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
此起彼伏的蝉鸣,夏夜写下杂乱无章的诗句,声音过于聒噪。诗人的笔触停在稿纸上某一段落的末尾,墨水浸染开来,洇湿他最后的文字。
思索中的一声叹息,作家的注意力被从额头滑落至眼角的一滴汗水分散,眯起眼睛的片刻里,一股不同于夏日的湿冷气息包裹了身体。金祐镇脑中浮现出海风撞开窗子涌进室内的画面,但他很清楚自己此时并不在海边。
悄然而至的男人摘下黑礼帽扔在桌上,一言不发的握住他手腕,金祐镇在慌乱中撂下没合上盖子的钢笔站起来,步履踉跄的被拽进卧室。一如往常,韩明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在推搡男人胸口的过程中使不上什么力气,身体陷入床垫,将他罩在身下的是被海水吞没的压迫感。男人吻上来,在唇齿相融间不断掠夺他的氧气,他在不平稳的喘息与心跳中渐渐呼吸困难,紧抓着床单也阻止不了身体的轻颤。东京的夏日沉闷燥热,金祐镇却觉得自己正承受着一场倾盆而下的雨,扰人的蝉鸣在这个夜晚显得尤为不自然。
易感期。与alpha相关的知识金祐镇了解的并不多,对这个词汇也仅仅停留在听到过而已。普通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学习这些,他要做的从来就只关乎创作,可谁也不能料到,这世间存在感最薄弱的生命也有被缠上的一天。
不过他知道如果自己是omega的话,一定会从韩明云身上闻到更浓烈的味道,在男人释放出的信息素中坠入情欲迷乱的沼泽。可金祐镇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所以能清楚感知呛入自己鼻腔与神经的气息,只散发着阴冷可怖的压抑,他因此动弹不得。韩明云扯下领带绑住金祐镇手腕,胡乱系上的结没过多久便被挣脱,他只好再抽出皮带捆住金祐镇,作家的手臂抬起后被按在床头,一双腿不停踢动着,弄皱这张干净的暖色床单。男人的脸色比平日里更显苍白,动作却依旧麻利,扒着金祐镇的裤子脱到小腿,在急躁中扯下这人内裤,挤上润滑液的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找到后穴入口,毫无耐心地将几根手指间挂着的微凉液体填进狭窄干涩的甬道,像是要从中掏出什么一样加快抽插的速度,不做丝毫停歇,瞬时间激出身下人痛苦不堪的尖声呻吟。
于是又能听到朝鲜语的脏话从金祐镇口中断断续续冒出,挣不出桎梏的手腕被皮带勒出红印。自始至终,这人所有的抗拒在韩明云眼中都没有任何攻击力,他在下一秒用自己填满金祐镇的肉穴,毫不迟疑地直接顶进最深处,被一下操到底的人倒吸一口气脖颈向后仰去,他双腿打着颤,内壁在男人一下又一下的抽插中渐渐变得湿软,被不断进入的肉柱磨得滚烫。时间在流逝,二人肉体交合处流出的混浊液体弄脏了床单,肿胀的疼痛在蔓延,从沾上白沫的穴口传遍全身。金祐镇紧抿住嘴唇,抑制不住的轻叫还是随喘息声逃出喉咙,韩明云一次次撞入他的身体,作家的臀肉颤动着拍击男人的大腿,房间中回荡着让他不忍去听的淫靡之音,残存的清晰意识被击成碎片。
韩明云并非闻不到金祐镇的味道,即使这可有可无的,与他截然不同的信息素气味,虚无缥缈得如同夏夜中若隐若现的一粒星光。他总能从作家身上嗅到类似于柑橘的清甜气息,只是他明白自己不是被这味道吸引过来的,也无法从中获得安抚。他在这一时间里宣泄的欲望没有终点,却弄不清自己究竟为何会对无法吸引他的金祐镇如此依依不舍。怀抱中的人泪眼朦胧地望向他,啜泣的声音惹得他更加燥热,韩明云不再去注视这双发红的眼睛,金祐镇的恨意终归无法刺穿他的身体,而能让他感到不安的事当然与之无关。毫无疲软迹象的性器还在顶弄着被操得软烂的后穴,凸起的弧度在金祐镇腹部频繁出现又消失。男人扯开作家领口,原本白皙的脖颈红了一片,他俯身贴在这附近,从肺部窜动上来的呼吸急促而迫切,发育不完全的腺体几乎没有存在感,即使像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狠咬在这片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齿印,听到金祐镇的痛呼惨叫,也不能让韩明云产生太多满足感。身下人被绑住的一双手正不断捶打着他脊背,他炽热滚烫的性器不断挺入金祐镇唯一的肉穴,但无论多少次都不可能找到生殖腔的入口,这是男人不得不去接受的现实。
他永远无法真正占有这个人,韩明云对此再清楚不过,但他不会因此停下来。其实易感期不会让他有多痛苦,在外面随便找个omega解决也不是难事。可欲望使然,他最终还是回到这里,在一场终将燃尽黑夜的性爱中折磨自己,也折磨被他暂时掌控着的人。烙下印记的肉体在散发温度,他要让金祐镇身体每一处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就算寻不到与之完全相融的路,也要紧勒住这人禁锢在怀中,深入骨髓与血液,将灼热的灵魂余辉吞噬殆尽。
或许他只是看不惯金祐镇可以作为社会中最不起眼的个体,如此悠然自在的活着,所以才乐于为这人的思想与肉体带来源源不断的痛楚,可心中的困惑还是没能在这个过程中得到答案。
如果他和金祐镇注定是无法接轨的两块拼图,永远不可能相互吸引,他又为何要执着于这样平凡的存在呢?
