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
Nathan变小了。
这种“变小”并不是指年龄上的缩减，而是指他的身体大小，从躺在床上愣住了的这个男人的表情来看，应该也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会趴着一个只有他手掌大小的“人偶”，他从来没有买过这样的玩具吧，更何况这“人偶”还光着身子。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
“啧。”
虽然眼前这种情况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但他的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好像真的莫名其妙就变小了，此时的Richard只觉得巴掌大小的Nathan就连声音都变得微弱，如果不是这人喊出来的话，他基本是听不太清Nathan在说些什么，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也烦透了这人每天在自己耳边念念叨叨的样子。
不过这种童话故事的发展还是太过荒谬，Richard这样想着。而且一般来说，变小之后不应该连衣服也跟着变小吗？虽然昨天晚上确实做了一次，但这家伙明明是穿好衣服入睡的才对。
“我昨天睡着以后你又干什么了？”
依靠在床头的男人皱着眉，将身体藏在他身上被子中的人正跪坐着，只露出了肩膀和脑袋，虽然Richard觉得以这个距离看Nathan的五官确实没有平时清楚，但他还是一秒就察觉到了Nathan躲闪的目光以及将头低下了的小动作。
其实，Richard大抵可以猜出昨晚他睡着后Nathan又做了些什么，可能是因为自己昨天睡前又喝点了酒，才没有被这人整出的动静吵醒，不过现在最应该关心的自然也不是这个，而是他该拿身上这个“人偶”怎么办。
仍在Richard身上的人看起来很冷，眼前的男人将裹住Nathan的被子掀开后看着他光溜溜的身子，Richard觉得如果这人不是在发抖的话，就和摆放在商店里的玩具没什么不同，这种皮肤白皙的娃娃应该会很受那些女孩的喜欢吧。他伸出手将抱住膝盖低着头的Nathan握住后，手指完全包裹住了Nathan的身体。这个画面倒是挺有趣的，Richard笑着抬起另一只手在Nathan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上轻点一下，虽然他对商店橱窗里的娃娃没什么兴趣，但现在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要他想的话，应该只需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将这人杀死吧，不过现在的他当然不会这样去做就是了。
“你该不会就一直这个样子了吧。”
男人将小小的Nathan举起来凑到眼前，从他的表情来看，眼前这件突如其来的反科学事件好像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Nathan感受着从Richard手心传遍全身的热量，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此时此刻的他只觉得从眼前这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子中看到了一丝兴致盎然，想必这个向来孩子气的人对自己变小这件事不仅毫不担心，甚至还会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变回来吧。
浑身酸软的人并没有力气去说些什么，而且他也知道变小的自己即使说得再多，眼前的男人可能也听不清楚，既然这样他就只好是老老实实做一个摆件了，这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昨晚“偷吃”所以受到了上帝的责罚吧。
“就算变不回来你也不能一直光着吧，可是又没有衣服给你穿。”
突然变小的人很清楚自己这是自讨苦吃，如果昨晚他没有赤裸着钻进被子里趴在Richard身上睡着的话，应该还是能留下一件衣服的吧，不过昨天的他实在是太累了，所以连衬衫都没有穿上，而不知怎的，明明以他和Richard的关系，在这男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情况倒也常见，可为什么变小之后的他看着眼前人兴致盎然的眼神，只觉得羞耻到想钻进这人的口袋里藏起来呢？
Richard并不知道Nathan在想些什么，当他手心里的人又开始微微发抖时，他只觉得还是快点给这“人偶”穿件衣服比较好，虽然平日里的他根本不会关心这些，但现在被他握在手中的人可比平时那个总是缠着自己不放的人要有趣得多，即使他对女孩子玩的过家家游戏并没有什么兴趣，但现在看来确实是应该出门给这“人偶”买件衣服了。
外面正下着小雨，男人当然不可能带着这样的Nathan出门，而若是将他放在家中的话貌似也不太好，还是用什么把这人裹上后再带出去吧。
“胳膊抬起来，抬高点。”
Nathan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要做些什么，但现在也只能是按他说的去做了。Richard拿了一条酒红色手帕，以Nathan的胸前为起点顺着他的身体围了两圈，再用一枚曲别针从背部固定好。
这件“衣服”穿起来松松垮垮的，Nathan总觉得只要自己动作稍微大一点它就会脱落，他现在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只能一脸无奈地向上拽了拽自己这件拖地的酒红色“长裙”，不过幸好眼前的男人没有将他的手一起捆住，让他还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入秋后的天气确实有些凉，男人又给小小的Nathan披上了一块用剪刀裁掉一半的手帕，而这人一反常态的样子却让站在一本书上的人感到了些许不知所措，他还从未看到过Richard主动为自己做些什么，而若是平日里的他向这男人要些什么东西的话，这人不但绝不会答应自己甚至还可能大发脾气，怎么会像今天这样将一块还未用过的手帕剪下一半后给自己做披肩呢？
Nathan向来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了解Richard的存在，但他此时此刻却并不能解读出眼前的人正在想些什么，只能从Richard的表情中看出这人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十分好笑吗？还是说当自己变小之后就会省去很多的麻烦，所以才让这男人心情大好。
