊家形象店附近的小巷里藏着,伊家兄妹正坐在这儿大眼瞪大眼。

“我打算啊,请个大师看一下,要不就去庙里烧烧香,最近可能是中邪了。”男人喝了口冒凉气的橘子汽水。

“啊?遇上什么事了,能把你吓着。”

伊谷夏也喝了口汽水,还和她哥碰了个杯,不过她手里这瓶是温的。她眯起眼,露出“你又鬼扯什么呢”的表情。

“我这几天都没看见辛小丰。”

“哈哈。哥我吃饱了,我下午还上班呢,你自己慢慢吃哦。哎呀,惠姨刚打电话来说尾巴想吃麦当劳,嗯嗯,我可得记着这事。”

伊谷春没拦着,他啃着毛豆,脸上是“留守老人”的无奈。

“对了对了,差点忘了。”

女人刚跑出店门又折回来,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撂桌上了。

“你这个相机好像是满了,给你带来了,怕小尾巴给你摔了。”

这下没人愿意听伊谷春絮叨了。他刚才想跟伊谷夏说,自己好像失忆了,完全不记得几天前喝了酒回所里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而且醒来以后后脑勺特别疼,应该是被重物袭击过。虽然身上也酸疼,不过没那么严重。

听楼下值夜班的说,那晚只有辛小丰上来找过他。伊谷春想不通在什么情况下,他养的这只忠心耿耿的短毛狗才敢袭警。难道是他喝多了把对辛小丰的怀疑都捅出来了?

他就算是喝多了也不会这么蠢吧。

床上有血,可他的脑袋只是肿了,并没有其他伤。至于别的痕迹……也不像是梦遗留下的。

所以不会真的是……

伊谷春把玩着相机,这东西本来是几年前记录档案用的,不过相机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比他早退休,后来就放家里了。尾巴来的那天拿出来给孩子当玩具,应该就随便按了几张照片。

“这都是录的什么啊?”

不对,等一下。

按钮上的手停住了。

原来,一直放在客厅里的相机在那天晚上没关机,而且不小心按到了录制键,也就是说它充当了那晚的监控,即使只有很短一段时间。

伊谷春屏住了呼吸,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他从相机里看到,自己抱着辛小丰在沙发上晃动。

黑色高尔夫在宽敞大道上飞驰,脱下警服就素质归零的司机一路骂骂咧咧地狂按喇叭,比擦肩而过的救护车开得还快,猛踩油门开到了天界山的石屋。

“咚!”伊谷春从门口闯进来的动静不小,来抄家一样气势汹汹。

“放下我!伊谷春!”

楼上的卓生发被吓了一跳,他没来得及拿起监听器,就又听见砰的摔门声,从望远镜里看着那陌生男人把在发烧的辛小丰给扛走了。

辛小丰被塞进高尔夫后座,伊谷春也钻了进去。

“砸我用的酒瓶呢?”

“扔了。”

“胆挺大啊,你这是袭警,是犯罪,知道吗?还学会在人民警察眼皮底下销毁罪证了?”

辛小丰瘪着嘴,看起来很疲惫。

“知道,你把我抓走吧。”

他回忆起那天清晨,最初还庆幸自己比伊谷春醒得早,想着赶紧趁此机会清理一下“战场”。那时候伊谷春就是抱着他不撒手,他一度都要怀疑这男人是在装睡,就先把人上半身给搬了起来。不料伊谷春在这时松开了他。辛小丰后穴里夹着伊谷春的精液,疼得厉害,反应迟钝不少,一下子没来得及搂住身上的人,男人向后重重一倒,头就磕在了墙边的酒瓶上。

就当是他袭警好了。辛小丰懒得跟伊谷春解释。

“为什么瞒着我?上一次,还有这一次。”

伊谷春握住辛小丰后颈,将要躲自己的人拽过来,微低下头,注视着一双发红的,不愿看他的眼睛。

“我请过病假了。”

辛小丰垂着眼,声音淡漠又虚弱。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伊谷春从来没对谁讲话这么轻过。他再铁石心肠,在反应过来让辛小丰这些天都不舒服的罪魁祸首竟是自己后,都会觉得那天骂了辛小丰一顿的人实在是混账得欠揍。

见辛小丰不吭声,他完全没了领导的架势,把瘦了一圈的人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算了……对不起。你不想说就算了。”

辛小丰抬起的手顿住了,它在发抖。

伊谷春许久都没有放开他。

于是,那双手才心甘情愿抚上怀中发烫的背。难得一幕两人都清醒的画面里,他第一次回应了男人的拥抱。

在伊谷春身边,辛小丰看不到那条通往自由的光路,注定要被锁在黑暗里。

曾经,设计师问过和伊谷春类似的话。

“你离开他好不好?难道比起我,他对你更好吗?”

辛小丰摇头。

“你让我感到温暖。我知道你是想要救我的。”

但我是戴罪之身,是等不到救赎的人。

“既然是这样,你还是更想留在他身边?我看得出他对你并不好。”

当时,辛小丰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笑是伊谷春最常看到的那种,毫无生命的活力。

他像是被孩子吹散的蒲公英,没人能知晓它的碎片最终要落到哪里生根发芽;又仿佛,随便哪一缕清幽的风也是他。总有一天,他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云的开端,或是海的尽头。

“是啊,他没你那么温柔。”

不过,蒲公英的碎片可能会在风的葬礼上,拂过伊谷春的肩头。

“可如果某天,那个人说要带我去地狱,我也愿意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