大概是在人类演变过程中从虚无掉入时间的惩罚,让他在秩序变动之下不得不被烙下新的身份,不过这种细微变化在韩明云漫长的生命中留不下太多痕迹,只会让平凡人的故事变得更有趣。他向来喜欢接纳新鲜事物,可总会有一部分人不会受到新秩序的困扰,就好像唯有他们被遗落在上个时代里。在察觉到金祐镇就是其中之一时,处于天平一端的轻微“不悦”被满溢的“兴致”压下只用了不到几日,不受规则束缚的存在比那些只要他勾勾手指就会缠上来的人有意思得多。面对一只身体任他摆布却猜不透其想法的人偶,没有发情期的家猫,韩明云久违的在这个时代中生出了好奇心。不能单靠诱惑来把玩的灵魂远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脆弱,而附着在其中的思想与意志当然也不会因几次暴力性事就被碾碎。可能正是因为他还想在这样的人身上发掘出更多的乐趣,所以即使永远无法标记这人,也依旧热衷于看到金祐镇无力反抗他的模样。
“呜,不…不要,哈啊…别在,嗯,里面,嗯,不行,啊…”
金祐镇染上哭腔的声音打着颤,融入男人撞击他身体时的细小水流声,变得娇软粘腻。他在被韩明云两指夹住舌头时忍不住干呕,从唇边流淌到脖颈的涎水却让这张在痛苦中轻微抽搐的脸尽显痴态。
含糊不清的发言不会被韩明云听进耳中,即使他明白身下人是什么意思。这也是颇为有趣的一点,无法受孕的人竟也会在乎有谁在自己体内留下生命的种子,而男人自然是不可能如金祐镇所愿。
“嗯…哈啊,疼,不要,停…停下,呃啊!”
早已红痕密布的脖颈处又被狠啃上一口,韩明云的鼻尖压在皮肉伤口处卖力呼吸着,可能是在检验今日的成果,又或许只是不服气的想在金祐镇的血液中汲取到能让他躁动不安的心脏平静下来的味道。身下人在止不住的痉挛中收缩穴口,紧咬住快速抽动两下就又破开阻力直顶进最深处的性器。金祐镇被搅乱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像他的双眼一样只留下茫然的空白,他只能在无法控制的颤抖中被韩明云的精液灌满肉穴,感受着这东西一股一股涌进自己体内时散发的温度,以及飘散在空气中的令人作呕的腥热气味。
白衬衫领口敞开着,薄布料遮盖不住胸前的红指印,金祐镇的乳尖在刚刚被揉捏得挺立,胸口软肉肿胀着发红。他瘫软着昏睡过去,保持着两腿分开的姿势,下半身完全赤裸,精液在穴口翕张中流出来黏到床单上,又被修长两指抹到作家小腹。韩明云不免会在这时感到一丝遗憾,看不到最爱干净的人沾上这东西时那张错愕惊慌的脸,实在是有点可惜。
和beta做爱自然不可能解决易感期的身体不适与情绪波动,可对金祐镇发泄性欲却总能让韩明云产生难以言喻的快感。这像是一只口干舌燥的乌鸦将喙伸进长颈水瓶中,即使只能在一次次丢进石子后饮下不足以润湿喉咙的水,也舍不得离开这里又或是将“唯一”的水源打翻。
然而纯黑的噩梦不会像一只乌鸦那样简单,他在寻求足以抚平躁动的东西时更接近于一只厉鬼。一般情况下,韩明云会随便“捡”来一个omega逼出他的信息素,再将其丢弃。在面对被他诱导发情的omega时,男人的神情总是平静的,他会靠在某栋废弃公寓的沙发上兴致缺缺的抽上一口烟,视线跟随呼出的烟雾飘向天花板,黑暗之中,寒凉冷漠的眸子被微弱火光照亮一瞬。这副模样看起来和易感期的alpha扯不上什么关系,身旁人在这时主动攀附过来要搂住他,被韩明云推开蹭过来的脸,一只手掐住脖子。他不会去在乎陷于窒息中痛苦又扭曲的面容,只像吃饭后甜点一样,低头咬住这人颈上的腺体注入他独有的气味,再拖拽起仿佛是被他吸干血液才垂下苍白头颅的人扔到地板上。
留下这些“一次性用品”毫无意义,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早点从痛苦中解脱又怎么不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的那位朋友和这些家伙可不一样,一旦给予了金祐镇本就唾手可得的自由,看不到尽头的时间就会变得更加枯燥乏味。
很多时候,韩明云都会思考新时代赋予人类的“第二性征”是否真的难以被修改。当然,他没想过要扭转早在百年前就成型的秩序,对生物与科学的了解也知之甚少,其实不管人类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都和他无关,他在乎的只是,如果能把金祐镇变成omega的话,这个人在面对自己时又会是怎样一副姿态呢。
匕首的刀刃透着冷光,游走于没了心跳的肉体之上,最终落在颈部腺体的位置捅进去,内里的皮肉被割下来一块,与血管相连的部位散发着温热腥气。
“这是什么?”