眼前的男人就像是一个刚刚得到了件新奇玩具的孩子，但Nathan很清楚Richard不是一个会对玩具抱有持续性热情的人，当这人玩腻了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将自己晾在一旁不再去管了吧。
耷拉着脑袋的人看起来明显有些失落，不过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并没有意识到桌上的“人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握住Nathan后将人拿起，试图把这人塞进上衣口袋，有些随意的动作让男人手中“人偶”的腰不小心磕到了口袋中烟盒的一角，这让Nathan在痛呼一声之后就抓着口袋边缘弯下腰，不停地用手去揉那个地方，本来他在昨晚“辛苦”一番之后就开始有些腰疼，被撞到之后这疼痛更是变本加厉，不过这西装的主人此时此刻只是饶有兴趣地低头注视着Nathan的一举一动，由于他们之间的距离比较近，所以他清楚地听到了刚才那声十分痛苦的呻吟，当然也将Nathan此时皱巴巴的小脸尽收眼底，这人俨然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看向他的人却弯着嘴角。
“你最好还是抓得紧一点，甩出去的话我可不会把你捡回来。哦对了，你要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的话应该会直接摔死吧，到时候我可能会随手把你埋在路边的花坛里。”
对Richard来说，说出这些话就像是平日里抽根烟那样简单，但此时挨着烟盒蹲在了口袋里的Nathan却感到了一丝恐惧，他很了解这个男人，所以这人说出的话在他听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向来厌烦他的人将他就此遗弃岂不是再简单不过了，虽然他一直相信只要自己对这男人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两个就能一直维持着如今这种关系，可若是他真的没办法变回原来的样子，这种“各需所需”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等到这男人对自己变小这件事完全失去兴趣，就再也没有理由将自己留在身边了不是吗？
“你又怎么了，还是冷吗？”
察觉到口袋中的人正在发抖时，男人觉得以那块手帕的材质来看应该不会冷才对。Richard将烟盒从口袋中拿了出来，虽然看这人痛苦的样子确实很有意思，但如果这白痴再傻傻地磕到什么地方的话，恐怕没等到买好新的衣服就会全身淤青了吧。
男人撑着伞走在街头，虽然这人走的并不快，但口袋中的Nathan还是随着Richard的步伐被颠得一晃一晃的，他只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要在男人的口袋中被晃得吐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晕车的感觉，而就在他站起来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又被一根手指戳着脑袋按了回去。
“到了，别出声，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把你抓去研究。”
许多年没有来过玩具店的男人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虽说只是为了给口袋中的人买衣服，但他会来这种只适合小孩子的地方确实是件十分荒唐的事。
刚走进店的男人环顾着四周，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合适的衣服可以给口袋里的人换上，或者说在这家店中，也只有那些金发碧眼的娃娃身上穿着衣服，不过应该没有一个男人会在玩具店里买一个娃娃回去，更没有另一个男人会心甘情愿穿上这种色彩鲜艳的裙子吧。
站在商品柜前的人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伸出手去扯了扯眼前这只娃娃的裙子，而这一举动正好被这家店的老板看在了眼里，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微胖女人笑盈盈地走过来时，Richard立即把手缩了回去。
“喜欢这个？”
“不，我只是…”
“那是想要买给妹妹？”
从身上装着的“东西”正在微微抖动这一点来看，Richard知道Nathan一定在偷笑，满脸不耐烦的人此时只想让口袋里的人闭嘴，造成这种尴尬局面的人怎么有脸躲在黑暗里嘲笑自己。
就在Richard打算放弃买娃娃这件事时，身上传来了打喷嚏的声音，口袋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您的口袋里…好像有什么在动。”
“哦，是一只鸟。”
被女人察觉到不对劲的男人这样回答道，露出的笑容看上去从容且自然。
“是您的宠物吗？好像很乖的样子，都没有看它探出头过。”
“可能是睡着了吧。”
“您一定很爱这只鸟吧，出来逛街还会带上它。”
一只“鸟”罢了，能和“爱”这个字眼扯上什么关系。男人这样想着，抬起左手后按了按身上的口袋边缘。
口袋中的人只是静静听着外面两人的交谈，在刚刚被女人察觉到的时候，他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不过幸好这女人像是相信了Richard的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但是为什么在刚刚撒了个谎后都能沉着面对的男人，却在此时此刻心跳加速了呢？贴在Richard胸口的人只能听到越发强烈的心跳声将自己包裹了起来，是在紧张吗？可这男人从小到大都没有为什么事而紧张过吧。
“那这个娃娃您还…”
“帮我装一下吧，用黑色的袋子。”
今天这场雨在太阳落山前停了下来，房间中，一只被拧掉头的娃娃正躺在地板上，而桌上这只会动的“人偶”正抱着自己赤裸的身体。
“我…我不想穿这个。”
“啧，快他妈过来穿上，不是为了你谁会把那玩意买回来啊。”
二人争执了一番之后，男人满意地看向了抱着腿坐在桌上的人，这只“人偶”此刻正穿着一条带花朵图案的淡粉色连衣裙，腰部还系着一个十分扎眼的蝴蝶结。
“没想到还挺合身的，就是看着…挺丑的。”
“都说了不想穿这个…”
“嘀咕什么呢？”
脸颊微红的人眨眨眼睛，他整理了一下裙子的袖口，站起来后将有些翘起的裙摆向下压了压，随后对着俯视他的男人伸出一只手。
男人皱皱眉后思索了几秒，他伸出手放在桌上，光着脚的人就迈开步子走到男人的掌心里坐下来，被男人用手托着凑到眼前。
“又怎么了？”
“我如果变不回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那你就一直穿着这条丑裙子吧。”
“那能不能跟今天一样。”
“什么一样？”
“能不能每次出门…都把我装在口袋里。”