坐在书桌前的人脖子上缠了一圈药布,疲乏与惧怕还未从他忧虑的面容中消散。在清醒的时间里,金祐镇总会劝说自己对易感期的男人宽容一些,即使他看不透韩明云的暴躁行径是否全是这个阶段造成的,也会想着自己或许也不是完全承受不住一年中突如其来的几次强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剧本还没有完成,与韩明云现在就闹掰的话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夹着烟的一只手在发抖,故作镇定的作家瞥了一眼韩明云扔在书桌上的东西,这看起来是一小块被牛皮纸包裹的石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把它吃了。”
“为什么?”
男人发出命令的语气极为自然,像是最简单不过的一句问候。他在放下黑礼帽抬头时与作家这双茫然不解的眼睛对上视线,金祐镇泛红的眼眶还未消肿,向上的目光有些朦胧,让这个表情显得尤为可怜。
“你吃了就知道了。”
一如既往的玩味笑意,不做任何解释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金祐镇不再去看向男人毫无温度的眼睛,侧身躲过要搭上他肩膀的那只手。他拾起那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在拆开牛皮纸看到里面的这刻倒吸一口凉气,把它扔回了桌上。
“不,我不想…”
金祐镇掐灭手里的烟,摇摇头站起来,呼吸在紧张中乱了节奏,放大的瞳孔中映出男人突然凑近的一张脸。
韩明云向来不会允许任何人拒绝他。
金祐镇的脸颊被一只手捏住,他紧咬着牙关,面部用力时鼻子皱起,他能闻到阴冷潮湿的气息中多了一丝血腥味,不由得在这时屏住呼吸。韩明云抚摸着作家的嘴唇,两指轻松将柔软的唇瓣翘起一条缝,另一只手捏住他鼻子,在面色慌乱的人微张开嘴呼吸的瞬息之间将手心里的肉块塞进金祐镇口中,顺势捂住这人嘴巴不让他把肉块吐出来。
恶心的味道掉入喉咙,涨红的脸有泪水从眼角渗出,金祐猛地推开韩明云,突然跌倒一样跪趴在地上,他张大嘴巴呼吸着,喉咙里传出轰隆的声响,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吞下一块肉就长腺体和生殖腔的道理,韩明云自然最清楚不过,他只是想在这个无聊的实验中看金祐镇会作何反应。
又或许他也有短暂期盼过金祐镇的身体能染上足以安抚自己的味道吧。
金祐镇确定自己住在离海很远的地方,而汹涌的浪潮又将他扑倒在黄昏之时的海岸上。
比昨日温柔许多的吻落下来,嘴唇被轻允,搂住金祐镇肩膀的男人又一次将脸埋在他脖颈处呼吸着,隔着药布去闻还残留着自己味道的身体。
坠入恐惧的心跳持续加速,作家紧抓着压住自己的肩膀想把人推开,他不打算纵容韩明云这样频繁的来弄疼自己,更何况这个人应该已经不再受易感期的折磨了。
男人抬起头时,有一缕发丝落在眉间,这双注视金祐镇的眼睛仍是冰冷海水,却蕴含着令他无法解读的落寞。
他还是听到了海浪声。
粗硬发烫的性器从后面插进来,他被牢牢钉在床上,男人微凉的手掌从金祐镇的小臂一路抚摸到手背,与他十指相扣。
夏日的第一场雨在这时毫无征兆的下起来,而他只能听到韩明云进入自己身体的声音。粘腻燥热的液体流动声随身后不断起伏的节奏从交合处溢出,金祐镇几乎动不了,红肿穴肉在性器“啪嗒啪嗒”抽动时若隐若现的暴露出来,深处是愈发剧烈的胀痛,不知因何而生的酥麻快感刺激着身体的每一处神经,他没力气再开口去骂韩明云,止不住的喘息与呻吟扰得他红了耳根,眼泪掉下来打湿床单。
或许是自己太过心软才又一次落入韩明云的陷阱之中,金祐镇总会这么想着。他同样无法找出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答案,为什么他要一再容忍男人的触碰,为什么与他不应有交集的存在如此执着于打乱他的生活。
雨声落入潮汐之中,他在绝不会有阳光照进来的牢笼里再次被浪潮吞没。
金祐镇最终没能从韩明云的怀抱中逃出去,就像他无法逃出这间屋子一样。
即使通向自由的海洋在吸引他前往,关住鸟儿的牢笼也从未上过锁。
未完成的稿子停留在上一幕的结尾。
“他们在海浪声中相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